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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子吹了个起头,欲言便又是微微一愣。
似泣似诉,如怨如慕,这曲调,却是姜夔的杏花天影。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栏桡更少驻。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欲言待得那人一曲奏毕,方回过神来,突然觉得不好。
于是她又急急上前两步,走到离那人身前一丈远处,就着月光,细细的打量着那吹埙之人。
那人却像是配合一般,放下了手里的埙。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欲言,然后站起了身子。
月光下的清俊面孔轮廓清晰如刻,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眼却深邃如寒潭。
该死的。果然是他。
欲言咬了咬嘴唇,却是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微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池塘里的荷叶在沙沙作响,四周花木的影子黑黝黝的。重重叠叠四下摇曳。
两人便这般默默无言相对了良久,陈烟寒终于开口唤了声:“欲言。”
欲言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道“那个园子我租下了,我昨日已经差人将凭据送去,大人应该收到了罢。”
“你是说这个可笑的东西么?”陈烟寒伸手从怀中抽出一张叠成长条的纸张,然后似笑非笑的望着欲言,轻声道:“亏你想得出来。”
说罢,随手将那张纸条团成了一团,然后挥手掷向了湖中。
欲言目瞪口呆的望着陈烟寒,但觉心中怒火中烧。
“你既然说了不再相搅。为什么又半夜三更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又为什么把我家中旧仆都找来,搞得我那么为难!”欲言终于开口怒冲冲的逼问。
月光下的女孩玲珑剔透,即便是生气的样子,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之处,他知道她有许多许多的缺点,但是他再没见过比她更可爱的女孩。
“那些仆从是我一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寻回来的,董姑娘意思是再把他们送回去么。”陈烟寒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陶埙,一边漫不经心的答复着欲言。
她怒了,你再跟她认真解释。只会激发她的斗志。淡而处置,才是正理。
陈烟寒已经慢慢摸到一些应对欲言的法门了。
果然,陈烟寒这般一说,欲言登时愣了一下。
“还有。我问你,既然收下了园子,为什么自己不住进去?”陈烟寒神色冷漠严肃,似乎欲言犯了什么错一样。
董欲言望着忽然咄咄逼人起来的陈烟寒,只觉得不对不对。
怎么搞的,不是自己在盘问他的么。
局势的转化有点突然。董欲言尚没有想到如何应对,嘴里已经说道:“我怎么可能回去住,你跟郑姑娘在那间屋子里翻云——”
覆雨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便觉得哪里不对,急忙闭住了嘴。
**辣的感觉蔓延过脸,幸好夜色昏暗,想来陈烟寒不会觉察。
陈烟寒立在原地,微叹了一声,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那枚陶埙。
所有努力,还是敌不住相识前的放纵。
他曾经觉得无足轻重的事情,在她眼里终究是罪不可赦。
只是这又是不是说明,他对她而言,终究是有些与别人不同呢。
“是不是那间房子如果是别的人住过,你就不会介意呢。”他忍不住开口询问。只是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一如方才吹奏的埙音。
该死的!他居然敢问这样的问题。
彼时风气,世家子弟或青楼狎妓或收通房丫鬟稀松平常,即便贫寒人家,婚后亦难免纳妾,欲言不是不知。
夫妻之间若只要求能相敬如宾,那些事事情自然都可以不做理会。
但是若是要求更多呢?
该死,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
“当然不是!”欲言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拂袖而去。
她语气愤然,心中却是浮出不安。
自己怎么偏生就对他这般苛刻呢。
于是欲言有点生自己的气,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身后传来陈烟寒微弱的叹息声,似乎就在耳边。
“不要跟着我!”董欲言益发的烦躁。
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去爱,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明日的大祀,非同小可,你要处处小心。”身后的陈烟寒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欲言心中微觉纳闷,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滞。
“这是宇文家族的家室,除了御林军与钦天监,外臣不得相随,所以我不放心。”
欲言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陈烟寒这番话说得好是莫名其妙。
外臣不得跟随,自然是他也不能随去了,只是他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还怕自己不懂规矩,在祭礼上惹人耻笑么。
“昨日郡主在太后那里闹了好久——这件事,我终究是拖累了你了。”
欲言微微一怔,便明白他今晚来太医院的目的了。
“有什么事,就先去找御林军的统领刘杰。”
“哼。”董欲言呲鼻一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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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出行()
欲言觉得自己才睡着没一会,便被敲门声惊醒。
张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
“董太医,吃点东西,该准备启程了。”
门外传来小药童稚嫩的声音。
欲言爬起身子披上衣裳,跑到门口将门打开。
小药童端着食盘,站立在门口。
门外一轮明月高挂空中,几颗星星松松散散点缀四周。
“什么时候了?”
欲言还有些半睡半醒。
“刚过了寅时,祭祀的队伍卯时就要出发。”药童答道。
欲言这时彻底清醒了过来,接过药童手里的食盘,转身进了屋子。
小半个时辰之后,她就随着其他几位一同随行大祀的御医出了太医院,来到了皇宫的南门口。
此刻整个皇宫上下灯火辉煌,明烛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太后并皇上皇后还未出宫,但是宇文家族的其他旁枝却都是已经守候在了皇宫门口,长长的马车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灯笼。
只是人虽多,四周却是静悄悄的,除了马匹时不时发出的嘶鸣,再不闻半点喧哗。
欲言说是御医,充其量不过是皇家仆从的一种,地位比御厨什么的略高一点,却也只能站在队伍的最后,等皇上出来了,才能坐上那种几个人一辆的马车。
欲言在夜风中不晓得站了多久,却见一位小内监提着灯笼朝他们走来。
“请问董太医在哪?”小内监捏着嗓子询问。
欲言不知何事,急忙站出队伍。
“哟,董太医竟然在这,还叫咱家一路好找。”小太监笑嘻嘻的望着欲言。接着恭声道:“还请董太医随咱家来。”
欲言有点忐忑不安跟在那个公公身后,却又不敢开口询问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不想那小太监却主动开了口:“太后说了,董太医身份特殊,怎能跟那群糟老头子挤一起,已经安排好了,跟春祥秋禧两位姐姐一辆车子呢。”
欲言闻言,心中又惊又喜。又是几分不安。
太后对自己这般照顾。倘若知道了陈烟寒与自己的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时,那又该如何处置。
胡思乱想间,人已经来到了一辆素雅精致的马车面前。
车门推开。露出一张圆圆的脸蛋,眼里满是闪烁着欢喜。
这自然就是太后身边的小宫女秋禧。
“董姑娘,快上车!”秋禧笑嘻嘻的伸出了一只手。
欲言将手递给了秋禧,然后踏着踏板上了车。却见春祥与秋禧二人均穿着一身形式一样的滚着红边的黑色褖衣。相比往日精美艳丽的装束,却又是另一番韵味。
“董姑娘昨晚睡得可好。”春祥微笑着道。
她不过是随意一问。欲言却面上一红,便不免有些支吾着低声答道:“还好,就是怕睡过了头,总不安稳。”
“可不是么。我昨晚也是一夜未曾睡着呢。”秋禧压低了嗓子带着些许兴奋的神色说道。
她年资浅,进宫时间较短,是第一次出来参加这等大事。难免有些紧张与兴奋。
春祥到底老成多了,她笑着望了秋禧一眼然后悄声道:“你昨晚把我也折腾得没睡好呢。话说太后对董姑娘真是偏爱,方才我们服侍太后更衣的时候,太后见秋禧眼睛红红,就说董太医想必也不曾休息好,别跟太医院那些老家伙一道了,于是就打发小公公去找你了。”
“可不是么,”秋禧忽然神秘兮兮的道:“昨天不知道是谁把陈将军向董太医求婚的事情捅到了永安王府,郡主昨天发了好大的脾气,后来永安王都来了,太后也只是把陈将军叫来骂了一顿,却只字不提董姑娘——话说那么多亲王里面,我最怕的就是永安王,像个笑面虎。”
“你又胡说了,”春祥白了秋禧一眼,急急打断了她的话:“话说董姑娘竟然是跟陈将军有婚约的,那日我们说起此事,董姑娘竟然一声不吭,真是沉得住气,哪像你。”说完却是望着秋禧掩嘴一笑。
欲言听得春祥这番话有调侃之意,脸上又是一下绯红,急忙解释道:“我与陈大人是有婚约,只是后来他退了婚,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此才不好人前提及的。”
“太后这是这般对永安王说的,董太医没有犯七出之条,是陈大人一时糊涂,后来醒悟,便是要求一次婚的,否则与情理不符,还说董姑娘是个明白人,晓得不能答应这门婚事,已经拒绝了,两人如今便是毫无瓜葛了。”秋禧说着说着,忽然笑嘻嘻的道:“我从没想过竟会有人敢拒绝陈将军,只是话说回来,如果我被退过婚,那管他是谁,就算是跪地上求我我也是不会理他的。”
欲言但觉尴尬万分,这两人虽性子随和,又与自己交好,但终究是太后身边的人,说话不得不小心,因此更不晓得如何去解释。
正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一阵整齐的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同时隐隐感到脚下传来隐隐轻微的震动。
欲言与春祥秋禧一起朝窗外张望出去,却见一对整齐划一的黑色戎装人马,每人胯下一匹栗色的高头大马,踏着统一的步伐,从他们身后经过,一直朝队伍前头走去。
“刘统领来了呢。”秋禧笑容满面的望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军官模样的男子。
欲言顺着秋禧的目光望去,但见昏暗的灯光下,那名男子年约二十三四,身材高大,面孔消瘦严肃,头戴红绫兜鍪,身上的盔甲在灯烛照映下闪闪发亮。
看来此人便是陈烟寒口里说的羽林军统领刘杰。
“刘统领是陈将军亲手调教出来的,跟陈将军一个脾性,见了我们,总是不苟言笑。”秋禧一边望着刘杰远去的背影一边带着埋怨的神色说道。
“御林军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少年老成——”春祥说话一半,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浑厚绵长的号角声。
“呜————”
这声音划破长空,震得人耳膜欲破。
欲言等人即刻闭住了嘴,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车子便晃动了一下,随着马车粼粼的声响,这只浩大的队伍开始踏着月色朝西边缓慢又肃穆的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