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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不想入冬,他父亲又风寒病倒,他撑着服侍了几天,实在扛不住,原来的病一下子重了,在床上起不得身。他家里原没几个能支应的人,一时慌了,求告到这边来。偏来的那个书童又稀里糊涂,不往我那里去,只管找了跟宝兄弟的小厮。老祖宗也知道他们要好的。听到这个事情,来的人又说得那样紧急,自然要去尽一尽同窗之情。偏今天林姑父、林妹妹到家,一家子上下都只忙着这件事,老祖宗心里也只有这件事。宝兄弟怕惊扰了老太太、太太,托到我那里,只说去去便回,必定不耽搁了这边正事。我因想着宝兄弟也大了,知道分寸,且先前又是那样的情谊,就松口放他去了。有吩咐旺儿和宝兄弟的奶兄李贵带了七八个人跟着。”
贾母听了,不免骂道:“这么大事,你就随他任性做主!说是去去就回,这早晚不见人,又是走到哪里?他姑父头次来家,他就不见,那边长辈心里怎么想?他老子心里又该怎么想?再招一顿打骂,年头上还怎么过?”
说得凤姐当时跪下来,道:“是我糊涂了。这就派人去找!”
贾母道:“立刻派人去找!找到了立时带到我这边!”气呼呼坐在当地,板着脸只管恼火。
一时满屋子鸦雀没声。鸳鸯、琥珀也都不敢说话,咬着牙闭着嘴替贾母顺气。王熙凤早羞惭着脸,踮着脚走出去,叫二门上派小厮仆从等立即寻人。这里旁边屋中姊妹们原正说笑热闹,忽而听得外面贾母生气,不知何故,纷纷走出来探看。结果还未开口,外面一叠声传:“二爷来了!”就见王熙凤扭着贾宝玉的手进来,一边嘴里说:“阿弥陀佛!可是来了!快见老祖宗去!”
贾母不意才刚发话寻人,宝玉便即回来,恼火顿时被冲散了大半。见宝玉行礼,忙问:“你往哪里去了?这早晚才来?就有要紧的事,打发人告诉一声,难道长辈不管不顾必定拦着?这么大人,竟也不知道好歹。亏是还知道跟你凤姐姐说了,要当真不言语一声就私自出去,看我不叫你老子打你,不揭了跟着你的人的皮!”
宝玉含糊两声,只说:“再不敢了。”
贾母道:“你只说去去就回,费了这半天工夫。你林姑父已经来家,你大爷、老子、琏二哥陪着说话。你且快去换了衣服拜见,再给你林姑父赔罪。”又叫琥珀,道:“你送宝玉过去,跟你老爷说,我原偶然在水仙庵许了三天的经,今儿是最后半天。我忙忘了,宝玉替我去了。也请老爷跟林姑爷说不要怪罪。”
这边宝玉听贾母催他去拜见长辈,想到父亲跟前难以交代,只苦得愁容满面。这时得贾母一席话开脱解释,顿时喜动颜色,忙向贾母磕了个头,这才急急起身往前面去。结果一转身,就见侧边厢房丫鬟挑了帘子,李纨、宝钗、迎春、探春、惜春团团围着,林黛玉站在当中,正都歪了头向外边看。宝玉连忙住了脚步,转身向黛玉道:“林妹妹好!”见半年时间黛玉长高了许多,脸上少了自家惯见的病态愁容,眉眼间却多出一段明亮超逸,宝玉心中纳罕,不由得就呆看住了。还是王熙凤一声惊醒:“宝兄弟快往前头去,见了老爷、林姑父再来说话不迟。”宝玉这才怏怏地往前面去了。
及至荣禧堂,见到贾政、贾赦、林如海等。贾政因有贾母言语,且不好当着妹婿发作,含糊带过,就命宝玉拜见姑父。林如海对宝玉早有听闻,见少年郎形容昳丽,眉目多情,虽是见多识广,心中也忍不住赞一声“好容貌!”再听声色清圆,言辞文雅,礼仪举止也无一错误可挑剔处,不免就露出笑容来,向贾政道:“存周果然是有福的,这一个芝兰玉树,真真不凡。”
贾政闻言笑道:“如海快别谬赞。他只是外面看着好罢了,腹中尽是草莽,再不能跟人比的。”又催宝玉:“还不去见过两位世兄?”这边贾琏就过来引宝玉与章回、章程相见。
这贾宝玉眼乖,早看见旁边贾琏陪着两个青年说话,正猜想是哪边的访客——他原先只知道林家丁口不盛,旁支疏远,并没有什么紧密的近亲;但自林黛玉回南,几个月自扬州、南京、常州都有书信来,述说林如海母系这边几门表亲,纵黛玉大凡只言及婶嫂姊妹,也可知亲戚众多、人口繁盛。这一日林如海携黛玉来拜见贾母,乃是至亲相会,从者定非寻常的门徒清客,必是极其看重的亲戚子侄。这时贾琏引到跟前,贾宝玉留神一看,见年长一人三十上下,斯文端正,倒也寻常;年少一人只比自己略长三四岁,大致清俊,乍看去并不出众,然而见自己朝他望来,颔首微笑致意,就觉有如和风轻拂,春江冰破,瞬时催生出满腔赤诚亲切之意。宝玉心中骇了一跳:“这么个人物,可知我先前是井底之蛙,只当自己见识多少精华灵秀,再未想到还有这等不俗。”
却不知道这边章回也吃了一惊,心想:“世族大家公子见过不少,然而只论娇艳妩媚,却无过于眼前者;且他年纪尚幼,不知假颜矫饰,所思所想尽现眼表,犹是一片赤子的烂漫天真——怪不得祖母长辈疼惜娇纵,宠溺非常;就连其父脾性端方古板,当此一子,也难免流露出怜爱神色来。”于是温言与宝玉见礼叙话,又有贾琏殷勤,章程识趣,不大一会儿,就自然亲近起来。
结果这日用了晚饭,林如海与贾赦、贾政吃了两轮酒,就起身告辞,又到贾母院中接了黛玉,一起回家去。贾母十分不舍,奈何林如海说:“一家子初到京中,亲朋眷属、故旧阁僚得了信息,过一二日必定都要过访致意,家里总要有人料理。”又说:“如今总在左近,常来常往,跟住在这府里也是一样的。今日家去,过两天再来,或接老太太、舅太太、小姐们也过去我家逛逛,只要不嫌天冷折腾的费事,岂不更多些乐趣?”贾母只得约定了过几日再接黛玉到荣府玩耍小住,这才抹着泪放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还有一更,就在下面连着发出。大家不要漏看。
捉个虫
第123章 第五十一回下()
这边贾宝玉与贾琏等跟随贾赦、贾政送林如海父女出门,贾赦、贾琏各自家去; 贾政与宝玉回到这边上房。宝玉待要告退; 就见贾政一瞪眼; 顿时吓得两腿僵直; 挨在门边不敢稍动。
贾政喝道:“作孽的畜生,早上死去的什么地方; 又做了什么事?还不老老实实招出来; 等着我传大棍绳索审你?”
宝玉情知贾政猜到贾母替自己遮掩,不敢再作欺瞒; 然而又不敢实说,一时踌躇不答,急得额头青筋直跳、冷汗如浆。贾政原本只是惯例地责斥两句; 震吓震吓; 见此形状; 想到他一向的顽劣放恣; 反而不留神把真怒勾起来; 一双眼瞪着宝玉,神色愈发严厉阴沉。宝玉哪知道贾政心思,想这一日有林如海及章回、章程等外客在,父亲难得和颜悦色,只当早上之事早已放过; 不料此刻突然又行发难,且形容越来越觉不妙,心底一发慌张; 连身子都控制不住发起抖来。
眼看着贾政就要胸口一团怒火就要迸裂出来,忽然外面传话,说老太太急传宝玉说话。贾政顿时憋在当地,无可奈何,挥手让宝玉去了。宝玉只觉险死还生,得蒙大赦,当时脚底抹油,忙不迭地跑去了。
到贾母处,才知道是书童茗烟见势不好,往二门里传话,王夫人听说贾政忽然发怒,只怕要打,赶忙到贾母处求告,这才及时解救。王夫人搂着宝玉,疼道:“我的儿,你今日见了章家的那两个,还不趁早小心,还往你父亲跟前凑去,也不怕再问你的书!”命人好生送回房去,吩咐说:“今天吃了些酒,让他喝过解酒茶,坐一刻再睡。把常念的书和做的功课都预备妥当,明朝比今天再早两刻钟起来,也不必到我或老太太跟前来,就在房里吃早饭,吃了饭然后作业温习。”
说得宝玉好生不快,又不敢违逆,闷闷地回自己房里来。因见袭人、晴雯、麝月、秋纹、碧痕几个正围在桌边,叽叽喳喳又说又笑好不热闹,宝玉笑问:“什么喜事?高兴成这样?”
袭人不及回答,晴雯早拿了一块帕子包的几个戒指、耳坠、镯子给他看,笑道:“这个珍珠坠子和玛瑙戒指是都有的,虾须镯子是咱们屋里几个才有的。林姑娘还送给我和袭人一人一本新鲜描花样子,给麝月、秋纹、碧痕每人一把黄杨木烙画的篦子。紫鹃也送了织丝的头巾、手帕和绒线、绢花来。都是京里没见过的最新鲜的式样。还有扬州、苏州、常州的各种点心、土仪,都在旁边堆着,我们正议论着怎么分呢。”
宝玉笑道:“不论怎么分,尽你们喜欢就好。再就是得了东西,领了情,不能白受了她的,改日要记得谢一谢才好。”
晴雯道:“还要你来说?当我们连这个礼数也不知道。”说着竟拿了东西扭头去了。
袭人笑道:“这脾气也是没得改了。”又问宝玉:“早上出去怎弄了那么些时辰?小秦相公怎样?老太太和太太传了我们几个过去问话。我因起得早,早饭吃得也早,上半天还垫了点儿。晴雯昨晚针线做迟了,起得晚,早饭没及吃就被叫过去,平白饿了一顿,这会子还记着呢。我说二爷竟也别跟她生气。以后出去,好歹留个话,按时家来,也就是记着我们这些为奴作婢的大恩德了。”
宝玉这才明白晴雯因何又给自己脸色,道:“这原是我的不是。下一回再不这样了。”于是细细告诉袭人究地。
原来这秦钟并不单是伤风受寒,实是在馒头庵与智能儿偷期缱绻,少年初尝失于检点,根本上受了些亏损,一时难以调养过来。这两天才好了些,偏偏前日智能从水月庵逃出,进城来与秦钟私会,两个**,才及入港,却被秦邦业为课业事来问秦钟,底下阻拦通报不及,当面撞破。秦邦业自是气得眼青面紫,命人捆了秦钟,拖到院里就是一顿好打。秦钟又惊又吓又臊又痛,当时闭了气昏死过去,唬得一家上下救治不及——智能儿这才趁乱叫秦钟的书童赶去柴房里暂躲一躲。不想半夜秦钟醒来一次,又昏过去,然后全身发起高烧来。秦邦业虽在营缮司供职,奈何京中显贵豪富最多,他官小职微,又是半夜里,哪里请得到什么好郎中好大夫?眼见几个都说不中用,秦邦业懊悔不及。他本来也受了风寒尚未病愈,这时一口气上不来,也倒了。秦钟的书童才跑来找贾宝玉救命。
然而贾宝玉一个不管外事的公子哥儿,哪知道如何延医用药?还亏告诉了王熙凤一声,凤姐允他出门,又想着人情送整,也不跟宝玉多说,只拿了一张荣府的帖子给宝玉的奶兄李贵,吩咐他万一不对,先去太医院请人来看。果然太医手段不凡,到秦家一看,给秦邦业扎了几针,回过气来,情势就稳住了;这边给秦钟开一副药,急煎了送服下去,烧就退下了好些,再半个时辰,气息逐渐厚实起来,也睁得开眼、认得出人。秦钟这才悄悄儿告诉宝玉实情,再三央告,求他暂且安顿了智能儿,等他这厢里病好了,再行处置。
宝玉跟秦钟一向最好,也早知他与智能儿情投意合,自水月庵做成好事,益发牵肠勾肚、难舍难分:要非如此,如何有智能儿之私逃。宝玉感他二人意厚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