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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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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我疏忽了,没去探望。”杨氏一笑,“该请个御医瞧瞧。”

    章斐颔首,“韩大哥才拜了相,夫人诸事忙碌,这阵子时气多变,还该保重身体。”温婉说罢,便看向令容,“听闻韩大哥已娶了少夫人,想必这位就是了?”

    因高阳长公主对令容有芥蒂,方才同杨氏寒暄不止,杨氏知她脾性,也不刻意打断,此刻话茬递过来,才瞧着令容,眼里不自觉地浮起笑意,“是啊,成婚三年了,这孩子懂事贴心,实在合我心意。你们还没见过吧?”

    令容正为那“韩大哥”的称呼暗自诧异,听杨氏语声慈爱,便也含笑站起招呼。

    她虽年纪不大,却已是朝中数得过来的三品诰命,章斐即便年长,仍是白身,礼数所需,端然拜见,“少夫人果真天姿国色,福气过人。”

    语气温婉,姿态端正,然而四目相对,那双沉静的眼睛里仍有打量的意味。

    韩大哥,呵,嫁进相府三年,令容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般称呼韩蛰。

    那边高阳长公主已引着话题叙旧起来,说些幼时的事。

    十来年前,韩镜与章瑁之同为相爷,辅佐先帝。韩蛰、韩征跟章素交情颇厚,高阳长公主没几个朋友,跟章斐也往来颇多,因章素疼爱妹妹,幼时时常带在身旁,外出踏青或是上街市玩闹,便是韩蛰、韩征跟章素结伴,后面跟着个章斐,偶尔还有高阳长公主——彼时韩瑶年纪尚幼,甚少掺和。

    如今说起旧事,章斐还没颇安静,高阳长公主倒是甚为怀念,目光不时扫过令容。

    令容知道韩蛰对长公主无意,自然不放在心上。

    只是这位章斐,安安静静的模样,让人难以捉摸。

    那“韩大哥”的称呼在耳畔响来响去,魔音绕梁似的,有点头疼。

    好在这二位只是来道贺而非赴宴,坐了一阵,喝了两盏茶,仆妇又来禀报说宁国公夫人来道贺,便起身先走了。

    晚间令容回银光院时,稍觉疲累。

    比起去年设宴时的热闹忙碌,这般零散清闲的招待并不费事,且挨个招呼,比一堆人围着的场面轻松些,无需太费神。不过毕竟需迎送招待,令容回屋后躺在美人榻上,便不想动弹了。

    晚饭红菱备得清淡可口,令容多吃了点,也懒得去消食,仍在美人榻上躺着。

    时气渐渐热起来,屋里炭盆撤去,开半扇窗户,盖着薄毯闭目小憩,着实惬意得很。

    宋姑见她疲累,也没多去掌灯,只将取亮的灯烛点了,叫枇杷红菱放轻手脚,自去侧间熏衣裳。

    夜色渐浓,屋里也渐渐暗沉下来,唯有门口两束灯烛照着,昏暗朦胧。

    令容半抬眼皮瞧着藻井,随手取了旁边蜜饯慢嚼,神游天外。

    恍惚中仿佛听见姜姑的声音,她等了片刻没再听见动静,目光微偏,就见韩蛰不知是何时进来的,姿态俊伟,换了门下侍郎的暗红官服,蹀躞繁复,绣纹华贵,衬着满身冷厉的气势,愈见谨重严毅,气度雄远。

    她瞥了一眼,并没起身迎接,脑海里仍有半根弦松着,神游未回。

    韩蛰踱步过来,在她旁边站着,“累了?”

    “嗯。”令容闻见淡淡酒气,总算坐起身,“我帮夫君宽衣。”

    “累了歇着。”韩蛰按住她肩膀,自将蹀躞解了,仍在旁边案上。

    令容却已全然回过神来,起身帮他解开衣衫,“夫君喝酒了?”

    “甄相的宴,推不过喝了两杯。”

    这显然是用过晚饭了,令容估摸着热水也备好了,一问时辰,竟已是戌时中了,遂没耽搁,让韩蛰先去盥洗,她叫人熬了醒酒汤备着,将那袭崭新的官服搭好抚平,吩咐枇杷铺床毕,落下帘帐。

    不多时韩蛰出来,换她盥洗。

    待令容再出来时,屋中灯烛半熄,韩蛰寝衣微敞,已在榻上坐着了。

    他喝的那酒后劲儿倒是不小,哪怕盥洗过,酒气也没散去,随他呼吸萦绕在床帐里。

    令容也不急着上榻,自取了银剪,去剪几朵灯花。

    背后传来韩蛰的声音,“今日累吗?”

    “不算累,躺会儿就歇好了。”令容回身,对上韩蛰的目光,就见他靠在软枕,那寝衣敞得比从前更甚,松垮垮搭在肩头,盘扣皆开了,直到腰腹才收起来,昏暗烛光下,那劲瘦的腰身清晰分明。偏偏那脸上清冷硬朗,仿若无意。

    她别开目光,韩蛰唇角微动,“不想睡?”

    “夫君先穿好寝衣。”

    “身上热,散散热气。”

    这理由还挺冠冕堂皇,令容没法子,迟疑了下,提起白日的事来,“听说梅坞的主人章老回京了?”

    “昨日回的,拖家带口。”

    令容“唔”了声,因漱口后不好再吃蜜饯,只拿旁边竹签子摆弄。

    韩蛰等了片刻,看她只管傻坐着,道:“过来。”

    令容坐着不动,见他撩起锦被似要起身,想起那晚浴房里的长案,吓得赶紧走过去,被韩蛰揽在怀里。她闹小脾气的时候,总爱耷拉着脑袋,欲言又止,爱答不理的,韩蛰自问这两日没太过分地欺负她,有点摸不清头绪,“不高兴?”

    “没有啊。”令容将他寝衣阖上,拿扣子系紧了。

    一抬头,见韩蛰仍盯着她,虽有满身淡淡酒气,目光却仍旧锋锐洞察,让她那点小脾气无所遁形,索性挑明了,“前晌高阳长公主和章姑娘来道贺,说了好些夫君从前的趣事。”

    “哪个章姑娘?”

    “章老的孙女。”

    韩蛰“哦”了声,“章老有三位孙女。”

    “跟夫君有渊源的却不多。”她小声嘀咕。

    韩蛰唇角微动,“章素的妹妹?”

    “似乎是吧。从前总跟着夫君玩的那位。”

    总跟着他玩?韩蛰皱了皱眉,章老三位孙女里跟他玩过几回的就只章素的妹妹章斐,那会儿他还能偶尔偷空调皮,那小姑娘跟在她哥哥身后甩不掉,偶尔也会带着,添了不少麻烦。遂只淡声道:“她啊。”

    这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态度!

    令容那点子因“韩大哥”而生的微小醋意寻不到发作的出口,再问下去又显得她多心似的,若被韩蛰察觉,反倒叫他嘲笑。

    索性暂时抛在脑后,听见帘帐外有脚步声,过去将那才熬好的醒酒汤接了,端进里面,递给韩蛰,“醒酒汤,夫君先喝了,免得积着伤身。”

    韩蛰接过,仰头喝尽,将空碗搁在旁边。

    回过头却见令容站在榻旁,纤细柔嫩的手掌摊在他跟前,杏眼微挑觑着他,要账似的。

    “要什么?”薄醉里没闹清,韩蛰一头雾水。

    令容指着空碗,“醒酒汤啊,新配料,新熬法,一碗一千两。”

    韩蛰唇角微动。这还是前两天在厨房,令容想吃新买来的银鱼,他忙着抽不出空,随口说做一盘菜一千两银钱,结果她当真从柜子里翻出几张银票递给他,韩蛰没奈何,只好抽空去厨房帮她掌了火候,安抚她的五脏庙。

    谁知这么快,她便来讨债。

    韩蛰挑眉,“没银钱。”

    “上回那几张呢?”

    韩蛰不答,眼眸深邃,瞧着她狡黠娇丽的脸颊,猛然伸臂勾住她,翻身压在身下,端着那张清冷的脸,将腰腹贴过来,一本正经,声音低沉,“要多少,我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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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斐那句“韩大哥”带来的不痛快;在韩蛰对故人不以为然的态度中磨平;之后章斐虽在京城;仿佛甚少出门;也没再特地来韩家造访。倒是她的兄长章素特地来拜访过;韩蛰和韩征兄弟亲自接待。

    韩蛰入相后威势更甚;锦衣司跟门下诸多事务压在肩上;也格外沉重。

    他不愿落人口实,行事自勤恳忙碌,时常忙到后半夜回来;白日也不见踪影。

    仿佛只是一转眼,花开花落,竟已是暮春时节。

    春日里出门游玩的次数多;韩瑶踏青时碰见尚政好几回;渐渐看得顺眼了,等杨氏再提起时;便点了头。只是太夫人过世未久;不好操之过急;两家各自露了态度;便等五月周年过去;便张罗六礼。

    韩征的婚事倒是难办。

    先前杨氏虽跟甄家走得近,心中却明白;一旦韩家势力渐盛,引得甄嗣宗忌惮;两家终会有交锋之日。自韩蛰入相后;甄家虽往来殷勤如旧,甄嗣宗的忌惮之心却也渐渐露出端倪——尤其是政绩斐然的章公望继任中书侍郎后,甄嗣宗如虎添翼,渐生笼络甄家之心。

    韩镜对此视而不见,任由甄嗣宗数次探望章老,他却只去闲谈过两回而已。

    这般生出罅隙的情势比预料中来得早,杨氏怕贸然定了婚事,将来闹得不好看,便压着婚事暂时不提。

    这日甄家又设宴赏花,邀杨氏带令容和韩瑶过去,连同二房的刘氏和梅氏婆媳都去了。

    席间没见往常总被甄夫人带出来的甄四姑娘,倒是听说皇后近来凤体抱恙,甚是不适。

    杨氏既然从甄夫人嘴里听见这消息,自然没有不去问安的理,请旨得了允准后,便带着令容入宫去探望。

    自有了太子,甄皇后所居的延庆殿便比平常恢弘贵丽了许多。

    红墙朱门沐浴在春光下,里头半树海棠初绽,院里摆了两个铜瓮,养着荷花。北边侧殿的朱廊下,一盆盆花开得正好,就着暖融春。色,开得热闹。

    甄皇后爱花,从前却甚少摆弄,令容跟着来请安时,也只见过两盆茶梅。

    这回却造了极大的花架,以上等花梨木为骨架,博古架般高低错落,里头有甄皇后喜爱的茶梅,亦有牡丹等三四样花,都是应着节气含苞或盛放,显然是有宫人时时打理,跟从前稍显冷清的气象迥异。

    亦可见甄皇后这数月过得惬意。

    去岁她诞下皇子时,范贵妃已有了身孕,虽仗着腹中龙种邀过恩宠,到底怀着身子不变伺候人,没法像从前般缠着永昌帝流连床榻。范贵妃又骄纵跋扈惯了,从前连甄皇后的风头都敢压,对后位虎视眈眈,又怎肯让别的嫔妃借机冒出头来?

    永昌帝纵然贪色,御女无数,这数月间倒也没提拔旁人,因喜爱太子,常来皇后宫中。

    甄皇后也算是学乖了,即便做不出范贵妃狐媚勾人的姿态,为着襁褓里的太子,也稍稍收敛从前的矜持清高,偶尔还会陪永昌帝往北边宫苑去散心取乐。

    两人毕竟是结发夫妻,甄皇后出自高门,比起商户出身的范贵妃别有韵味,趁着范贵妃怀了身子没法争宠,倒也能哄得永昌帝时常流连,稍露夫妻恩爱之态。

    有了皇帝恩泽,甄皇后气色都比平常好许多。

    高高盘起的发髻间缀着金钗宝石,贵丽典雅,金丝织锦的衣裳勾勒宝相花纹,尚衣局女官亲手奉上的衣裳,裁剪绣工皆是绝佳,衬着皇后端贵姿态和温婉气质,隐约有了仪态万千的模样,与从前被范贵妃抢尽风头时隐忍的模样判若两人。

    令容行礼跪拜时瞧着这模样,倒觉诧异。

    婆媳俩拜见毕,甄皇后仍是热络亲和的模样,命人赐座。

    “夫人每月里总能进宫两回,倒是有阵子没见少夫人。”甄皇后款款坐在椅间,打量令容,“真是比从前出落得更好看了。”

    “承蒙娘娘关怀,贱躯微陋,怕搅扰娘娘和太子殿下,不敢擅自入宫。”

    令容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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