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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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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容知道他的脾气;修文习武之余;承继了傅锦元的脾性,对书画也颇有点痴迷。难得公务之暇过来;太早走了实在遗憾,便推辞说不必;有飞鸾飞凤足够。

    兄妹俩没议定;高修远便道:“傅兄难得过来,不如陪傅伯父多坐会儿。后晌住持会抽空带傅伯父去藏经阁,傅兄过去瞧瞧,也算是难得的机缘。我待会要去拜访友人,顺路送少夫人过去。”

    这话着实令傅益惊喜。

    在京城为官半年,高修远在普云寺的名声他当然是听说过的,诗才秀怀,画境清远,据说极得寺中高僧称赏。他既然如此说,便是板上钉钉的美事了。

    傅益心动迟疑,令容便笑,“哥哥留着看画吧,这回错过,往后未必还有这眼福。”

    高修远也含笑劝了一句。

    这一带才因御驾往别苑而清查过,有飞鸾飞凤跟着,倒也不怕出事。

    且飞鸾飞凤都是韩家的人,高修远又是君子故交,顺路送一程也无妨。

    傅益犹豫片刻,欣然承情道谢。

    饭后令容出寺,高修远陪同下山,跟令容闲叙近况。他从前清隽秀雅,虽才华斐然,却不是清高自许的姿态,待人接物皆颇和善。如今虽仍有温润笑意,到底添了几分清冷,与从前迥异。

    令容有心要问情由,又怕唐突,几回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行至山脚,各自骑马,到别苑外,令容道谢过,便带着飞鸾飞凤,过了监门侍卫的查验往里走。高修远待她安然进去,才拨马离开。

    不远处韩蛰率四名随从疾驰而来,远远瞧见门口道别的人像是令容和高修远的模样,还疑心是看错了。到得近处,见拨马回身的那人果然是高修远,不由勒缰,放缓马速。

    高修远也认出了他,驻马拱手行礼,淡声招呼了句“韩大人”便疾驰走了。

    韩蛰侧头,瞧着他背影,皱了皱眉,再看向别苑时,已然寻不到令容的身影。

    别苑里,马球赛正打得热闹,韩瑶跟杨蓁坐在凉棚下,瞧得兴致盎然。

    场上有一支是羽林卫,韩征和尚政都在其中,都是年轻气盛的儿郎,竞逐得激烈,令容被吸引住目光,便坐着同她们慢慢看。

    两场赛罢,便只剩最后决胜的一场。

    这无疑是今日最为精彩的一局,原本散在各处的人也渐渐聚往凉棚,前阵子出游在外的高阳长公主不知是何时回来的,盛装华服,也在仆从簇拥下走来,身边跟着章斐。

    高阳长公主活了小半辈子,朋友不多,范香虽会恭维逢迎,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加之年纪小、出身不高,她不太看得上,寻常也只带着玩乐而已,没用过半点真心。倒是章斐有幼时交好的情分,且太师膝下的孙女腹有诗书,在她跟前也进退得宜,长公主心底里认作朋友。

    当年她想招韩蛰为驸马却被推拒,失落之余,也曾猜测是为章斐的缘故。

    倘若韩蛰真能迎娶章斐,她甘愿认输,也看得开——毕竟出身之外,章斐的才学性情、跟韩蛰的交情都是远胜于她的。

    谁知从封地回来时,韩蛰竟已迎娶傅氏,还处处维护?

    高阳长公主不甘心,看不顺眼,从回京之初便没掩饰。待章斐回京后,她甚至觉得,鸠占鹊巢的傅氏合该让位,才会带着章斐亲自造访韩府。这一趟游玩回来,见章斐闷闷不乐,高阳长公主问及情由,才知杨氏已代韩蛰摆明态度,要章斐另嫁,断了痴心。

    “这只是韩夫人的意思罢?”高阳长公主不忿,“韩蛰亲口说了吗?”

    “他哪会说这个。”章斐眉目微垂,眼底失落。

    “不是他说的就不作数。”

    章斐毕竟没有长公主的底气,没好意思说锦衣司狱中韩蛰的冷厉和方才的疏离态度,只叹了口气。

    高阳长公主无奈,“你就是吃亏在这和软性子上!瞧那傅氏,装得乖巧柔顺,背后却能蛊惑韩蛰,说动韩夫人回绝,心思多着呢。你哪怕要断了心思,也该听韩蛰说清楚,哪能为旁人那点暗示就自断前路?”

    章斐瞧了她片刻,仍是自嘲叹气,“我再想想罢。”

    她跟长公主毕竟不同。高阳骄横倨傲,对旁人的言辞半点不放在心上,哪怕被韩蛰当面推拒婚事,仍能看得开,往后见面调侃几句。她却做不到,闻弦歌而直雅意,知难而退留个日后相见的余地,她行事向来如此。

    两人并肩而行,往凉棚去看马球赛。

    行至近处,高阳长公主认出了令容和韩瑶的身形,神情微动,径直走向令容旁边。

    长公主身边宫人如云,摆驾的动静自然不小。

    令容紧邻在旁,没法装看不见,同韩瑶、杨蓁一道去行礼。

    高阳长公主仍是那副倨傲模样,仿佛后宫和朝堂的争执风波与她全然无关。如云的发髻高高堆叠,满头珠翠金玉精致而华贵,那身衣裳是每年专为她准备的贡品,拿金线红丝绣了雍容牡丹,阳光斜照进来,熠熠生辉。

    她的身边没了范香跟着,倒添了个章斐。

    从锦衣司里出来后,令容还是头回再见到章斐。仍是那副温婉静雅的模样,目光却似有所收敛,不像从前那样探究得明显。

    两人目光相触,章斐轻飘飘地挪开,高阳长公主已然端坐椅中,睇了令容一眼,招呼章斐坐在旁边,“方才见你和韩大人说了半天话,有那么多趣事可说?”

    章斐仿佛愣了下,旋即低头喝茶,“寒暄两句罢了。”

    高阳长公主对这退让的姿态不甚满意,笑了声,目光径直落向令容。

    ——行礼过后,令容和韩瑶、杨蓁已坐回原位,隔着半丈的距离。

    比起旁人恭敬逢迎之态,这态度多少有点冷淡。

    高阳长公主瞟了两眼,比起马球赛,显然对令容更有兴致,眼神玩味,“哎”了一声。

    这一声称呼不明,颇有点呼来喝去的味道。

    令容总归是朝廷册封的三品诰命,品级虽不及长公主贵重,却也非任由驱遣的仆役。原本饶有兴致地来看马球赛,却碰上这种添堵的事,她心中自是不喜,佯装没听见,眼角余光都没分半点,仍瞧着马球场。

    高阳长公主皱眉,递个眼神给侍女,待令容被一声“韩少夫人”叫得茫然回过头,才不悦道:“没听见?”

    令容眨眨眼睛,“殿下还有见教?”

    “谈不上。就是听说你遇事总能推旁人出来挡箭,兵不血刃,觉得有趣而已。”

    二十余岁的女人正当盛年,金玉绫罗满身,天底下最好的脂粉妆娘精心修饰,那双眼睛明艳而肆意,丝毫不掩饰挑衅味道。

    令容与她对视,目光沉静,“殿下这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碰见事情,总推旁人出来给你顶着,不觉得懦弱无能?”

    “原来殿下是这意思。”令容自抿了半口茶,猜得是为章斐的事,便笑了笑,“懦弱也好,无能也罢,有人愿为我披战袍,何乐而不为?长公主为旁人出头说话,那人难道就懦弱无能了?”

    黑白分明的杏眼瞧过去,不闪不避。

    对面章斐神色微变,倏然望向她。

    高阳长公主却已冷嗤了声,“为你披战袍?你怕是没见过他真正为旁人披战袍。是十多岁吧——”她瞧了章斐一眼,徐徐道:“那时皇上还是太子,不认得章妹妹,微服出宫时欺负了她,他就敢拔剑相向,维护章妹妹,不惧死罪。那时候你还不知在何处呢。”

    说罢,颇为玩味地瞧着令容神色。

    谁知令容只“哦”了声,“殿下也知道那是从前啊。”

    这毫无醋意的反应着实出乎意料,高阳长公主笑意微僵,猛听周遭响起喝彩声,此起彼伏,吵吵嚷嚷。

    这样子自然没法再说话了,她回身喝茶,令容也自端坐观赛。

    整场马球赛打完,两人都没再说只言片语,最终决出胜负时,周遭欢腾赞叹,高阳长公主没再逗留,带着一众仆从扬长而去。

    令容同韩瑶往回走,说罢马球赛的精彩之处,终究没忍住,低声问道:“长公主说的那件事是真的?”

    “不清楚,从前没跟章姑娘玩过。”韩瑶如实回答,却又抿唇低笑,“敢当面顶得长公主哑口无言,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她欺人太甚嘛。”令容低声。

    抬目四顾,看罢马球赛的人往来攀谈,人影交错,却不见韩蛰的身影。

    想起方才高阳长公主说韩蛰跟章斐闲谈的事,心里又犯起嘀咕。

    韩蛰在外办差,本该晚些日子回京,为何章斐会跟碰见,她却丝毫不知他回京的消息?

别扭() 
令容同韩瑶回府时;已是暮色四合。

    这一日策马疾驰;上山下坡;手脚都快累得散架了;一回银光院;便靠在宋姑身上不想动弹。好在红菱贴心;已备了丰盛诱人的晚饭;她也不知韩蛰回京的消息是否属实,见外头没动静,便自顾吃了;心满意足地在窗边美人榻躺了两炷香的功夫,才去浴房沐浴。

    晚间撑着眼皮躺在榻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白日的事。

    章斐的性情她摸不清楚;但高阳长公主虽骄横跋扈;性情却直爽。从前被唐解忧挑拨生事,能派人召她过去当面使性子;在杨氏过去赔罪时又毫不遮掩地道明情由;虽骄横得可恨;却也不像胡说八道的人。

    她所说的两件事;应当不是凭空捏造。

    韩蛰为章斐冲冠一怒、剑指太子;回京后有空跟章斐闲谈,却没给她捎来半点消息;令容越想越不是滋味。见外头仍静悄悄地没有韩蛰回府的迹象,实在撑不住;索性叫人熄了大半灯盏;昏昏睡去。

    韩蛰此刻却藏身在暗夜里,利剑在手,脊背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

    升任门下侍郎的最初两月,他为握住权柄,甚少外出,待站稳脚跟后便少了顾忌。

    这回外出将近两月,为岭南柳州、梧州两位刺史意外暴毙的事,耽搁了足足大半个月。

    岭南节度使陆秉坤与韩家有旧仇,因驻守边防,兵力强盛,是仅次于河东范通的祸患。

    朝堂上韩家与甄家反目,韩瑶跟尚政的婚事又临近,到了这一步,军权相权在握,韩家的野心便会昭彰。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在兵力强悍的范通起兵发难之前,岭南的隐患必须铲除。否则届时南北夹击,他先前在江东河阴的布置只足以稳住人心,不足以轻易调兵遣将,双线为战,着实艰难。

    陆秉坤务必除去,恶战在所难免,如今甄皇后禁足,范家借皇嗣染指皇权的打算仍未改变,是难得的良机。

    岭南军变已然送到永昌帝跟前,韩蛰潜伏静候的,却是他以身为饵诱到京城的刺客。

    望日才过,天上蟾宫正明,清辉洒遍。

    夜风里渐渐传来细微动静,追随而至的刺客如暗夜鬼影,警惕而戒备,一步步踏入锦衣司设伏的圈套。岭南地处边境,民风彪悍,陆秉坤手底下有骄兵悍将,亦有凶狠刺客,韩蛰这一路半是自保,半是诱敌,虽除去小半,却仍有近二十人紧紧追来,想尽数生擒,十分棘手。

    好在如今已近京城地界,锦衣司最强悍的人手在此处,不像在别处收敛掣肘。

    尖细低促的唿哨响起,在刺客惊觉之前,埋伏在山道两侧的锦衣司高手尽数扑出。

    韩蛰仗剑拦住去路,樊衡带人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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