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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两个帝王比较满意的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废了。剩下两个,一个斗鸡走狗荒诞度日,一个软弱成性遇事就缩。
李治心里也在发愁,即便不论长幼有序,这两个儿子中挑哪一个当太子,他都不放心。
李治觉得自己这些年来都变成一个病秧子了,从前是一个动辄就头痛难忍的病秧子,如今是个动辄就头痛难忍的病瞎子。
而且也实在说不好病秧子和病瞎子哪个更好一点。
不过眼睛瞎了之后,大概是没有什么乱花渐入迷人眼那些玩意儿,总之李治觉得如今心里头好似又看清了一些东西。
李显和李旦,不论是哪一个当上了太子,甚至日后当了皇帝,只要武则天不满意他们,有的是让他们下台的手段,这么一来,武则天手中的权力就太大了。李治眉头微蹙着,御医天天叫他静养,可这大唐江山这么多事,哪一件是可以让他静养的?
想到这儿,李治就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跟李宸说道:“你母亲想将你二兄迁往巴州。”
李宸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笑了笑,说道:“也好。”
李治沉默,凭着感觉慢慢地往前走,李宸也没有扶着,只是这么看着父亲。父亲似乎将路都记得很熟,可是她却明白,父亲这般,是不想变成一个无用之人,不用事事倚仗他人。
李宸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李治察觉到她跟了上来,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当真觉得这样好么?”
李宸轻轻点头,随即想起来父亲如今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随即,她一只手牵起了父亲的手,将父亲的掌心摊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总比在长安好。”
李治闻言,扬了扬眉,“说给我听听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宸在父亲的掌心中写道:“长安各种纷争,二兄若是留在长安,恐怕会被某些有心人士利用,有生命之危。虽然二兄已经被废为庶人,但也是一个威胁的隐患,他远离长安,远离纷争,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面对女儿的这些话,李治并没有觉得太惊讶,皇家子女,哪一个都不简单。但李治对女儿这般坦荡,心中却是有所触动的。她到底,是站在父亲这边,为李氏和父亲着想的。
几个儿女,他谁都不苛责,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唯有这个小女儿,他一直最钟爱最放纵。
她也一直没让父亲失望。唔,除了选驸马的事情上,他很失望,其他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
李治笑叹:“你二兄去巴州的时候,父亲大概是不能送他了。”
李宸闻言,微微一笑,跟父亲说道:“阿耶放心,永昌会去送他。即便他如今是庶民,也依旧是我的二兄。”
血浓于水,要说真正没感情,怎么可能呢?
母亲对二兄再不满意,也不会阻止她们去送行。太子被废为庶人,可几位公主皇子依然手足情深,前去送行,不正显得皇后殿下教导有方吗?这还能为她博得个好名声呢,母亲当然是不会阻止的。
作者有话要说: amand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8…12 11:35:20
汐色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8…13 11:34:43
谢谢两位妹子的地雷=3=
以及,我今天双更了哦,有没有很棒?
求夸奖!(^o^)/~
第119章 :故人西辞(五)()
自从李贤被关押之后,李宸一直没有见过他,再次见面的时候,从前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如今已成了一介庶民,身上没有华贵的衣服,十分朴素的衣衫马车都十分破旧,掩不住的落魄之相,也是掩不住的世态炎凉。
即使是庶人,也都还是圣人和皇后殿下所出,可就因为他被迁往巴州,大概是永无翻身之地了,因此给他安排马车的官吏都狗眼看人低,随便拨了一辆马车给他。
李宸和几个兄姐想私下给李贤送些衣物钱财防身,谁知母亲下了命令,任何人不许私下授予庶人李贤任何东西,违令者,一律论罪处罚。
李贤苦笑着说道:“阿妹见笑了。”
“二兄——”
李宸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李贤抬手制止了,“这时候,说多错多,只恨我从前许多事情想不明白。永昌,今日一别,或许他日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我在巴州,会想念你们,是我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可能苦难真的会让一个人瞬间看明白很多事情,在生死关头之际,或许从前看得重如泰山的东西忽然就变得跟鸿毛一样不值一提。
李贤经此巨变,虽然是落魄了许多,可比起从前他动辄患得患失,如今却变得沉稳了许多,眉目间也带着几分毅然。
李宸闻言,心里头涌起一股淡淡的愁绪,可随即掩去。这一切不过是才开了个头,后面到底如何,都还说不准呢。
千言万语,最终不过化为一句珍重。
“二兄,保重。”
李贤微微一笑,随即转身上了那辆破旧的马车。李宸目送着李贤的马车走远,才缓缓转身,往她的马车走去。
李宸问一旁的舒晔:“巴州那边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吗?”母亲将二兄迁往巴州,不过是换个地方软禁他罢了。
舒晔点头,“管事和看管的人一律由皇后殿下指定,任何人不得与庶人李贤多说一句话。公主让某办的事情,几经周转,安排了一个厨房负责送饭菜的小厮。”
李宸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我出降之时,父亲拨了一些侍卫至公主府,舒晔,你看其中可有哪些人是信得过的。”
舒晔看向李宸。
当年父亲拨给她的两个暗卫,一个舒芷,一个舒晔,这两兄妹如今早已被她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李宸:“也不用多,培养三两个可以替你分担一下跑腿工作的即可,嘴巴一定要严。”
舒晔拱手,“某明白。”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还是要拨几个人给舒晔指使的。
李宸正想上马车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她愣了下,她身旁的舒芷见状,说道:“公主,是英国公。”
李宸:“……”
李敬业前来,翻身下马,朝她拱手:“某见过公主。”
李宸站在原地,微微一笑:“将军有礼。”
李敬业牵着马,目光落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官道上。
李宸:“二兄已经启程前去巴州,将军不用再看了。”
舒晔和舒芷此时已经十分有眼色地退至一旁。
李敬业转头,看向李宸,“公主可愿与某走一截?”
李宸笑了笑,招来舒晔将李敬业的马牵走,随即与他一前一后地走在官道上,也不避嫌。光天化日之下,还真是没什么嫌好避的。
在官道上说话,可比在公主府或是英国公府说话好多了,没有人会想到她和李敬业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密谋些什么。
李宸想:当然,我也没想着要密谋什么,我就是想叮嘱李敬业几句话而已。
“前些日子,阿妹去公主府找公主,听说惹得公主不痛快了。”李敬业徐徐开口,双眸落在李宸的脸上片刻,然后才移开。
上一次在城门见到她的时候,天色已暗,看得并不真切。在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太平公主出降后不久,她跑去太平公主府中小住,嫌无聊又跑到英国公府的时候,他才匆匆见了一面。
那时候的少女,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十分美好。
如今少女已经变成了旁人的妻子,出落得更是精致,从前尚未长开的相貌此时变得更加动人,一身清贵气质中,却带着几分魅惑之感,让人想要靠近,但又不敢侵犯。
“没有,她没有惹得我不痛快。”李宸笑着说道,“只是,姸熙十分担心你的婚事,将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长我和姸熙好几年呢,如今我都招了驸马,你也在为姸熙订亲,却不想想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吗?”
李敬业:“男儿志在四方,我愿为圣人鞍前马后,开拓疆土。”
这种话……李宸侧头瞥了一脸正色的李敬业,十分坦然地说道:“将军在我跟前,就不必说这般高风亮节的话了。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即可。”
李敬业默了默,随即淡声说道:“如今边疆不安,男儿当思安邦定国,至于儿女情长,待有朝一日四海升平,朝廷武将不必死守边关之时,才做考虑也不迟。”
总之,就是如今没有要成家立业的打算。
李宸见状,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有的事情,她心意到了就行,前些日子李妍熙叫她在父亲跟前提一起李敬业的终身大事,她并没有提,如今问他想法,既然他无心成家,也不用多费口舌。
而且,李宸想起前些日子李妍熙担心李敬业会变成她的情人一事……如果说她对李敬业的多加照顾被人误会为他是她的情人,这也不错。
大伙儿会将李敬业迟迟不愿意成亲归咎于他是永昌公主的情人,公主独占欲强因此将军不敢娶妻,若是李敬业出了什么岔子,她要出面也合情合理。至少在母亲看来,她只是在袒护自己的情人,而不是要跟母亲作对。
李敬业一直是个心思清明的人。
当年进宫陪两位皇子射骑,后来从亲卫成为朝中的武将,他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即便是刘仁轨这位德高望重的人,见到他也笑叹:“你小子运气不错,得蒙圣人赏识,让我带你至前线历练,你要晓得,我都多少年没有这般亲自带一个人了。”
一直在背后推着他前进的人到底是谁,李敬业是心知肚明的。
他从前的时候,以为这位小公主这么做,大概是希望他能平步青云在朝廷站稳脚跟,然后……她会下降给他。否则,从何解释这位小公主一直对他的仕途如此关心,又对他的妹妹处处照拂的行为呢?
可最后事情的发展却让他看不懂了,公主想要招的驸马不是他,而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宋璟。
宋璟科举进士第一,才貌双全,确实是个人人见了都会叹一声好生风流俊俏的郎君。
李敬业有幸见过宋璟几回,每见一回都觉得此人不简单,进退有度又冷若清泉的,真真是长着一副可以勾得少女芳心欲动的模样,李敬业将自己心中的失落一股脑地算在了宋璟身上。
并非是公主不再厚爱他,而是宋璟此人手段太高。
后来太子李贤出事,被皇后殿下以谋反之名关入大牢。他认为太子李贤虽然在东宫中私藏甲胄,可身为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又何须要谋反?
李敬业很想像当年支持太子李弘一样,说一声法律不外乎人情。
可几年来跟随朝廷中的老将军们出入沙场,最讲究的便是军令如山,如今换成法律,也是一样的道理。
后来李敬业是想着不如让相王牵头,说服李氏宗亲以及朝中大臣一起上书为太子求情,谁知在相王李旦那儿吃了个闭门羹,只好转而让妹妹来打听一下李宸的意思。
初始,李敬业不过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这个小公主一直以来受尽宠爱,对朝廷诸事向来不显山不露水,他从来也莫不清楚她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只是阿妹去了公主府回来,跟他说:公主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