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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她心疼父亲一般,有什么错?
可是母亲却要因此将她禁足。
一切不过都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已。
李宸深吸了一口气,用调笑般的语气跟她说道:“还不回去?难道因为我被母亲禁足了,你就可以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李妍熙连忙辩解:“当然不是!”
李宸微笑,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既然不是,那就听话,回去吧。”
李妍熙无语,又无可奈何,只好就先回英国公府了。
宋璟从宫中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入黑了。进了公主的居所,却不见李宸,在旁的甘露见到宋璟,吞吞吐吐地说:“驸马,公主在西边的温泉。”
宋璟淡淡地“嗯”了一声,打算进屋。
甘露见状,顾不上害臊,连忙又补上一句,“公主说,若是驸马回来,有兴趣也可过去与她一同泡温泉。”
宋璟一怔,扬了扬眉,原本要进屋的脚步一旋,往西边的温泉去了。
说起来,李治对小女儿的宠爱也是绝无仅有,他知道女儿喜欢泡温泉,特地让人引了温泉水到公主府中。李宸是四月份大婚,天气本就不冷了,便去泡得少。如今虽然也是大夏天的热死人,但永昌公主好像是自虐一般,被禁足的这段时间三天两头都在温泉里头泡着,杨枝甘露都为公主捏了一把汗,生怕她昏倒在温泉池里。
宋璟去到温泉的时候,李宸身上正披着浴衣坐在温泉边上,她的脚还放在温泉水里一荡一荡的,像是在嬉戏一般。而在她身旁,则是放着一个小案桌,案桌上摆着一个小酒壶以及两个酒杯。她看到宋璟过来,微微一笑,十分大方地朝他招手,叫他过来。
宋璟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大概是刚从温泉水中出来,她脸上都是红扑扑的,泡在温泉里的脚踢上来的时候,也是红彤彤的。她手里拿着一个小酒杯,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啊。”
宋璟走了过去,缓缓坐在她身侧。
李宸倒了一杯酒给他,他先是一愣,随即缓缓摇头,“我不想喝。”
李宸闻言,挑了挑眉,将手中杯子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稀罕我亲自给他们倒酒呢,你倒是好,送上门也不喝。”
宋璟侧头,那双眸子十分平静地看向她,说道:“永昌,今日皇后殿下召起草诏书,要废太子为庶人。”
李宸手中的酒杯一个不稳,“咚”的一声掉落在温泉水中。
酒杯沉入水中,李宸眨了眨眼,自嘲说道:“驸马的这话可真吓人,惊得我杯子都掉了。”
她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母亲雷厉风行,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尽快处理以免有变。
只是,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操心过头了,什么事情都想管,事实却是什么都管不了。她关心李贤的各种事情,关心兄姐的各种情况,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父亲病情瞬间恶化,自顾不暇,宫中朝廷都尽在母亲的掌握之中。
李宸盯着水面,面无表情地想:说不定母亲巴不得父亲赶紧驾崩了,好让她独揽大权。否则父亲身体好转,就又有精力来管这摊事儿了。
但如今这个时候,想得再多也是徒劳。李宸强打起精神,看向身旁的宋璟,然后笑了笑,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将身上的浴衣脱下,跳进了温泉池里。
在池边正襟危坐的男人看着十分平静,美色当前居然也坐怀不乱。
她在池中侧头,一双大眼睛勾勾转转,“驸马要一起吗?”
宋璟徐徐抬眼,目光与她对视着,虽然未说什么,但却让人感觉他有几分不认同李宸的表现。
李宸见状,笑叹:“今天妍熙还问我是否需要留几个面首在府中。”在大唐,公主养个小情人算得了什么?只要她愿意,可以成打成打地养。
宋璟扬了扬眉,慢条斯理地起身,解开衣裳。
李宸笑了笑,转身便往池中游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哗哗的水声,接着纤腰就被人箍住了。男性的气息从身后袭来,接着饱满的耳垂便被人含进了嘴里。
他略显轻滑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只有我一个你都嫌多,还要养面首?”
李宸轻笑着转身,在他的肩膀咬了一口。“只要我喜欢,为什么不可以?”
宋璟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她半晌,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自然可以,不知公主看中了哪个小郎君,璟为你寻来,可好?”
说着,他伸手将李宸的脸掰了过来,两人的唇几乎是相互磨蹭着,既暧昧又亲密,“只要公主今夜不喊累的话,什么都可以随你的。所谓行及时乐,只要公主喜欢,我都是舍命奉陪的啊。”
只是每次到最后她都体力不支,宋璟十分淡定,有恃无恐。
李宸想: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这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不管身体上的欢愉多强烈,心中也是没有落在实处。总有一处不轻易示人的角落里,堆放着无处安置的彷徨与难过,生怕一不小心,就散开来,在心中泛滥。
最后李宸是被宋璟抱回去的,脸色红彤彤的公主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宋璟站在榻边,看着有些泛红的眼皮,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最后竟然神差鬼使一般,俯下身在她的眼皮亲了一下。
第118章 118:故人西辞(四)()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对得起对不起不过都是废话,母亲已经刹不住车,她如今就算是后悔,也改变不了母亲将要做的事情。
她如果想要阻止母亲,早该在父亲身体尚可的时候,就开始大力阻止的。而到了如今,母亲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唯一能做的,大概便是做些什么来保全李氏宗亲的性命的。可这到底……要怎么做才比较好?真是白活了十几年,可她又有什么办法,为出降之前在宫中做任何事情母亲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在宫外设府了,父亲拨了一批人给她,才有空间了些。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
幸好,如今一切也还来得及。实在不行……李宸想到了自己临摹的字迹,但这必须得有一件父亲的信物才行。
李宸将思绪拉了回来,看向眼前的太平,问道:“阿姐进宫看过父亲吗?”
太平摇头,轻声说道:“母亲说父亲需要静养。”
李宸闻言,将身后的大枕头拖到前面来,下巴抵在上头,忽然问太平:“阿姐,你怕不怕?”
太平闻言,登时莞尔,像是小时候她安抚妹妹一般,揉了揉她的头发,“为什么要怕?”即使如今二兄被废为庶人,还有三兄四兄,不论是哪个兄长最后坐在了天子的位置上,她和永昌依旧是长公主。母亲手段再狠厉,终究是她们的母亲,她们只要不跟母亲作对,怕什么?
李宸没有吭声,阿姐不知道要怕,那是因为她知道以后母亲会走上一条怎样离经叛道的路。
翌日,太平公主和永昌公主一同进宫,向圣人和皇后殿下请安。
李宸站在母亲跟前,毕恭毕敬的模样,嘴还微微嘟着,脸上似乎还有委屈。
武则天废了太子,又当众将从东宫马房搜出的几百套甲胄当众烧毁,以显示她之所谓废太子,乃是大公无私。如今太子也废了,甲胄也烧了,宰相中好几位原本拥护太子的宰相被她这次借题发挥,全部拉下马,实在是觉得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因此在看着小女儿鼓得快跟包子一样的脸时,也有心情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
“永昌,怎么了呢?”
李宸委委屈屈地瞅了母亲一眼,“永昌出降了,母亲便不再疼我,将我关在公主府中整整一个月,莫非不可以提前几日放我出来么?”顿了顿,她又补充说道:“我也是会想念父亲和母亲的啊,那天晚上即使是永昌不顾禁令跑进宫里来,也是因为担心母亲和父亲啊!”
武则天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个小女儿会威胁她,只是……她将家中兄弟姐妹的感情都看得太重,每个兄姐有事,她就那么大的小心肝就什么都想管。武则天让李宸禁足,不外乎是不想这个小女儿又任性妄为,无心办坏事般地净是往她心里添堵。
如今既然太子李贤的事情已经快要尘埃落定,武则天对女儿的那股宠溺劲儿自然又上来了。
“不过是禁足一个月,还跟母亲撒娇呢?你几岁啊小公主。”皇后的声音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
李宸理直气壮,“即便是我白发苍苍,我也还是母亲的女儿,为何不能跟母亲撒娇?我不能跟母亲撒娇我跟谁撒娇?”表现得是十分理直气壮,可心里却是不受控制地有种异样的心情,如今即使是跟母亲的亲近,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做戏。
武则天被她一噎,哭笑不得地挥了挥手,“我晓得你也想念父亲,你父亲如今在含凉殿,你去吧。”
李宸见状,眉开眼笑,“那我去看父亲。”
李宸去到含凉殿的时候,李治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头上扎满了银针,弄得这个头就是刺猬头一样,而御医则在旁守着。
这一幕让李宸十分惊讶,脱口而出:“父亲!”
头被银针扎成一对的李治听到李宸的声音,扬了扬眉,“永昌?”
李宸走过去,发现一向有着十分好看笑容的父亲,此时变成了面瘫脸,她登时愣住。
一旁的御医连忙说道:“公主莫要担心,圣人针灸已经好几次了,此乃助他缓解风疾头痛,大概也能让圣人有重见光明的希望。等撤了银针,圣人便不会这般模样了。”银针扎着,限制了李治的面部表情,只能当个面瘫。
李宸看着父亲的面瘫脸,伸手在父亲眼前晃了晃,“阿耶能看到什么吗?”
李治:“略微有些影子。”
李宸闻言,大感惊喜,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等着。
等御医撤了银针,李宸便扶着父亲出去走走。李治当了一个月的瞎子,如今出去什么地方该有台阶什么地方该转弯都心中有数,泰然自若地全然不像瞎子。
他一边走一边问李宸,“在公主府关了整整一个月,都反省过了?”
李宸心中嘀咕,有什么好反省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不能这么说的,隔墙有耳,回头有人悄悄跟母亲告状,她又吃不完兜着走。
于是李宸无甚诚意地说道:“反省过了,日后一定不会再犯。”
帝王笑叹了一声,又说道:“永昌,要沉着,要冷静。”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皇后,说起来,武则天能走到今天,一方面跟她的性格才能有关系,一方面也是由李治一手培养出来的。
对几个儿女,一开始帝王的满腔心血都倾注在了嫡长子李弘身上,李弘果然也没让他失望,家事国事天下事,拿捏得当,朝廷上下,即便是远方前来朝拜的使者,都对李弘称赞不已。
嫡长子猝死,那就换次子。
李贤和李弘是两个类型的人,李弘稳重端方,是个谦谦君子,李贤才思敏捷,更懂得变通,可到底是后来居上的,在大事面前的表现远不如嫡长子。
如今两个帝王比较满意的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废了。剩下两个,一个斗鸡走狗荒诞度日,一个软弱成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