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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看着两个女儿,心中的愁绪和疲倦之意忽然没那么重了。
帝王放下了一国之君的威严,蹲下身子朝女儿张开了双臂,“永昌。”
李宸抬眼,看见眉目含笑的父亲,而母亲则是站在父亲身旁,一脸纵容地看着她与太平阿姐。
李宸当即眉开眼笑地冲武则天喊了声阿娘,接着便整个人像只展翅欲飞的小蝴蝶一般,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永昌已经好几日没见到阿耶了。”李宸抱着父亲的脖子,咯咯地笑道。
太平如今已经将近八岁,五官出落得越发精致好看,轮廓眉眼都有几分像武则天,她微笑着走过来,在母亲身旁站着,看着李宸肆无忌惮地向父亲撒娇。
太平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懵懂小姑娘了,母亲已经开始教导她作为一个女人要明白的道理,以及应该会做的事情。
她如今比李宸更频繁地跟在母亲身边,看母亲处理后宫之事。而且自从李宸出生以来,母亲便教导她要像兄长们宠爱她一般宠爱阿妹,因此看到父亲更加偏爱阿妹,偶尔的时候也会觉得不是滋味儿,但每次不是滋味儿的时候,很快就被她的自我安慰**打发掉。
她是阿姐嘛,姐姐也该要宠着阿妹的。她要宠着阿妹,因此父母放在她身上的宠爱分一点给阿妹也没关系。
而且最近见到父亲,他的眉头总是紧锁着,神情十分凝重,如今眉目舒展开,有种说不出的儒雅写意之感。
太平见状,心中也十分高兴。
李治伸手摸了摸李宸的头:“可我听你母亲说,你前几日还和太平一起跑到不羡园去玩了。”
“唔,是去了呀,可我和阿姐不在宫里的时候,都很想阿耶和阿娘。”李宸仰头,笑嘻嘻地看向武则天。
武则天见状,无奈而又宠溺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孩子越是长大,就越会灌人迷汤了,身为父母明知道她不过是嘴甜卖乖,可听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李治笑问:“去不羡园玩得可好?”
李宸:“不好,不羡园大院子后山上的小溪都快干了,也没什么鱼在里面玩。茶树长得也没精神,我看到许多长工在山上挖野菜,说是要带回家中给家人吃。”
李治和武则天对视了一眼,原本已经舒展的眉目再度锁了起来。
李宸却好似没察觉一般,又与父亲说道:“阿耶,不羡园里的大池塘,夏天的时候长了许多荷花,如今荷花谢了,我听说荷花底下都是莲藕,那么大一片池塘,不如我让陆寺丞派人将莲藕挖了分给经常不羡园的长工吧?”
李治和武则天一愣。
李宸偏着头,继续说道:“我问陆寺丞到底是野菜好吃些,还是莲藕好吃些,陆寺丞说自然是莲藕好吃些。反正如今干旱,湖中也没水,湖里一股泥味儿难闻得很,不如让陆寺丞将莲藕挖起来,等明天开春,湖中蓄了水之后,再种荷花。”
“可这么一来,冬天你便不能倒不羡园去玩了。”李治提醒她。
李宸笑道:“我与阿姐说好了,今年冬天去骊山泡温泉。”
李治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与武则天相视而笑。
李治抱了抱李宸,欣慰说道:“行啊,只要你愿意,都随你。”
24。024:婆娑世界(三)()
李宸将不羡园偌大的人工湖里的莲藕分给不羡园的长工挖走,对于饥荒之岁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虽然如此,却为她在长安百姓心中留下了个好印象。人人都说公主贵不可言,不知人间疾苦,可永昌公主见到了长工挖山上的野菜,心中不忍,便将湖中的莲藕分给不羡园的长工了。
有人不服,跳出来说公主封户五百,将不羡园湖中的区区莲藕给了长工又怎么样?若当真是有心,还应该将封户上交的粮食也分给百姓才是。
又有人反驳说道一群刁民,还得寸进尺了,开仓发粮是国之大事,公主不过是日行一善,尔等还当那是她该做的么?
反正饥荒之岁,人人都饿肚子,长安城中的世家贵族见永昌公主有善行,而自己没有,生怕被舆论说还比不上未满六岁的小公主,只好忍着心痛,将家中私仓的粮食也分出一点点给饥民。所谓积小成多,居然也稍微缓解了长安周边的饥荒。
长安周边是稍微缓解了,可地方并没有缓解。各地饥荒的奏报,以及少数地区有饥民暴动抢粮食的奏报依然是像雪花一般飞到太极宫去。
而此时民间对朝廷也开始怨声载道,认为是武则天这些年来干政,大逆不道触怒上天的谣言更是变本加厉,原本十分爱戴皇后的大唐子民,此时因为吃不饱肚子,哪里还顾得上回想昔日皇后辅助圣人做了多少有益于他们的事情,都要求圣人废黜皇后以平息上天的怒气。
武则天见状,在十一月初一这日,当着群臣的面跪下,请求皇帝废黜她的皇后之位,以平息民怨。
“若是圣人将妾废黜,可挣得大唐百姓安居乐业,妾愿避位。”
群臣当中虽然有人是倒武党,可不论是拥武党还是倒武党,都没想到武则天会有此举,全体哗然。
李治见状,震惊不已,怒斥其胡闹。
“若是当日东封泰山皇后不当主持亚献,那也是朕之过错,皇后不过是听朕指示,何罪之有?皇后主持后宫以来,母仪天下,更曾三度举行亲蚕大典为我大唐妇女表率。天降大灾于大唐,是对朕的考验,诸位爱卿与百姓何必将天灾之事归咎于皇后身上?废后之事,日后切勿再提!”
李宸得知武则天自请避位的事情,并没有太惊讶。
她自然不会认为母亲是怕了民间的谣言,也不会认为母亲真的不想当皇后。母亲所做的一qiē,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而在武则天自请避位的第二天,武则天的母亲荣国夫人杨氏匆匆进宫来见武则天。
此时的杨氏已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可精神状态还十分好。
荣国夫人年纪大了,这两年已经不常到皇宫走动了,要是想见外孙与外孙女,武则天自会安排仪仗送皇子公主到周国公府探望她,而且太平和李显那两个小家伙在宫中待闷了的时候,也常去周国公府玩。
更何况,自从贺兰敏之继承了周国公的爵位之后,便在周国公府住下,时常前去侍奉她老人家,将她哄得是心花怒放。
李宸到周国公府玩的时候,也曾经听到有侍女窃窃私语说这两年荣国夫人不太到皇宫走动,是因为贺兰敏之,说如今贺兰敏之是荣国夫人的小情人。贺兰敏之因为妹妹魏国夫人在宫里中毒去世,对姑母武则天颇有微言,荣国夫人宠爱外孙兼小情人,也极少到皇宫里见武则天,省得小情人不高兴。
无意中听到墙角的李宸目瞪口呆,外祖母与外孙……这也太重口了。然后又想起母亲到晚年时,也会养一屋子的男宠,后世都惊叹她的精力之旺盛。如今看来,也是有遗传基因在里头的。
荣国夫人进宫,可见她也是被武则天自请避位的事情震惊了,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进宫来。
“皇后殿下,怎可自请避位?”
周国公当年在外地任职病逝,荣国夫人带着几个女儿在武家生活不易,后来武则天进宫当上皇后,其中各种事情少不了荣国夫人在其中为其谋划,其能耐不容小觑。只是这些年来,武则天的谋略越发的高深成熟,荣国夫人也觉得自己不需要为这个女儿操心些什么。若不是听说武则天自请避位,她这把老骨头都懒得往宫里跑。
毕竟,若是武则天当真避位,事关武家日后的荣华富贵。
武则天让左右的人退下,然后与荣国夫人一同坐在炕上,“母亲,我是不得不为。”
荣国夫人皱着眉头,淡淡说道:“这些年来你的风头太盛,朝廷中与你针锋相对的人何止一二,从未少在圣人谗言重伤你,你贸然自请避位,若是圣人夹在大臣与你之间左右为难,见你主动避位,便顺水推舟,你当如何?”
武则天笑了笑,眼皮都没掀一下,“母亲,我与主上多年夫妻,若论拿捏他的性情,有何人能与我相比?民间谣言四起,此时天灾不断,各地大势虽然安稳,可已有暴动迹象,此时我若还对四起的民怨无动于衷,只会落下个无德之名。主上表面看似维护我,实则已被大臣及饥荒弄得焦头烂额。此时我若不自请避位,恐怕没多久,我这皇后之位便坐不稳了。”
从来祸福相依,这些年来她出尽了风头,武氏家族的人升官进爵,李治的身体也不如从前,虽然李治病情严zhong服药期间命太子监国,可很多事情政事是要经过她。李治信任她,也并不信任她。
圣心难测,当日的废后风波,便是她手段过于刚硬,在政事上与李治分毫不让,才让李治萌生了废后的念头。从那时开始,她便告诫自己,李治此人,或许确实喜欢她成熟识大体,也欣赏她独当一面的能力,可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妻子过于强硬。对他而言,皇后要有容人的雅量,要坚强,可皇后也要适时示弱,让他觉得自己才是掌握着皇权的那个人。
而事实上,如今的皇权也确实是掌握在李治的手里。
因此面对天灾**以及民间四起的流言,她才会在李治面前示弱。
既然有人说旱灾是因她而起,要将皇后废黜,那么她便先下手为强,自请避位。同样是不当皇后,由她主动请求还是由群臣提yi,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荣国夫人说道:“即便是如此,你也该事先与我说一声。”荣国夫人如今已经年老了,不像从前一般野心勃勃,更何况在荣国夫人看来,她们的终极目标便是让武则天当上皇后。这个终极目标,武则天早已达成,武家如今显赫一方,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如今更好的了。
荣国夫人只希望武则天能守住自己在宫中以及在李治心中的一方地位,而不是剑走偏锋去冒那种有可能失去皇后之位的风险。
武则天抬眼,看了荣国夫人一眼,说道:“母亲如今年事已高,我不应再让母亲操心。”
荣国夫人闻言,微微一怔。这个女儿从小就聪明,当年进宫,不受太宗宠爱,却没想到后来的皇太子李治对她迷恋不已。荣国夫人自认武则天很有本事,十分聪明手段花样百出,只要当今圣人还是皇帝,她可以毫不费力便将后宫玩转而不出一点儿事。
但这两年荣国夫人已很少到皇宫来走动,又听得外面各种风言风语,更有个小情人贺兰敏之有意无意地嘀咕两句姑母如何如何,她也是不想武则天再惹什么事了。
武则天与荣国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将荣国夫人送走。
荣国夫人出宫的时候,武则天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目送她离开。
荣国夫人在一群侍女的拥簇下离开了清宁宫,武则天看着母亲的背影,觉得母亲如今竟是真的老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李宸来了都不知道,李宸站在母亲跟前,歪着脑袋看她半晌不见她回神,只好扯着她的宽袖,“阿娘。”
“嗯?永昌,你怎么来了?”武则天俯首,看向小女儿。
李宸笑嘻嘻的模样:“我原本是和阿姐一起来的,但我来的时候阿娘正与外祖母说话,我跟阿姐等了许久,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