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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手干票大的-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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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晅思忖片刻,摇头道:“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刘简,你带人去吧。”

    眼看着刘简就要往外走,邵萱萱一把拉住他,向秦晅道:“那、那个,君无戏言啊!”

    “什么?”

    “你答应过的,要……要他回来呀,在风沙城的时候……”

    萧谨容和刘献屿都茫然不解,只有刘简避火一样猛地挣开她的手掌,打断她的话:“那臣先去布置了。”

    说罢,大步朝外走去,连看都没多看邵萱萱一眼。

    秦晅阴鸷地瞅着邵萱萱,半天才挤出话来:“那是自然的。”

    邵萱萱不由自主就笑了一下。

    那一笑流露的太过自然,又甜又糯,甚至多年以后,也像针一样扎在身居高位的贵族少年心头。

    。

    方砚要回来了!

    邵萱萱吃饱喝足之后,舒舒服服的泡完澡,任由侍女帮着把头发擦干,把衣服穿好,把袜套、鞋子穿戴完毕……大厅的灯还亮着,院子里煮着草木灰和硝土的大锅也还架着。

    草木灰里有钾离子,反应后能跟代替硝土里的纳离子生成硝酸钾,有了硝酸钾,火药的三大原料也就算齐活了。

    她靠着窗倚着,空气里满满的都是形容不出的臭味,头顶的星光却意外的明亮。那些零星的光互相映照着,落到雪地上,泛着淡淡的萤光。

    邵萱萱摸了下空荡荡的皮袋子,扭头去看桌上的化妆镜。镜子里的人影朦胧可爱,终究不是自己的模样。

    邵萱萱轻踢了桌脚一下,又一下。

    她把铜镜翻了过去。

    秦晅说得对,要活下去,活得好,就得忘了曾经,忘了过去。

    她始终记得自己叫邵萱萱,他却连原本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如今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另一个……

    邵萱萱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

    他自称是鄢流于的先人,难道也姓鄢流?

    鄢流祁?

    邵萱萱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除了有点拗口,也没什么奇怪的,没必要那么瞒着的嘛。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她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心里的喜悦到底是压不住,又拿棋子当飞石投掷。

    “噼噼啪啪”,扔了一堆黑白子到柱子上,每颗都没进去寸许。

    要是把这些柱子替换成人的脑袋、胳膊,不知不觉,她自己也已经学会不少“杀人”的技巧了。

    但她射的毕竟不是真的血肉之躯,不但没负担,还越看越觉得得意——如同第一次在实验课上学会拿纸船和肥皂做肥皂动力小船一样,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验证,想要再来一次,再试一遍。

    棋秤上的黑子几乎被她扔完了,木质的柱子上密密麻麻全是黑子,再扔了些白子做间隔,拼成一个个花体的字母。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邵萱萱手一抖,白子啪啪啪纷纷落在棋秤上。

    “吃饱了?”秦晅瞥了柱子一眼,“有闲心玩了?”

    邵萱萱讪笑:“放松一下。”

    秦晅哼了一声,踱到棋秤边,掂起一颗棋子,手指轻轻一弹,白子流星一般没入朱色的梁柱里,又“当”的落到地上。

    邵萱萱愣了一下,上前两步,往里看了一眼。

    这梁柱足有成人腰那么粗,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射穿了。

    秦晅拉了椅子坐下,“倒茶。”

    邵萱萱撇嘴,心里嘀咕了句“装(和谐)逼被雷劈”,手上的动作还是规规矩矩的,老老实实走过去,拿杯子,拎茶壶,斟茶。

    秦晅垂着眼睛,看着那双白锻软底的鞋子轻快地在温热的地毯上踩动,每一步都似在昭示着她的喜悦。

    越瞧,便越觉得不顺眼。

    “大晚上的,不用放茶叶了吧?”

    连说话的语调都喝了春(和谐)药似的,轻佻、不庄重。

    透明茶水映着白瓷杯底,隐约可见自己抿紧的嘴角——秦晅飞快地把水喝了下去,杯底再没有倒映,一直在心底烧着的小火苗却“噌”的变大了。

    “无论是你,还是他,”他拿手指在杯口摩挲了两下,递还给她,压着牙根把声音送出去,“在我眼里,也和那柱子没什么分别,你们要是不听话了,我也一样不会留——懂吗?”

第八十五回恐惧()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生物,第一次登上几十层高楼往下俯视的瞬间,会被这样的高度震撼得站不稳脚。

    然而,每天乃至每时每刻都这样看着,这份恐惧也就开始逐渐成为了习惯。

    就像女孩成年以后习惯每月迎接一次例假,男孩每天面对晨(和谐)勃一样。

    这在青春期之前,完完全全是无法想象的。

    邵萱萱跟在秦晅身边,最先开始习惯的不是饥饿,也不是挨打和受骂,而是那种恐惧感。

    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都可能迎来嫌恶和打击。

    认识他以前,她从不知道自己脸皮居然能有这么厚,厚到可以每时每刻都顶着一股男人苛刻的眼光照常吃饭、呼吸、睡觉。

    秦晅的坏脾气就像这个世界总是昏暗的油灯一样,锋利的眼刀就是灯上不时结起的灯花——没有强迫症的话,灯花也是可以不剪的,它总能自己燃烧结束。

    所以秦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邵萱萱甚至都没把脸上的笑意完全收起来,只是乐呵呵地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她还是很懂的。

    这样的态度当然不能让秦晅满意,按他的经验,什么敬重、什么效忠、什么怜爱,都没有一个“怕字”来得干脆彻底。

    因为害怕地位和权势被剥夺,父母会亲手将儿子封入墓穴;因为害怕叫人发现真相,谎言之后可以接上无数个谎言……

    对死的恐惧,对身体部分机能被剥夺的恐惧就更加具体了,刀子刺入身体里,是很容易卡在骨骼的缝隙里的,血液不断外流,身体越来越冰凉时,反而更加怀恋生的感觉。

    哪怕活着也并不能快乐,哪怕活着也只是呼吸,只是几十年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来回游荡,对着墙壁说话……在解脱的同时,还是害怕那种一闭上眼睛,一切都消失不见的感觉……

    而现在,邵萱萱居然已经不怕他了?

    秦晅有了一瞬间的慌乱,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伸手将邵萱萱的脖子勒住了。

    他想威胁说“你笑什么”、“以为我真的不敢么”,接触到邵萱萱霎时雪白的脸和因为惊惧而蓦然睁大的眼瞳,到了嘴边的话又吐不出来了。

    她经常在自己面前流露的那种害怕的神情又出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也并不比刚才觉得好受一些。

    眼睛瞪大,皮肤纸片一样白,全身僵硬,背脊绷直,似乎随时可以跳起来逃窜,又似乎马上要弯腰抱头躲避伤害……

    这样的女孩子,其实并不美丽。

    在火炉边因为某间事情暖洋洋的笑起来,眼睛神采焕发,就显得漂亮得多。

    秦晅怔怔地拿手指轻压在她柔软的颈动脉上,那一下一下的脉动清晰而脆弱,带得他的手指也有些发麻、发热。

    这股热气传导到手臂上,沿着经脉逆行,穿腹部过腔,直入左侧心房,一下一下,剧烈的跳动着。

    她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秦晅被这样的想法吓到,触电一般收回了手,邵萱萱早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迅速就捂着脖子后退到门边,结结巴巴说了句“我去……茅、茅房!”几乎摔着就从门口溜了出去。

    房门被撞得“吱呀”作响,带起的风把他腰际的丝络吹得乱糟糟的,纠结成一团。

    秦晅瞪了一会房门,又去瞪自己的手掌,最后抬脚将凳子踢翻,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在地。

    “哗啦啦”、“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震得地上的浮尘都飘了起来。

    外头值夜的侍卫都不敢吭声,连断断续续的煮水声和柴火燃烧声都低下去不少。

    秦晅深吸了口气,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个圈,还是坐不下来,最后脱了鞋子躺到了床上。

    床铺是天天有人收拾的,但是邵萱萱刚刚在屋子里磨蹭了一会儿,床褥也被她拉扯得有点歪,枕头下塞着的那只水牛皮小袋子也还搁在那。

    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只,不但不好看,还带着淡淡的硫磺味道。

    秦晅抬手就想拿起来扔了,手指将要触碰到了,又缩了回来——这点东西,也值得自己在意?

    可他偏偏就是在意得不行,在意得自己都忍不住生起气来。

    灯花结了又爆,白色的蜡油缓慢地沿着蜡烛柱身流淌下来,最后汇聚在银烛台上,一边融热已经干涸的蜡油,一边迅速的冷却凝固。

    某种意义上来说,邵萱萱是对的。

    坏脾气就像爆竹,你不去惹他,温度到了,火信点燃了,都还是要爆炸的。

    正常人只要低调一点,不要靠太近,捂住点耳朵就可以熬过去了。

    秦晅终于还是拎着被子将那只破袋子抖到地上去了,也懒得叫人进来伺候,合衣就躺了下去。

    雕花大床上镂刻着精致的花纹,人物、瑞兽、花草、虫鱼,栩栩如生。

    身下的被褥都被体温烘得有点发热了,烛台上的蜡油也不知融了又凝固几回了,邵萱萱仍旧没有一丝一毫要回来的迹象。

    秦晅唤了一声“来人”,果然马上有人应声,他犹豫了片刻,又把“跟去瞧聂姑娘在做什么”给咽了下去,下床往外走去。

    门口的侍卫大气也不敢出,和隐蔽处的暗卫一起无声无息地跟在他后面。

    秦晅蓦然停住脚步:“谁叫你们跟来的?”

    这些人都是他从京城里带回来的,哪个不晓得他的厉害,听到他这样说,只恨吴有德死得早,张舜没跟在边上——哪怕聂襄宁那个假太监在,分散一下坏脾气太子的注意力,那也是好的——马上停下了脚,生怕自己当了出头鸟。

    秦晅往搁着水缸的茅房放下走去,才走了两步,就确信邵萱萱不再那边了。

    她的飞蝗石打得虽然不错了,掩藏气息的能力却很弱,这么长时间躲在茅房里不出声不呼吸,秦晅还没这么高看她的自制力。

    秦晅在花园里有条不紊的走动着,几乎可以断定邵萱萱便在这附近的某一个假山,或者亭子里躲着。

    那个暗卫也尽职的,一直跟着他。

    “小艾?”

    “属下在。”

    “你们统领还没回来?”

    黑暗里的影子闪了一下,轻声道:“还未曾回来。”

    主仆二人的对话,到此就结束了。

    秦晅还要往花园深处走去,那个叫小艾的暗卫,却再一次开口了。

    “殿下,聂姑娘……恐怕在后院的院墙上。”

    有了方砚的前车之鉴,秦晅迅速警惕起来,“咦”了一声后,无不怀疑地冷淡道:“你倒是挺关心她的,连她去了哪儿都知道。”

    做暗卫的,心思还是细腻的,方砚那事情他们又不是没看在眼里,秦晅态度一变,小艾立刻便感觉到了。

    秦晅警惕,他当然也急着避嫌。他跟方砚不同,不是从普通侍卫“转职”过来的,职业素养高不说,做事也懂得叫主人放心,立刻就解释了:

    “属下之前和小多换班,经过时候看到的。”

    秦晅“哼”了一声,果然转身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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