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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用这等卑劣之术限制众掌脉周身经脉,使得他们无从用力,你借此机会携众杀手里应外合,杀了他们!”
沈离光越说越激动,最后颤颤巍巍指向钟凌雪,怒喝,“我说的可对?”
钟凌雪气的面色惨白,甚为恼怒,辩解道:“我说过,不是我。”
“长胤,这般妖女,若是诞下子嗣,也定会危害人族与修道一派的安危,掌教仁慈,让你现在废了她的经脉,把她交由中原王处置!”
一语如雷霆,敲碎了钟凌雪几乎所有的幻想。
“废了我的经脉?”
咣当~
沈离光将一柄宝剑扔在了苏长胤的面前,喝道:“长胤,还不动手。”
苏长雪此刻只觉浑身气炸,明明漏洞百出的事情却被沈离光判了个死案,倘若苏长胤此刻真的废了她阿娘的经脉,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雪儿”
苏长胤双手颤抖,缓缓弯下身子,捡起长剑,一步一步,钟凌雪走去,钟凌雪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泪流满面,“苏郎!你当真这么忍心!”
“对不起,雪儿,错就错在,你不该生在这个世上,今后,就让我来弥补这全部的过错。”
“啊!”
那一声声凄厉的撕吼声响彻了整个山际,也刺痛了苏长雪唯一温暖的内心深处,那一柄沾着鲜血的宝剑“咣当”一声颓然落地,苏长胤神色涣散得瘫坐在地上,不敢正视眼前浑身是血的钟凌雪。
“明日,将这妖女送出天山派,并秉明中原帝王,就说钟凌雪途中遭歹人暗算,险些丢了性命,还望他好生照看他的皇妃。”沈离光丢了一句话便拂袖离开。
被废经脉的那份刻骨铭心的痛又有谁能感同身受,钟凌雪那一袭洁白的长衫裙染了大片的血迹,似在花丛中盛开的娇艳鸢尾,朵朵怒放。
苏长胤爬起身来,踉踉跄跄朝钟凌雪而去,边走边下意识喊着,“对不起,雪儿”。
钟凌雪躺在一望无际的思过崖中,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虚弱的吐出三字,“你走吧。”
“师兄,快走吧,掌教醒了!”
身边一弟子拉了拉正待要上前的苏长胤,附在他耳边低语,“你放心吧,钟姑娘只是被废了经脉,不会死的,我等已受掌教委托,定会照顾好钟姑娘。”
苏长胤神情复杂的斜昵了一眼眼前的弟子,终是咬了咬牙离开了思过崖。
天地间突然失了声音,仿佛失去了维持平衡的力量,显得有些不适,仿佛一些过云烟雨,来去匆匆,又好似不曾来过一般。
钟凌雪望着苏长胤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眼前之景,愈发模糊,蓦地垂手,倒在了这一片荒芜之中,留下满目苍凉。
第17章 沈宗世家()
日渐黑夜,无意眷恋此地的尘沙飘飘扬扬,翩翩落叶挡不住岁月轮廓,那日光,一轮又一轮的沉没,又一轮又一轮的更迭。
眼下秋季已过,即将迎来冬季,四处是呼啸而过的狂风,苏长雪静静得蹲在钟凌雪身旁,眸子里满是心疼与无能为力。
她阿娘的一生,有多少光芒,就有多少艰难烙印,谁愿意一生背负和战的棋子的称号,亦或是有着被人支配的人生。
忽而,看守在思过崖的几名弟子听到渐渐逼近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蓦地拔剑,警惕得环顾四周,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被拍晕,瞬间倒地。
“果然在这里。”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楼隐,少年时的他,脸部线条分明,侧脸轮廓英俊,削瘦挺拔的鼻梁,眸子里隐隐有些怒气,却瞧他静静蹲下身子,伸手探了一下钟凌雪虚弱的鼻息,再瞧钟凌雪满身伤痕,心下一沉。
“可恶,还是来晚了。”
楼隐显然有些怒了,“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竟然还废了她的修为。”
言罢,也顾不得结界对他自身体质的反噬,一手将钟凌雪扶起,另一手引自身内息,吐出魔族内丹,想要尽可能修复她受损的经脉。
钟凌雪只感觉到体内充盈了一股温暖的气流,渐渐恢复了意识,转而推拒这股力量的延伸,“你不必救我,我已被废了修为,回天乏力了。”
“是谁废了你的修为?”楼隐强忍着怒气,“是那天山派的老道?”
钟凌雪摇摇头,自嘲道:“是我,钟凌雪,看错了人。”
“你是说,苏长胤?”楼隐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怎么可能,你怀有他的孩子,他怎会这般对你?”
钟凌雪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眸光深邃,末了,道:“你走吧。”
楼隐听罢险些跳了起来,“我走?你这女子真是糊涂,倘若我走了,他们还指不定对你做什么更狠毒的事!”
“不会了。”
钟凌雪抿嘴苦笑,“三日后,你父王就会攻打中原,那时候天山派就会把我交出,而中原的帝王也会为了自保,将我送与魔族。”言罢,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你们争来争去的棋子罢了,你又何须大费周章来救我。”
“征战那是我父王的事,而救你,是我的事。”
钟凌雪听到此话为之一震,这才转身正视楼隐,看了半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仍忐忑不安得请求道:“楼隐,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的随身侍女绿珠现在在魔族,你将此物件交由她,她自会知道如何处理余下的事。”
言罢,她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神色犹豫,后递与楼隐,“我,死不足惜,但是一定要确保我的孩儿性命无忧。”
“你是说绿珠?”
楼隐此刻心情复杂,一手接过了玉佩,在掌心反复摩挲,心有不甘,“你当真不和我走?”
“你还小,倘若十几年后你坐上魔君的位子,有了妻儿,自会明白一个母亲的用心。”
“魔君的位置我不稀罕,这权力之争我也不想去参与。”
楼隐言罢,眸子里闪出苍凉,低声道:“我今日一走,就再无机会来救你,你好好保重。”停顿了片刻,续道:“还有,这柄锦绣云端给你。”
楼隐将一柄伞递与钟凌雪,“你修为已废,万事都要小心,它可以作为你的防身之物。”
钟凌雪接过伞,细细打量,伞很精美,上面的绸子极其独特,纯青色的底子上仿佛极其细微的明暗色泽在丝丝流转,在手里一转,仿佛头顶流云变幻一般。
“谢谢。”钟凌雪会心一笑。
“多保重。”
楼隐也不再逗留,纵身一跃,被鎏金闪耀的赤尾凤凰接住,瞬间消失在了思过崖外。
发生了太多事情,钟凌雪只感觉困意铺天盖地袭来,此刻,已入了夜,望着结界上空,竟有长明灯在空中摇曳。
家?
哪里是家呢,或许从南疆颠沛流离来到这中原,那个所谓的家便容不下自己了。
“沈师叔,递交给中原王的书信有回信了。”
是夜,沈离光居住之地十分僻静,殿內装的雅致,东西两端各摆放着一个印有三字经文的青玉瓷花瓶,主屏上势一副硕大的水墨书画,写着篆体“沈”大字,内侧是刻有凤纹的木阁屏风,往外是大红的地毯,这一切的陈设,竟与中原王府的陈设颇为神似。
苏长雪自是知道沈离光的身份不一般,从当初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位剑侍其实是中原王安插在天山派的一枚棋子,目地就是监视修道派的一举一动,好让中原王坐稳了他的王座。
人族,是三界中最弱势的族类,修道派,魔族,仙族都有术法,而人族只能依靠兵器和智慧作战。
而沈离光正是一枚极好的棋子,即可以修道,又可以以长老的身份号令众弟子。
“哦?他怎么说。”
沈离光坐在软榻上,问道。
“君王听了十分恼怒,命我等弟子将钟凌雪押回宫殿,听候处置。”
“就这样?”沈离光似乎有些不满,“倒是便宜了这个妖女。”
“沈师叔,此事为何不秉明掌教,我等修道一派最是忌讳参与政事”身旁的弟子不禁发问。
“此事你不必过问了,我自有分寸。”沈离光沉静回道。
弟子自是知道沈离光的脾性,也并未再追问,拘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苏长雪细细打量这沈离光的住处,竟觉得沈家一定与蔚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果不其然,暗处突然闪出一人影,跪地领命,“王爷,钟凌雪确实经脉已废,我趁她睡着之际,已查探了她的脉相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她的伤势好像愈合了不少。”
“那就奇怪了,自我愈合?呵,你多派几个人盯紧她,万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是。”
苏长雪冷笑,看来她猜的没错,这样在中原与修道派之间周转,唯有沈离光没错了。
她突然有些许同情白断风养虎为患,沈离光的野心定不仅仅是剑侍那么简单,他在盘宗复杂的中原国土既然贵为王室,自然有八面玲珑的处事之道。
她不得不说沈离光城府太深,若不是这次她借的时光逆流重回天山,想必还一直认为他仅仅是一名嫉恶如仇的长老,他所做的一切,表面上看是不留情面一心为了天山派,实际上,就是希望打通人脉,与中原通信。
甚至!
甚至想要夺得那掌脉之位。
不好,白师兄。
苏长雪心下一惊。
看来她走的那一刻,沈离光会将所有矛头指向白疏离,他如何能明哲保身。
大意了,太大意了。
她终是卷入了一场无硝烟的暗斗里,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理清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为从幻境中回去做准备了。
第18章 生死别离()
一入天山深似海,身不由己化心疾。
苏长胤赶到之时,白断风正由弟子扶着,吃了些进补的药汤,放下药碗,白断风止不住的咳嗽,可见其伤势极重。
“掌教。”苏长胤在厢房外踟蹰不已。
“你们退下吧。”
白断风看清来者,心下明了,于是便把周身弟子打发出去,只留苏长胤一人。
“孩子,进来吧。”白断风虚弱的撑起身子,面容和蔼,“你有何事?”
“掌教,雪儿她”苏长胤紧紧攥着拳头,欲言又止。
“明日你送她下山吧。”白断风长叹一口气,“这是我唯一所能做到的。”
“谢掌教!”
苏长胤喜出望外,竟完全未料到白断风这般宅心仁厚,当下跪地,感激道:“掌教大恩,长胤无以为报,待得安置好妻儿,自会回来谢罪。”
“好了,你快起来吧。”
白断风重重咳了几声,忙弯身想要扶起苏长胤,神色幽深,“此事,勿要再与你沈师叔提起了,他那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掌教,弟子明白。”
苏长胤见白断风有些许困意,也不再叨扰,秉剑负手揖礼后缓缓退了下去。
而思过崖顶,钟凌雪双手抱膝,坐在悬崖边上,呢喃着南疆的歌谣,声音婉转而悠扬,苏长雪在一旁守候,静静的听着。
沧桑云海,断声孤寂追梦痕。
细雪霓裳,踏破铁鞋觅香魂。
还未唱罢,钟凌雪便听得一极轻的脚步声,恍惚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