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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北露齿一笑,“没事,两清了。”
程慕北叫人送了两壶酒来,他看了沈简生一眼,顿时有些心虚,只敢小口抿着生怕喝多了。左护法看着忍不住嘲笑了两句,“是不是男人啊,还怕喝醉不成?”
沈简生明白程慕北的心思,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程慕北和左护法顶嘴,“本少爷会怕你?这是顾及你身体没好全。”
晚上大家聚在一块儿喝酒吃饭,瞎聊了会儿江湖中大小事宜。程慕北说要去云游四海,左护法立刻要求作伴。沐蓁是去不了的,出来这么久了,要不是北渊挽留她今天下午就回家去了,毕竟卿知还在家等她呢。
席上只有南褚一脸冷漠,沈简生怀疑要是南褚修养差些,能把酒杯中的酒泼在程慕北眉飞色舞的脸上。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简生就压不下去,于是他默不作声地往前靠了靠,挡住了程慕北的身子。
“阿褚啊,”偏偏程大少爷这时候还极没有眼力见,“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扶南庄看你的,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备好酒。”
南褚笑了声,“保准你喝得烂醉如泥。”程慕北忽然觉得腰上一软,那晚的后遗症实在是有些明显。他知道南褚在调侃他,于是程大少爷保持着微笑敬了杯酒,“祝你早日能烂醉如泥。”
左护法不明白中间的道道,端起酒杯说,“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一起干!”
程慕北和沈简生的第一站是去赤青峰,据说赤青峰上的日出日落极为好看。他们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溜了,直接抛弃了宋一和左护法。
游山玩水还不能两人作伴,那多没意思!
他们俩挑了两匹马就走了,赤青峰在久北阁和扶南庄之间,算不上是个特别远的距离。但两人悠闲的不行,一路吃吃喝喝,在路上就玩了个尽兴。
他们落脚的梨镇第二天晚上有灯会,程慕北决定留下来等两天。沈简生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两人订了个客栈,将马匹交给小二,点了些酒菜。
客栈是个人多口杂的地方,隔壁桌的几人议论纷纷,“你们不知道那北漠公主嫁人那仗势!听说京城百姓都同庆了三天三夜!”
“不是说那北漠公主美若天仙,皇上高兴的不得了吗!”
“那是,北漠王走的时候还千里相送呢!”
几人谈完了国家大事,忽然话题一转,“你们听说没,子桑家族要变天了!”
程慕北和沈简生对视了一眼,听见邻桌的继续说,“原本管事的那子桑三少,死喽!现在子桑家族只能交给那不中用的二少爷了”他说着还颇有几分唏嘘,像是自己是子桑家族的什么人似的。
那桌的人跟着感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于是程慕北面带微笑地打听了句,“不知道兄台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说话的那人长了副尖嘴猴腮样,见程慕北这种华贵少爷发问,更是把头扬了几分,故作神秘地说,“被江湖人杀了!据说是久北阁那程少阁主!”
程慕北的眉头皱紧了,故作无知,“江湖和朝廷不是一向泾渭分明吗?程少阁主怎么会杀子桑家二少爷?”
这人胸有成竹且洋洋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还不是之前送进京那批货,子桑家二少爷多贪了程少阁主的钱!”
程慕北突然觉得好笑,“久北阁缺钱吗?”
这人被问得愣了愣,然后撇撇嘴,“谁知道呢,江湖大侠不都是这样古怪的吗!”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程慕北道了句谢就坐回了位置,沈简生同样也沉默着。子桑兰不会半路杀害子桑竹的,他害怕子桑竹,更害怕回去面对不了子桑璧。程慕北喂的药也不会要子桑竹的命,照理说子桑竹应该能活着回子桑家族。等着子桑兰揭发他后,子桑竹就会被永远地关在子桑家族中,甚至子桑璧要是气不过,一巴掌打死子桑竹都有可能。
但传出来的消息是,程慕北杀了子桑竹。
两人没怎么吃就回了房,程慕北说,“子桑家族肯定不敢嫁祸久北阁,毕竟他们对上久北阁实在是螳臂当车。但那药确实不会致死,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程慕北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竟然在最后一环疏忽了——他太高估子桑兰了。
“不然我们去子桑家族?”沈简生抿抿唇,他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如果第二天程慕北起来了也许就会有更详尽安排。
程慕北摇摇头,“谣言现在冒出来,大概是有人知道我出来了,子桑家族的人会趁我不在,去久北阁讨个交代的。”
心里虽然憋着事,但好歹是出来游山玩水的,第二天一早沈简生就被程慕北拽着出去了。梨镇的风光很少,山清水秀的,两人转到午时才回镇上。因为晚上是花灯节,下午就已经挂上了不少。
形形的花灯现在只能看个外形,也看不出情态,于是两人先回客栈休整了一下。
到了傍晚,太阳渐渐西沉,光线黯淡下来,外边的花灯就被依次点亮了。
做工十分精美的花灯挂在家家户户门口,一眼望去竟被温暖的火光包围了。灯上贴有灯谜,认为自己能猜中的人可以揭下灯谜去镇口公布答案,对了有奖品,不对就得自己把灯谜贴回去。
程慕北爱热闹,街上人潮拥挤,程慕北和沈简生十指相扣,反正这时候大家都注意花灯去了,哪里会看他们?当然程大少爷还是低估了他们俩的好看程度,这花灯会分明就是别样的相亲仪式,只是程大少爷现在还不明白,只觉得打量他们的姑娘实在是太多。
知道程大少爷揭下几块灯谜,拉着沈简生走到镇口才明白——奖品竟然是挑选一位同样猜对了灯谜的姑娘!当然这种挑选只是邀请人家姑娘共同赏花灯,如果姑娘拒绝还是没办法勉强的。
已经猜中了几个灯谜的程大少爷笑得有些无奈,“我已经有家室了,实在不方便,能不能把几个奖励换作一盏花灯?”
沈简生柔和的目光落到程慕北身上,长身玉立的公子完全不知道对面的姑娘看他的眼神多么哀怨,他竟只顾着讨花灯去了。
好在管事的看出了程慕北是外地人,也没有为难他,给了程慕北一盏素色的花灯,还交代程慕北:“公子不选姑娘可别再揭我们灯谜了!”
四十九。谣言(中)()
程慕北拉着沈简生到河边,小河不宽,绕着梨镇边蜿蜒向远方。今夜是个明朗的夜晚,繁星点缀在碧空之中,河面上早就漂浮了许多盏花灯,柔和的火光映在水面上,好看得不像人间美景。
还有许多结了良缘一同来放花灯的人,一对对的男男女女蹲在河边,用毛笔在花灯上写着自己的祝愿。
程慕北和沈简生两个大男子凑一块儿,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不过程大少爷好像全然不觉,腆着脸去找一旁的小姑娘借笔去了。
沈简生提着花灯,这花灯确实很素,十分传统,纸面上只有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兰花。温暖的火光落进他眼中,也融进他心里。沈简生想,难怪古人会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很快程慕北就回来了,他的眸子被火光映得格外明亮,“简生你有什么愿望?”
沈简生抬头看他,只愿白首不相离。不过他没开口,但程慕北似乎从他的眸子中看出了什么,勾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我不写了,反正和你一起什么都如愿。”
沈简生也露出一丝笑,“我也是。”
程慕北先去把笔还了,再回来同沈简生去放花灯。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花灯飘摇在水面上,竟然平稳地朝远方去了。夜风轻轻拂来,两人站了会儿,直到再也辨不清究竟哪盏花灯才是自己的,才慢慢离开。
夜深了,人潮便散了,两人卷着凉意回到客栈中。程慕北叫跑堂的送了两大桶热水上来,毫不避讳地在沈简生面前脱了个精光,然后钻进了木桶中。
沈简生沉默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控制力真是越来越差了。
是夜,程大少爷知道了自己瞎撩的下场,他甚至不知悔改地对节制的沈大侠说,“以后我们游玩一处试一处吧?走遍天涯海角”
他话还没说完,上火的沈大侠用唇舌堵住了他,程大少爷从喉间发出些轻笑,挣开沈简生,“我开玩笑的”
“我认真的。”沈简生压着程慕北,觉得控制力已经四分五裂了,算了,这时候就不要了吧。
程慕北到第二天中午爬起来,也没有力气再开玩笑了。
程慕北杀了子桑竹的事,已经在江湖中闹开了。子桑家族甚至带人去久北阁讨公道,但是久北阁哪里是常人能进的,这些生意人在登上久北阁前就损失了不少,于是索性开始了言论攻击。
现在囚幽谷和生死崖倒下,扶南庄和久北阁交好,江湖之中可以说是久北阁最大了。各大小门派之前整天胆战心惊,就怕久北阁不给他们一条生路,现在不少已经放心下来了,看样子久北阁并没有统一江湖的心思。
但这次和子桑家族的纠纷,却让不少有心人抓住了机会。闹事的几家门派在子桑家族的支持下,跑到了武林盟主叶一剑面前去泼了久北阁一身脏水。说久北阁妄想搅乱朝纲,根本不把江湖规矩放在眼里。
于是这件事就轰轰烈烈地闹了起来,煽动了许多不明真相的正义群众,当然更多人还是保持看戏的态度。毕竟离战斗圈远一些,方便棒打落水狗。
两人只能启程回久北阁,回程的速度就比来时快多了。两天过后,两人重新回到了久北阁。
久北阁门外聚集着不少来讨伐公道的人,许久不见的叶一剑也在。他似乎是被硬拽着来的,一个人冷着脸坐在人群中,周围的人也许是心虚,都不敢凑上去触霉头。
沈简生以为程慕北会挑道偏门偷偷进去,却不料他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叶一剑打了个招呼,“嘿叶兄,好久不见啊。”
叶一剑这才抬起脸,他的武功应该有了不少进步,程慕北能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威胁。叶一剑才不管程慕北是不是杀了子桑竹,何况他坚信以程慕北的身手是不屑于亲自杀个残疾人的。
于是被众望所归的武林盟主站了起来,拔出他的铁剑指向程慕北,“来比一场。”
众人:“”他们姑且把这个当作武林盟主对程慕北的挑衅,不论怎么样也是一种振兴士气的方式!
沈简生跨上前半步挡住了程慕北,他一手拿着刀鞘,一手扣着刀柄,有些冷淡地抿唇看着叶一剑。气氛忽然凝重起来,叶一剑和沈简生都没有动手,在众人正焦急时,程慕北笑了声,“叶兄,这样挡在我家门口不好吧,我想回家拿把剑和你过两招都不行。”
叶一剑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往一旁侧了侧给程慕北让出路。周围的人立马闹了起来,“盟主,我们好不容易把这祸害等来,怎么能说放就放!”
“对呀,万一他就是想躲在久北阁里呢?”
沈简生趁议论还没有扩散的时候拔出了纹天,众人只见刀光一闪,最开始说话那人的左胸前的衣裳立刻破了个洞。他后知后觉打了个寒颤,自己刚刚差点儿就没命了。
众人立马噤声,给两人让出一条通路。
程慕北立马笑了,“大家这样和和气气说话多好,对吧?”他说着和沈简生并肩朝久北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