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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北噎了噎,没接上话。左护法自己笑了一会儿,才清清喉咙说,“这种问题,我也不知道,从小就是了。”左护法的脸上露出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夜色中有些落寞。左护法算得上是个好看的男人,如果不表现得那么娘气,更赏心悦目。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程慕北觉得左护法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他说,“我从小就喜欢男人,村里人都对我指指点点,骂些很难听的话。”
“骂我,也骂我爹娘。我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女人就没错,但喜欢男人就有错,我没想过要改。后来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我娘气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下床了就跟我爹一块儿拿个扫帚把我赶出门了。”
左护法说完就一人慢慢喝酒,仰着头一口一口地灌,眼里的落寞仿佛会掉出来。程慕北没法说什么,他甚至没有在想左护法,他就是忽然想起沈简生,沈简生会是天生喜欢男人吗?大概不是的,男的女的,于沈简生而言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可能只是自己恰好机缘巧合越过了界。
头疼。程慕北摇摇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左护法已经站起来了,“你赶紧回去吧,我要回去视察了。”话音刚落,左护法就窜出去了好远。
大约是陈年旧疴被揭开,有些无法直面自以为遗忘的往事。有些事啊,你以为都忘却了,其实它只是被安放在角落蒙了尘,始终沉甸甸地摆在那里。
程慕北迎着夜风吹了一会儿起身回去,还是把鬼毒仙放出来要紧。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熹,程慕北就被左护法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他睡眼惺忪到了战斗场,发现周璃已经和右护法过上招了。
他猛然转过头问左护法,“还有这种加训?”左护法仿佛忘了昨晚的事,对程慕北笑得暧昧,“不然我带你回房加训?”
程慕北赶紧笑了笑,“还是在外边儿呼吸新鲜空气吧。”
周璃被右护法逼到无法接招,跌坐在了地上。右护法皱着眉,好像不太满意,把目光转向了程慕北。左护法赶紧将程慕北推了出去,对右护法说,“我昨晚巡查,先回去睡了。”
程慕北万分无奈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右护法,抽出北魅。
当护法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程慕北和周璃每天都得把囚幽谷转上个好几遍。但每次最满足的就是趁视察,到沈简生和南褚的房里颐指气使一通,虽然后来沈简生和南褚干脆分坐在床上打懒得搭理他。
直到程慕北摸清了监牢的值班安排,才开始行动。左右护法是间隔巡查的,程慕北去密探了好几回,发现左护法就属于那种行踪不定型,而右护法每次就靠在大门口闭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程慕北选择了右护法在的时候,而且还特地选了右护法出谷回来的日子。他藏在暗处观察门口的守卫,以及在旁边闭上眼养神的右护法。
忽然身后有细碎的响声,程慕北回过头,看到沈简生易容的那张始终看不顺眼的脸。把赌注压在了今晚,长舌鬼带着沈简生和南褚都出来了,南褚负责在外接应,沈简生负责引开右护法。
沈简生看着程慕北,抬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我去了,你注意安全。”程慕北没忍住笑了声,“你也是。”
沈简生点点头朝大门口掠去,他没有拿纹天,太显眼了。长舌鬼给他准备了一把扣着铁环的大刀,他冲过去一俯身就砍下了离他最近那人的人头。
鲜血溅了一地,一队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程慕北看见脸色冰冷的右护法缓缓睁开了眼。
大家晚安,明天周末,开心哇咔咔
七。放鬼(下)()
沈简生和几个守卫拼打在一起,右护法只是冷冷在一旁看着,她慢慢眯起眼,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沈简生。
有些人,不论你是换了着装武器还是改变容颜,总有很多东西是不会变的。沈简生的武功路数很独特,程慕北觉得右护法已经开始怀疑沈简生了。
程慕北藏在暗处,握着几柄屠鬼刃,注意着右护法的一举一动。他之所以选择在右护法巡视的时候,就是咬准了右护法的骄傲,她不会叫帮手来掺手她的职责。
要是左护法。程慕北啧了一声,怕是能把谷主都给折腾来。
那几个守卫武功也挺高强,但沈简生并没有被缠住,他就奔着右护法去。右护法眼神暗了暗,忽然伸手朝沈简生脸上抓去,沈简生朝后退了一段,扬起大刀朝右护法砍过去。
两人缠斗了一段,右护法的好胜心被激起,被沈简生引得离门口越来越远。右护法忽然顿住了,“我知道你是谁,这张脸看着别扭。”
沈简生揭开易容,连顿都没有顿,又开始攻击右护法,“这儿地太小,去别处打。”说着,沈简生就往后拉开了距离。
右护法沉默了两秒,吹了声口哨,跟着沈简生追去。
不好。程慕北心下一沉,却看见长舌鬼走到了监牢门口。
长舌鬼没有再化他的妆容,手里拿了块什么令牌,对那几个守卫说着什么。程慕北也赶紧装作匆匆赶过去的样子,先看了看被沈简生杀掉的两个守卫,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长舌鬼是囚幽谷里的长老,与护法两不相干,他俩也不必谁向谁问好。不过程慕北还是装着后生晚辈的样子冲长舌鬼弯了弯腰,“不知道长老来是为了何事?”
长舌鬼皱着眉,“我的一个手下不见了,据说来这里”他看看满地狼藉,没有继续说下去。
“监牢里出什么事没?”程慕北训斥几个守卫。
“报告护法,没人进过监牢。”带头的守卫说。
“开门,我和长老进去查查。”
带头的守卫站着没动,“报告护法,监牢只有谷主和护法能进。”
程慕北乐了,“我不是护法?”
“是”守卫答。
“出这么大事我得进去看看,”程慕北忽然严厉起来,“不然里面出什么事谁负责?”他看守卫没动又补了一句,“何况长老还跟着呢。”
守卫略微动容了,长舌鬼说道,“我监管不严还连累你们,我的错。但万一里面出什么事儿,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守卫听完就摸出钥匙去开门,程慕北先走了进去,长舌鬼告诫守卫,“守好了,右护法叫了帮手,如果谷主来了千万别说我们在里边儿,如果没事儿等谷主走了我们再出来。”
守卫不理解地看着长舌鬼,长舌鬼忍下不愿意跟傻子交流的心情,说,“我们进去只是为了万一出事儿了好弥补,如果没事儿你把我们放进去了你就是死罪。”
“如果我们进去没事儿,谷主也没发现,就两全其美了。聪明点儿吧。”
守卫点点头,命几个守卫管好嘴。
监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不好闻的味道。程慕北走得很慢,他怕踩到什么机关。长舌鬼倒是大踏步地追了上来,“我之前跟谷主进来过,你跟着我。”
监牢里不透一丝光,长舌鬼没见过鬼毒仙,但大概摸清了位置。他不敢保证一会儿如果谷主真的来了,会不会进来,只好加快速度。
程慕北打量着周围,监牢里的人大概都休息了,在这种暗无天光的地方,生死可能都没有意义。
反正程慕北觉得,要让自己在这里困一辈子,大概生不如死。
他跟着长舌鬼接着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阵诡异的笑声。他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扒拉在铁栅栏上冲他笑。程慕北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是鬼毒仙也是这样子,程慕北决定,那就不把他放出去了。
一路走过去,长舌鬼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点了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亮了一大片地。
“前面我没走过,小心点儿。”
程慕北“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不过沿着路中央并没有什么机关,一直走到尽头,一个铁柱子立在那里,还有很多铁锁链垂在地上。
长舌鬼扬扬手拦住程慕北,那锁链忽然动了动,发出碰撞的响声。
程慕北和长舌鬼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能被囚幽谷以这样镇重的方式困在这里的,大概这几十年中只有鬼毒仙了。
长舌鬼先探路,绕到铁柱正面,程慕北借着火光,看他的瞳孔缩了缩,赶紧几步走上去。
程慕北只见过鬼毒仙的画像,画中的男人亦正亦邪,是个世外高人一样的老头。而眼前这人,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手脚都被铁链捆住,衣衫褴褛。重点是他苍老的脸上还斑驳着五颜六色的疮斑,有些骇人。
鬼毒仙应该是醒了的,但他仍然低垂着头,懒得搭理他们。
程慕北清清嗓子,“前辈”
鬼毒仙哼了一声,才缓缓抬起头,他睁开眼,一只眼很僵硬,像死鱼的眼睛已经不会转动,大概是瞎了。但另一只眼在看到程慕北的时候明显亮了亮,他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钥钥?”
程慕北身子忽然僵了僵,沉默了一会儿才答话,“前辈,我们是来救您的。”
长舌鬼诧异地看了眼程慕北,没有打断他。
鬼毒仙听到程慕北的声音,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再看了看程慕北,用他那生锈般的嗓音说,“你是钥钥的孩子?”
程慕北浅浅笑了笑,“是,前辈。”
鬼毒仙是母亲的师父,程慕北长得很像母亲,所以他那死鬼老爹才会说鬼毒仙见了程慕北就会跟他走。
不过鬼毒仙似乎没这种想要逃离的想法,只是慈祥地看着程慕北笑了笑,“叫什么?”
“程慕北。”程慕北轻声答。
鬼毒仙没忍住大笑了几声,惹得好几间牢房的人拍着栅栏,“你爹,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们出去再说吧前辈。”程慕北觉得这动静越来越大了,赶紧说。
鬼毒仙闭上了眼,“我不出去。”
大家晚安
七。放鬼(末)()
一代枭雄困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几十年,受尽折磨,已经被漫长的岁月磨尽了当初磨刀霍霍的心。
程慕北觉得有些悲凉,他没多话,拔出北魅砍在一条铁链上,铁链发出很大的撞击声响,但没断开。
鬼毒仙大笑了两声,“别折腾了,能跑我早跑了。”笑停了,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现在跑不动了。”
程慕北见那铁链砍不开,一咬牙摸出个小瓷瓶。长舌鬼帮不上忙,就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这是什么?”鬼毒仙有些好奇地问。
程慕北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倒了点儿在铁链上,铁链发出“嗤嗤”的声音,竟然被溶解了。程慕北抬头冲瞪大眼的鬼毒仙笑了笑,“出去我就告诉你。”
鬼毒仙看着程慕北良久,笑骂了一声,“臭小子,跟你爹一样讨厌。”他已经在这儿呆太久了,从最开始千方百计要逃,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已经懒得跑了。没想到程慕北会忽然出现,钥钥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外面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有监牢里听见动静的几个罪人发出些声响,也在不甘地想出去。
程慕北终于把铁链都熔了,虽然手铐脚铐还在鬼毒仙身上,但好歹能自由移动了。鬼毒仙很久没有走过,失去了支撑差点儿腿软跪在地上,好在程慕北伸手扶了他一把。
程慕北递了颗药丸给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