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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瞳大声问:“你们是谁?”
“顾警官,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这个男声非常陌生,顾清瞳的记忆中没有存档。她想起被方向盘和气囊卡住不能动弹的石栋,一时间乱了阵脚:“我同事在哪儿?”
男人答道:“不清楚,我们只负责接你。”
顾清瞳深深吸口气,一股血腥的味道漫上她的喉咙:“没人救他,他会死的”
“与其想着别人,不如多想想你自己吧!”
“韩啸?是你!”
顾清瞳奋力挣扎,手腕和脚踝处的疼痛却骤然加剧。
“我奉劝你,老老实实待着别动——”韩啸的声音越来越近,“这些钢丝可不比普通的绳索。每动一下,它们就会紧紧勒进你的肉里!”
脚步声停在了距离病床半米开外的地方。
“你们都出去吧。我单独和她呆一会儿。”
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过后,顾清瞳听见了重重的关门声。
紧接着,一只手摘下了她的眼罩。
病床正上方悬挂着一盏白炽灯,直射向顾清瞳的眼睛。她无法立刻适应光明,视线所及之处净是跳跃的光斑和重影。
“顾警官,敬酒不吃吃罚酒,”韩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这是何苦呢?”
顾清瞳转头与他对视,面色与心情一样冷静。
“谷雨有你这种父亲,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顾清瞳犯了谈判的大忌。理论知识、工作实践,没有一条注明了要以激怒对手作为谈判成功的基石。
恰如此刻,韩啸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显然是要置她于死地。
“我讨厌死到临头还嘴硬的人!”韩啸目眦尽裂,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尤其是臭警察!你太高看自己了,顾警官,用不了三分钟,黑白无常就会来接你!”
顾清瞳呼吸困难,却仍固执地吐出几个字。
“谷雨比你聪明他母亲”
“他母亲怎么了?”韩啸一愣,钳制顾清瞳脖子的手忘了发力。
顾清瞳费力地咳嗽两声,说:“谷雨问过我,见没见过白天的月亮。那时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法院宣判之后,我们汇总证物,我发现了谷雨母亲的一张照片”
韩啸急不可耐地问:“快说,照片里有什么?”
“谷雨的母亲面对镜头站着,她身后是一块镜子。”顾清瞳说,“给她拍照的人,全身映在镜子里。老式相机遮挡了那个人的脸,但他戴的项链十分特别——项坠是一枚圆形的银币,反着阳光,看上去很像是白天的月亮。”
“别说了混蛋,别说了!”
韩啸忽然松开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顾清瞳不再说话。
她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尽量以最大的活动范围观察四周情况。
天花板和墙壁上斑驳不堪,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霉味。墙裙粉刷成了浅草绿色,其余部分都是一水的白漆。
第61章 朝露(1)()
槿阳市近期没有拆除重建的医疗项目。
顾清瞳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身处异地某个不为人知的偏僻角落。
她脖子上戴着一个医用颈托;或许是之前输液的人为了固定她受伤的颈椎帮她戴上的。
所以她无法大幅度抬头低头;只能借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韩啸。
他这种无声的痛哭,比撕心裂肺的嚎啕更令人感觉压抑。
顾清瞳收回视线;头顶的白炽灯又一次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闭上双目;陷入沉思。
大学里必修的谈判课教授的技巧;她记忆犹新。但是今天;她反其道行之;故意激怒韩啸。
铤而走险的做法;确实收获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韩啸满腔的懊悔;全因顾清瞳对于一张照片的描述倾泻而出。
谷雨的母亲名叫谷红;她是三十多年前槿阳市地下欢/场红极一时的陪酒小姐。
谷红容貌艳丽身段窈窕,性格出了名的冷傲,向来都是她挑客人,脑满肠肥的、看不顺眼的,即使腰缠万贯她也不陪。
爱上没钱的韩啸,也许是谷红人生中最大的“闪失”,而谷雨的降生;却让这个女人的生命轨道回归正常。
顾清瞳提到的那张照片,摄影师是韩啸。
当年,韩啸与谷红相识于写真集的拍摄。他们的感情可以用突飞猛进这个词来形容;说是天雷勾动地火也十分贴切。
三十五的谷红;想找个人安心过日子。二十六岁的韩啸还未定性;再加上他身边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所以他把谷红当成了提供经济来源的“钱包”。
谷红浸/淫/欢/场多年,深谙调/情老手的骗人伎俩。然而不知为何,她却被韩啸这个愣头小子骗得倾尽家财,只余斜街上那处老房子。
发觉自己怀有身孕时,谷红很是开心。她打算找份正经工作,踏踏实实和韩啸结婚生子。可是当她找到韩啸打工的那间照相馆,老板却说,韩啸突然辞职去了南方,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
谷红强忍孕早期的各种不适,变卖了仅剩的几件金饰,跑到南方寻找韩啸的下落。
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之间奔波,对谷红来讲,身心遭受了双重折磨。
没找到韩啸时,谷红尚且抱着一线希望,不相信韩啸欺骗了自己的感情。
直到她亲眼目睹韩啸左拥右抱,才恍然明白自己不过是他眼中某个甘愿花钱供养他的金/主,姓甚名谁都是虚的,爱情更是随口说说的假象。
谷红没有告诉韩啸自己怀孕的事。
她只身回到槿阳,半年后生下了谷雨。
看着孩子那张酷似韩啸长相的小脸,谷红心中的怨恨完全被母爱冲抵了。
未婚妈妈养大孩子非常不易,普通工作的收入微薄,以致于母子俩度日艰难。
谷红不得不重操旧业,白天在餐馆和洗衣店打工,晚上周旋于各/色/男人身边。她只觉得钱最重要,其他的事她不想也不去在乎了。
谷雨在母亲的溺爱下长大,但当他得知母亲靠什么方式赚钱养家时,他的优越心理一下子崩盘了。
韩啸的遗传基因,在谷雨身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显现。
弑母,是谷雨策划已久的。
只是,谷雨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他的亲生父亲韩啸会良心发现,要大动干戈地回来找儿子。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师,到如今全网通/缉/罪/行累累的毒/贩,韩啸选择的人生道路,注定将他带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终究是哭累了。
韩啸慢慢起身,踱向门口。拉开门,他对守在外面的手下说:“等液体输完,就放她走。”
顾清瞳听到这话,不禁倍感怔忡。
韩啸费尽周折地制造车祸,将她囚禁到这里,断不会因为寥寥数语就轻易放了她——除非,他行迹败露在了警方的视野中,必须赶紧离开。
正想着,韩啸又走回病床边。
“顾警官,对不住了。”
他搬起顾清瞳的头,用眼罩重新遮住了她的眼睛。
“好了,你们进来吧!”
人的脚步声再次齐聚到了病床两侧。
有人触动了输液管,同时伴有玻璃瓶相互碰撞的响动。
倦意袭来,顾清瞳顿觉四肢酸软,她张了张嘴,却无力发出声音。他们一定是往静脉滴注的液体中加入了手术专用麻醉剂!
念头一闪即过,她瞬间丧失了意识
…
眼皮沉重,头部仿佛被击打过似的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耳畔偶尔传来两三声衣料摩擦的簌簌声,然后是渐渐远去的低声交谈。
“魏总,您放心,病人脱离危险了。”
“谢谢您,游主任,万分的感谢”
皮鞋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在病床不远的位置站定了。顾清瞳竭尽全力睁开眼睛,却仍视物模糊,只勉强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问:“你是谁?”
嘶哑的嗓音引起男人的反应,他回过头,立马冲到了病床前。
“师妹,你醒了?!”
顾清瞳熟悉这张脸,却不能将他与记忆里的熟人对号入座:“你”
“我是魏朝成!”男人激动地报上姓名,“师妹,上个星期我还给你打过电话呐——”
魏朝成?
顾清瞳蹙眉想了想,原来他就是以前的师兄,在重案组考核中帮了她大忙的于朝成。
“好久不见。”她抿抿干裂的嘴唇,“自从你辞职,咱们八年没见了。”
魏朝成叹道:“是啊,我没想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你可把我吓得够呛,就那么躺在荒草丛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顾清瞳微微侧过头,问道:“这是哪里?”
“垄盐市人民医院。”魏朝成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我们在郊区工地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脉搏很微弱,我真怕现在好了,总算恢复正常了!”
垄盐市?
顾清瞳方才舒展开的眉头,重又蹙成了三道深纹。
垄盐市与槿阳市相距一千多公里,韩啸把我绑到这么远的地方,不单单只是为了谷雨的死而寻/仇,他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魏朝成见她沉默,以为是伤口又疼了。
“师妹,头还疼吗?你忍不住尽管开口,我找游主任给你开最好的止痛药!”
“不是,师哥。”顾清瞳轻声说,“我还好,就是浑身没力气。”
“好什么好?”魏朝成的情绪忽然间激动不已,“你手腕的伤口深可见骨,要是我们晚到一会儿,你的血就流光了!”
顾清瞳稍微抬高了胳膊,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包扎的纱布。
病房门开了,一个体型偏胖的年轻男子跑到魏朝成身后。
“魏总,您的电话!”
魏朝成接过手机:“喂,你好?”
对方说了短短一句话,但魏朝成仿似受了巨大的震动,腾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工地没监控可以理解,沿途道路也没监控吗?你们不要敷衍我!”
他望向顾清瞳,继续听电话那边的解释。
大概半分钟过去,他语气生硬地说:“废话少说,叫你们胡队直接联系我!”
魏朝成摁下挂断键,把手机交还到年轻男人手中:“先出去吧,等老胡来电话了你再进来。”
“知道了,魏总。另外,晚上的饭局怎么办?”
“小秦,你打给蒋氏集团的董秘瞿欢,说我有急事,没法准时赴宴。如果蒋总愿意给我一分薄面,就稍等我一两个钟头。具体时间——八点半吧,你就说八点半咱们赶过去。”
“明白,魏总,我立刻联系瞿欢。”
…
病房门再度关紧。
顾清瞳注视着魏朝成,心底的疑问多到不知先问哪一个好。
魏朝成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师妹,我转行转得特别彻底。今天下午发现你的那处工地,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项目。朝露集团,专门从事医疗大健康领域的房地产开发。”
“我听说过,”顾清瞳笑了,“很有名气的大公司。”她这一笑,扯动了面部的伤口,不自觉地闷哼出声。
魏朝成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上止痛药吧,你这样我看着心里不落忍!”
医生评估了顾清瞳的情况,为她开了具有缓释效果的针剂,随营养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