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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英垂着脑袋,十指交握:“可是李主任他肯定找茬治我”
“我有个主意。”顾清瞳低声道,“不如你把想说的都写下来,办公室的监控就不会拍下你说的话了。”
“那我试试。”
胡英答应得很爽快,她拿起笔,认真地填写顾清瞳事先备好的表格。
“顾姐,还是你想的周到。”石栋悄悄竖起大拇指,“果然在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顾清瞳浅笑不语。
她观察一下摄像头的安装位置,以及摄像头与胡英座位连线上的角度偏差,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站到了两者之间,把胡英挡在了自己身前。
泠海市早年大力发展经济,招商引资建成了成百座类似规模的工厂。它们经营范围涵盖甚广,代加工数码产品、制造玩具、生产服装,全部以低价劳动力来产出高价格的商品,被某些犀利的媒体称为血汗工厂。
这些工厂的共同点只有一个,那就是监控无处不在。
工人毫无隐私可言——车间、活动区、食堂、宿舍、浴室,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暴露在摄像头下,他们一点点个人的空间都不曾拥有。
顾清瞳的遮挡行之有效,胡英快速填完表格,郑重地双手呈上。
“警官,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写出来了!”
胡英的字迹秀美,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纵观全文,清晰的逻辑可以教人一口气读到底。
顾清瞳发自内心地予以赞赏:“好!”
“其实我这些年抽时间读了个学历。”胡英羞涩地笑笑,“邵兰辞工离厂的时候,我刚满十九岁。她本来叫我一起出去挣大钱,但我没跟她去。我觉得她那人不靠谱,满嘴跑火车像个大骗子。”
“你的眼光是对的。”
顾清瞳收好表格交给石栋,不经意捕捉到一声轻微的响动。她径直走到门边,倏地来开门——李主任一个趔趄,差点跌进办公室。
“车间那边打电话催了,订单缺人手严重影响进度。”李主任慌忙掩饰道,“你们谈完了吗?谈完就赶紧让胡英回工位!”
顾清瞳冲胡英点点头:“可以了,谢谢你,回去忙吧。”
胡英避开李主任刁难的目光,麻利地出了门口。
“其他人呢?”顾清瞳望向空荡荡的走廊,“他们也回车间了?”
李主任面带微笑,作出一副虔诚的央求模样:“顾警官,请你多多包涵,大客户对我们厂来讲,就是衣食父母,订单晚一小时交付都会断了我们的粮”
“谁的时间不宝贵?”石栋不想听李主任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人命关天!我们大老远飞到泠海市,你却在这儿推三阻四的,妨碍公务没有好果子吃!”
李主任自知理亏,连忙噤了声。
顾清瞳心中暗暗给石栋点个赞,转而和颜悦色地说:“工人再忙,总得有吃饭休息的时间吧!我们在泠海市停留到明天早晨,李主任,希望你分配好时间,安排我们和邵兰当年的工友谈话。”
李主任沉默片刻,应承道:“行,下午六点我叫他们集合。”
…
“我说的没错吧?”刘警官叹道,“这个厂办主任是个难缠的主儿!”
“我看他是欺负那些工人欺负习惯了。”石栋说,“一旦碰见比他厉害的对手,估计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警官说:“李主任是个空降高管,他仗着自己是厂长的表弟,才来一个多月,就作威作福整治了很多人,甚至有工人报警求救。我们调查后发现,他经常体罚完不成任务指标的年轻工人。”
“我们也没想到会在泠海市遇到他。”石栋回忆起围绕桦禹学校发生的数件怪事,不禁联想到了更深一层,“他身上的疑点,汇总起来还真不少!”
顾清瞳靠在汽车后排座上,重新翻阅徐丽丽和张翠霞的资料。
刘警官和石栋的谈话,悉数收入她的耳中,却不会干扰到她循序渐进的思考过程。徐丽丽张翠霞家属的联系方式,她发给了值班的曹哲,得到的回复与预想的一样。
徐丽丽、张翠霞八年前到泠海市打工,从那以后与家人断了联系。
徐丽丽的父亲到泠海市找女儿,警方也立了案,但是八年过去,至今仍未找到。
张翠霞的母亲,因为这件事郁郁不乐,过早地撒手人寰。她家里只剩下张翠霞的姐姐,仍在执着地追寻妹妹的下落。
“顾姐,那个姓李的,在大门口鬼鬼祟祟地拦车呢!”
石栋的低声惊呼,搅扰了顾清瞳的思路。她抬头望去,只见李主任手提五六个购物袋,坐进了一辆柠檬黄的出租车。
刘警官随即发问:“接下来怎么做?”
“跟上他,”顾清瞳说,“看看他目的地是哪里。”
…
楼房外墙的墙漆斑驳脱落,窗户外框轮廓已发黄变色,一看便知这个小区年代久远。
李主任下了出租车,提着大包小包采购的物品,拐进了4号楼的6单元。
顾清瞳和石栋紧跟过去。
他们发现楼里并无电梯,稍一迟疑便跟丢了李主任。
石栋心急,正要大步迈上台阶,顾清瞳一把拽住他,小声道:“注意听——”
二楼、三楼、四楼,脚步声停了下来,然后是清脆的钥匙开锁声。
第40章 空山(10)()
刚才进单元门时;顾清瞳发现墙边张贴着燃气公司查表的通知;日期恰好是今天。
她与石栋交流了意见;最终两人商定:扮作天然气公司的工作人员,假借上门查表的名义;打探出李主任大老远跑到这里的目的何在。
石栋外套的内里布料是藏蓝色的;恰好符合制服的颜色。他反穿了外套;轻轻叩响401的门。
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呀?”
“您好;”石栋说;“我是燃气公司查表员。”
门镜亮了一下;应该是住户往外看时透出的光线;“你等着;我给你开门。”
窸窸窣窣响过好一阵,门终于开了。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拄了拐杖站在玄关,上下打量着石栋。
“奶奶,方便进门吗?”石栋彬彬有礼地问,“如果不方便,您把气表读数报给我也行!”
老太太动作缓慢;嗓门却很大:“进来吧,家里乱,小心别绊着!”
顾清瞳等在三楼拐角的位置;只听石栋进了401;随着门用力关上;后面再无其他动静。焦灼情绪渐渐蔓延弥散;她忽然有些担忧临时行动的安全度
“奶奶,打扰您休息了,您留步,我帮您关好门!”
所幸,三分钟后,顾清瞳又听见了石栋的声音。她心中大石落地,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石栋按照约定打了个响指,意在告诉顾清瞳401里没有目标人物。
紧接着,他敲响了402的门。
顾清瞳心里暗暗读秒,大约两分多钟过去,石栋仍然没能等到有人来开门。顾清瞳没有继续等待,她快速上到四楼,做了个“冲进去”的手势。
石栋点头表示收到,随即伸手推门。
门竟是虚掩的。
石栋一惊:“我明明试了推不开,现在怎么又能推开了?”
“进去看看!”
顾清瞳与石栋对视一眼,分别抄起墙角不知谁家放在那里的扫帚和拖把杆,一前一后进入房间。
一室一厅的房子里空空如也,没有家具电器,没有人生活过的迹象。
“怎么回事?”石栋连厨房和卫生间的门后都检查了,没找到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整间房都搬空了?可是对门401只住着老太太一个人啊?”
噼啪——
顾清瞳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环顾四周,窗户玻璃完好无损,她的不安却悄悄加重了。
她对这个声音耳熟能详。
前两次听到,事态后续都有了超乎寻常的转折。那么,今天第三次听到,像是某种强烈的直觉指引着她,或许破解伍校长失踪之谜成功在望了!
“顾姐,快来!”石栋喊道,“隔壁5单元住家的窗户是打开的,窗台上有崭新的鞋印!”
顾清瞳闻声而至。
当她的视线投向隔壁家的窗台,两男一女的背影骤然出现在了5单元门外的空地上。
两个男人都戴了帽子,头和脸都被遮挡,暂时辨认不出他俩的身份。但那个女人的装束,顾清瞳再熟悉不过——尤其女人用来包头的丝巾,印花图案是一幅世界名画的缩印版——地铁站狭路相逢那一回,伍珉华戴的就是这样的丝巾。
“伍校长?”顾清瞳倒吸凉气。
“这么巧?”石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群主j的案子虽然结了,但桦禹学校库房失火的原因、你被谁从背后袭击、还有你想查清的那个化学老师,至今没有下文”
“现在来不及说这些。”顾清瞳指着位于三人最左边的男人,“李主任——我记得他的习惯动作,走路重心在右脚,整个身体向斜得非常明显。”
“不好,顾姐,他们想逃跑!”
“追——”
顾清瞳和石栋飞奔下楼,各朝东西方向追去。不出所料,直到两人追出小区大门,李主任和他的同伴仿似人间蒸发,没有一丝踪迹可寻。
会合之后,顾清瞳神情凝重,眼中更是愁云密布。
“小石头,咱们中计了!”
“啊?”石栋瞪大眼睛,“你是说,402本来就没住人?”
“402只是障眼法,用来分散咱们的注意力。其实他们布了个局,三个人当时都藏在401。”顾清瞳回想那栋楼房各个单元的方位顺序,分析道,“窗台上的鞋印,显然是人为做上去的。他们从5单元逃走,紧邻5单元的房间只可能是6单元401,402那边挨着的是7单元。”
石栋懊恼地拍拍脑门:“唉,顾姐,我懂了!那个老太太不是真正的老太太,绝对是李主任叫人假扮的!”
“不该坐刘警官他们所的车实施跟踪,咱们早暴露了”顾清瞳也很后悔,“虽说李主任来泠海市没多久,但他毕竟和辖区民警打过交道,对派出所的车型和牌照了如指掌。”
石栋没了主意:“接下来怎么办?”
想到李主任承诺下午六点召集工人接受调查,顾清瞳的心弦重新绷紧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咱们等狐狸主动露出他的尾巴!”
…
泠海市天黑得早,六点整已是夜晚。厂房灯火通明,中班的工人鱼贯而出,而晚班的工人一个个面露倦意,木讷地刷卡走进车间。
李主任没事人一样,找齐了上午剩余的六名工人来见顾清瞳。
依次讯问之后,顾清瞳和石栋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照片指认的环节,这六位号称很熟悉邵兰高玉泉的工人,无一例外,都没认出关键的证物。
而这件证物,是尸骸手腕处挖掘出来的一只白玉镯。知道了镯子归何人所有,也就等于明确了死者的身份。
“胡英值晚班吗?”顾清瞳问,“如果时间充裕,我们还想再见她一面。”
“这”李主任为难地拿起手机又放下,“胡英是熟练工,流水线上的稀缺人才。车间主任是不会同意她倒休的。”
顾清瞳脸上波澜不惊:“那我们去车间和胡英当面谈。过程不复杂,就是有一张重要的照片需要请她辨认。”
“你们没签过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