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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营长再次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她想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的眼睛是否还在，也想让蛔虫男人明白她认可蛔虫男人的推测。金楠的先祖发现了火烧石的石窟，眼睛被火烧石中的独特成分无声无息的灼伤，以致不得已挖去眼睛来保命，他们雕刻了石像警示后人，那些挖去眼睛的金楠先祖繁衍生息，他们族人的眼睛产生了异变，不能在强光下很久，更适合在无光的洞穴里。女营长忽然想到了一个蛔虫男人没有注意到的问题，那就是那些用来警示后人的被挖去眼睛的先祖石像为什么会在石窟的底部而不是放在金楠族人聚会祭祀的场所，而且看那些石像，应该已经在石窟底部至少几百年了。难道这些石像是被人故意藏在石窟底部的？然后在石窟的上面盖上石板并供奉上神兽的骨骸，那么火烧石的石窟和下面的石像以及奇异的乳白色的山洞将都成为永远的秘密，金楠的族人无论多么善于挖掘，也总不会挖到供奉的神兽的骨骸下面去呀！到底是谁做了这些呢？用意又是什么呢？
女营长的大脑高速运转，蛔虫男人便没了声响，似乎她与蛔虫男人是在共用着她的脑部能量。想到这里，女营长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然后在自己的大脑中慢慢地向蛔虫男人询问“那好消息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蛔虫男人才有了回应，“好消息是嗯？你可以这样跟我对话？”蛔虫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女营长却无法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在大脑里，更无法表达情绪，她只能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去想自己要表达的内容，让想法尽量的简单直接。
“是的。”女营长在大脑中回应。
“那可就有意思了，你的大脑里等于有两条蛔虫了！你的脑细胞可能要不够用了！”
“够用。”女营长在大脑中回应。
“那你以后要是变傻了可别怨我。”蛔虫男人调侃道，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欢喜，那是一种为朋友甚至是为至亲至爱的人所感到的欢喜，“太聪明的女人不可爱！”
“混蛋！”女营长在大脑中回应，如果在大脑中能遇到蛔虫男人，她一定扭断他的脖子。
“让混蛋来告诉你好消息”蛔虫男人故意卖关子，“你的眼睛烧坏了，我可以借你一双眼睛用。”
“谁的？”女营长在大脑中回应。
“她来了”蛔虫男人充满感伤地说道。
她来了？谁来了？女营长疯狂的想要破口大骂，也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边漂了过去，仔细一看，那竟是穿着她们军营服装的小女兵，看不清相貌，却看到血肉模糊的脸和睁得大大的眼睛，那眼神之中分明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又有几具小女兵的尸体从她身边漂了过去，她想拉住她们的手，她想把她们都拉到自己怀里，把她们臭骂一顿，把她们一个个摇醒，她们只是受了伤，她们没有死！她们没有死！女营长发疯般地在大脑中叫嚷着、嚎哭着，她不是冷酷严厉的营长，她一直都当她们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营长，营长”忽然有人在轻声地呼喊她，声音如此的熟悉。
女营长在漂向自己的一具具小女兵的尸体中搜寻着，忽然看到副营长身上穿着救生衣，一只胳膊垂在被鲜血染红的地下暗河之中，她在努力歪头望向自己，她刚一歪头，头顶处便有鲜血流下，那里赫然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她竟然能挣扎着一直活到现在。
副营长看到女营长，眼中已满是泪水，她用另一只手奋力地抓向女营长，“营长，对不起，全全完了”
女营长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时间了我我是来给你送眼睛的我的眼睛”副营长虚弱的说道。
女营长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副营长艰难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贺卡，“这是前两天才收到的”副营长艰难地打开贺卡，贺卡中赫然画着一条红色的河流，两个穿着军装的女子漂浮在上面，其中身穿救生衣的女子的脸上只画了一张微笑的嘴，而另外一个女子的手中竟然捧着一对鲜血淋淋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眼睛，可我一直以为画的是两颗大红枣呢！我刚才好像梦到一个小女孩，她说也寄了生日贺卡给你”
生日贺卡！？女营长想起了自己收到的那张生日贺卡，她和副营长同一天生日，但军营里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在军营中收到生日贺卡还是头一次，打开生日贺卡，看到有些幼稚却很怪异的一幅画，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孩子画的，但画的内容却让她看了浑身的不束缚。贺卡中画着的女子穿着军装，头与身体不能比例，但却有些神似自己，图画中的自己举着两颗眼睛，举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的眼睛则睁得很大，似乎马上就要流泪了。
女营长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浑身的不舒服，她认为这可能是哪个对自己有意见的小女兵的恶作剧，毕竟自己的训练严苛，而自己的脾气也不好，有小女兵以这种方式来吓唬自己也算正常，只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实在奇怪，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在这张生日贺卡中闻到血流成河的味道。
女营长胡乱地想着，副营长已经艰难地将脸靠了过来，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在血水荡漾的地下河之中。
“营长，我一直觉得我们俩的眼睛长得很像就是你平时爱瞪眼你太凶了一点儿”副营长喃喃地说着，语音已显得虚弱不堪，“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我希望你能找到真相真正的解脱”
女营长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滚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副营长的，亦或是两人同时的，她与副营长两个人的性格天差地别，却情同姐妹，这一刻她将再一次送别生命中重要的人！
“营长快没有时间了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帮我多看看这个世界”副营长一边说一边艰难地抬起左手，但她甚至没有力气把手伸向眼睛，在中途左手便无力地落在了胸前，“营长快啊”
女营长既悲伤又愤怒，她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头，她要用巨痛换回知觉，她要推开副营长，她不要她的眼睛。可她已经连自杀都做不到了，她没有感到巨痛，却看到自己的右手已经高高地举了起来，食指和中指完成了钩型，“不！不！——”她在心底狂叫着，但她的右手却完全不受她的支配，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猛然间插向了副营长的眼睛！
“啊！——”两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同时响起，奔流不息的鲜血河流在这一瞬间完全静止，陪伴已经停止的生命，摧残无法停止的伤心。
无尽的黑暗无声的哭泣
人是无所不能的动物，却在最无助的时刻连自我了结都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蛔虫男人的声音才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响起，有些微弱，但清清楚楚，“你你还好吗？”
“你能杀了我吗？要不然就教我一个自杀的方法。”女营长的声音冷酷异常。
“你你可以说话了？”蛔虫男人显得有些惊讶。
“我已经不配做人了，说不说话都无所谓了。”女营长说道。
“只有人才说自己是高等动物，其实在动物里面，我们是最低等的，因为我们的贪婪和残忍都没有底线。”
“你在跟一个死人讲道理吗？”
“不，你现在的状态应该跟我是一样的。”蛔虫男人说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女营长的情绪持续低落，刚才发生的残忍一幕，她无法接受自己愚蠢，更无法原谅自己的残忍，她一直在反复思考着同一个问题——那挖向副营长眼睛的手到底是不是被自己心底的欲望所支配的？情感上，是战友，是姐妹，但当面临比死亡更残酷的抉择时，心底的黑暗欲望就完全控制了自己。
“你现在也是蛔虫状态，我们俩现在是两条蛔虫在聊天。”
“我倒情愿自己真的是一条蛔虫”
“蛔虫美女！”蛔虫男人发明了一种新的称谓，他明显有些得意。
“滚！”
“你必须尽快的走出刚才的情绪”蛔虫男人恢复了认真。
“怎么走出？我现在是个瞎子，我刚才挖了战友的眼睛！”女营长的声音不受控的颤抖着。
“你冷静下来，顺着我的思路想。”蛔虫男人安抚道，“你不觉得我们能这样交流很神奇吗？”
“狗屁神奇！”女营长说道，“这如果只是一个噩梦”
“一个噩梦你在梦游你想逃离这个噩梦你在梦游的时候做了很多事、经历了很多痛苦却不能跟任何人说没人相信你你甚至自己都怀疑自己在哪一个时刻是在噩梦里，哪一个时刻又是在真正的现实里”
“你在罗里吧嗦的说什么？你”女营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你在说那个经常梦游的小丫头？”
“你关了她多少次禁闭，可她都能在梦游的时候逃出去。”蛔虫男人说道，“她应该跟你讲过噩梦，可你应该并不信吧。”
“林医生已经帮她确诊了，她有梦游症。”女营长说道，“我也正在考虑把她送回地方去治疗，可她很怕离开军营。”
“你如果把她送回去，就等于亲手杀了她。”
“啊”女营长轻呼了一声，副营长不只一次的为那个小丫头求情，说的话与蛔虫男人相似。
“我们都有秘密，都有使命。”
“我的使命就是亲眼看着军营被毁灭，所有士兵都惨死，亲手把姐妹一样的战友”女营长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但仍哽咽了。
“我们的使命或许是帮她找回记忆、走出噩梦。”蛔虫男人忽然说道。
“找回记忆？”
“我们两个之所以能听到彼此的声音，可以自由的交流，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对方的记忆”
“什么，没听懂！”尽管没听懂，但女营长却感觉自己的心跳猛然加快了，似乎时刻都有爆炸的危险。
“你刚刚经历的这一切或许都是你曾经已经经历过的只是这段记忆被你本能的忘记了或者是被人为的封存了起来”蛔虫男人解释道，“我是钥匙让你看到了这段丢失的记忆”
“记忆可以长久的保留，进入不同的载体。”女营长下意识地说道，这句话分明没有出现在她的大脑里，但她竟然说的如此言之凿凿，这说话的口吻像极了父亲。
“这个小丫头或许已经找到了方法！”蛔虫男人突然大叫道。
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响起了奇异的嗡鸣之声，四周的岩壁之中立刻发出嘤嘤之声与之回应，这嘤嘤之声嘈杂凄婉，竟如同无数孩童在一起啼哭哀嚎，远远近近，无边无际，却被这奇异的嗡鸣之声贪婪的全部吸纳，似乎连同这绝望的黑暗也要一并吞没！
第48章 看到自己的无数双眼睛（）
白光，乳白色的光，像是山谷间的云雾，慢慢扩散。奔跑的脚步声传来，两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这乳白色的光晕之中，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背着一个紧闭双眼的小女孩从远处跑来，少年的嘴里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