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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那衣裳款式陈旧,镶嵌的珠宝因时日太久,多蒙了尘,无论怎样擦拭都难复往日光泽。
圣上见她迟迟不动,便问,“怎么,朕为爱妃选的衣裳,爱妃不喜欢?”
她哪里敢说个不字,只笑道,“雪儿很喜欢。”
圣上听她如此说,面色方好看了些,又说,“那快穿上吧,朕想看。”
雪妃心里嫌弃,本不愿意试,可是圣上旨意,她不敢拂,只好双手接了那衣裳去换上。
这衣裳年岁久了,已经有了陈旧的衣料散发出的怪味,像是湿霉味。且这剪裁极瘦,饶是她身材窈窕,穿在身上,仍是勉强。
雪妃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谁才能穿上这么瘦的衣裳,能穿上的那人,又得瘦成什么样。
好在,在几个丫鬟的帮忙下,她终于将那散发着古怪味道的丑陋破旧衣裳穿上了。
没想到,她嫌弃这衣裳又丑又难闻,圣上却是不嫌弃的,见了她,似乎很是满意。挥了挥手,下人立刻散去,圣上立即起身揽她入怀,大掌顺着她的曲线轻移。
圣上不由叹道,“雪儿真美。”
可后来,圣上还是发了火。
原因是圣上那手移到她腰上的时候蓦地一顿,随即发觉她将那原本就经了年岁的衣裳撑开了线。
丝线年久自然变得易断,且这身衣裳极瘦,本也怪不得她。可圣上二话没说,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
“去脱下来!”
她什么也不敢说,只得照做。
自那晚圣上莫名发了火之后,已经有好几日都没来了。那身衣裳自然也随之被圣上带走了。
她原本以为入宫是一条捷径,能轻易得到自己和夏家想要的一切。可世上哪有什么捷径,有的只是代价。你得到的越快越多,失去的便越多越彻底。
雪妃只见萧池眉目一敛,低头瞪了她一眼,厉声道,“呵,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他表字里有个“澜”字,不想雪妃这故作亲昵的称呼,轻而易举便惹怒了他。
刚刚攀上他胳膊的手一僵,雪妃随即松了他,心中冷哼一声,成了婚又如何,还是老样子,不解风情。
外面风声愈发紧了,他突然有些急躁,只想着赶紧回去,“有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最好快些。”
雪妃看着他冷哼一声,“你送来的那尊蝴蝶雕像啊,又丑又不值钱,早就被我打碎扔了。”
雪妃万没想到,萧池闻言竟然一手扣上了她的脖子。
“萧,你——”
雪妃大惊,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深夜来竟然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破雕像。
想起那丫头今日晚上才跟他说过,那是她亲手一片一片拼的,就这么被这个女人打碎了?
萧池指上一用力,雪妃当真就要喘不上气来。
雪妃不得不服了软,“松,松手——在,那东西,还在。”
萧池闻言,这才一下松了她。
雪妃捂着胸口,急急吸了几口气,走到门口,悄悄叫了个小太监。不多时,那小太监回来,手上捧着那个雕像。
雪妃接了,端进殿里。
“喏,你要的。”
雪妃被那雕像划破过手,知那东西参差不齐,锋利得很,可萧池不知道。她气他,便故意没提醒。这水晶蝴蝶,她嫌弃得不行,却眼见着这九王爷手上不小心被划了一道,还一脸喜色。
萧池拿到了东西,一刻也不愿多留,立即便要走。
雪妃紧追几步,在他身后问,“你以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裕华宫门前,他脚步一顿,“你已嫁,我已娶,如何作数?”
好一个已嫁已娶,可当初她要进宫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拦下她还说要娶她的这人其实没病。
九王爷深夜悄悄出府,又悄悄回来,期间一切如常,并未有人发觉。一回来,他便急着回房。方才在宫里他便担心,他不在,她那胳膊腿的,该又不老实从被子里出来了。今夜凉,若是不及时给她放进去,明日她定要着凉。
这一回来,见叶大小姐正老老实实缩在被子里睡着,他松了口气,方知自己担心是多余。
小心翼翼脱了衣裳,却见她往被里缩了缩。他一人生活惯了,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身上凉意还未消。运了内力,等周身热了,九王爷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一觉醒来,九王府里落叶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桌子前,叶棠正坐着喝粥,红鲤潜底的小勺子,覆一层白粥,被她不紧不慢送进嘴里。
早餐精致,除了有粥有菜,还有几样点心。
萧池顺手将一盘紫云糕往她面前一推,“别只喝粥,别的也要吃一些。”
叶棠一笑,“多谢九王爷。”
紫云糕这点心,坊间多做得甜腻。叶棠嘴挑,紫云糕她偶尔会自己做,也会给老将军和叶修庭送一些。她嘴上说着谢,可是,这外面做的糕点,她一般不吃。
萧池并未勉强她,看她吃了不多的东西便将小勺子放下了。
“我吃好了,九王爷慢用。”
她起身,到了院子里。昨夜被她捧进房里的那小鸟儿似乎因为被免了一夜风雨,忽而与她亲近许多,见了叶棠,竟也扑棱着翅膀要往她身上落了。
叶棠也学着萧池的样子,轻一抬袖,那小家伙果然落到了她胳膊上。
萧池用完早膳出来,便见她轻轻戳戳小家伙脑袋,又戳戳它翅膀。小东西也老实,站在她袖上任她戳。
叶棠忽而扭头,“九王爷,谷粒还有吗?”
九王爷喊道,“承译!”
和风正要拉着承译一起吃早膳,承译听了浑身一凛。随后又觉得奇怪,明明时辰还没到,以往这时候,九爷可从没传过他。他正愁没办法打发和风,听了九爷一声喊,一把推了和风,“不吃了不吃了,爷叫我呢。”
一路跑了出来,方知是王妃要找谷粒喂小鸟。
许是没吃早饭这脑子就有些不够用,承译心中奇怪,竟想也没想便问了出来,“爷,您之前不是说,它没有主人,要让它在外面自生自灭么?对了,一开始和风要喂它,您还不让来着——”
九王爷并没回答他,九王妃却开了口。
只见叶棠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萧池,问道,“呵,自生自灭?”
承译看见九爷瞪了自己一眼,脑子这才重新运转,回过神来忙说,“呵呵,王妃,是我记错了,咱们九爷宅心仁厚,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呢。王妃,您想喂小家伙是吧,跟我来。”
若是九王爷没听错,她临走前应该是又哼了他一声。
053 坠楼()
承译只道最近府里怪事多,没想到这更怪的还在后头。
比如,他站在书房里,盯着九王爷案头那尊小蝴蝶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尊雕像就是他亲手送给宫里主子的那尊。
那东西昨夜被萧池拿回来的时候,已经蒙了厚厚一层尘,今早已经却已经被他亲手擦拭一新。
和风来送参茶,也一眼就看到了今日宽大案上明显多出来的东西。
和风头一次见这东西,一进来,将托盘顺手放在案上,歪着头直瞅那水晶小雕像。
“爷,这丑东西——”
一大早承译已经说错过一次话了,眼见和风又要犯,承译忙咳了两声,又给他使了个眼色。
和风虽不知这东西哪来的,可承译的眼色他还是明白的。随即改口道,“爷,您这品味啊,是愈发独特了。”
和风的话,萧池居然“嗯”了一声。和风放下两盏参茶,一盏给萧池,一盏给承译,带了托盘便出去了。
下午晚些时候,承译带了一封信给萧池,“爷,这几日天气接连不好,行路不便,岭北的事因此耽搁了一些。常五和张朝来信说,怕要过几日才能抵京了。”
“嗯,知道了。”
匆匆看过,萧池又将信给了承译。承译知他意思,转身便将那信放到烛台上点燃。九王爷谨慎,向来什么痕迹都不留。
将信烧了,承译又拿出一沓东西放在了萧池桌上。
萧池瞥了一眼,“这又是什么?”
“那个,九爷,这是您要的银票。”
萧池看着那厚厚的一沓,便问,“怎么这么多?”
承译笑了笑,说,“爷,看着好像很多,其实也不多。”
萧池拿了那沓银票,搁在手里一数,嗯,确实不多。这么厚一沓,总共两千七百五十二两,还没以前一张多。
向来,他最怕的就是麻烦,将手里银票往桌上一拍,“怎么,府里没银子了?”
承译低头道,“不是。那个——爷,方才我去账房的时候,路上碰上了王妃,王妃说——”
“说什么?”
“王妃说,要给您准备零钱,且最好每张不许过百两。所以——我就将账房里能拿的都拿来了,这是全部的碎银票,再多也没有了。”
生怕这九王爷要发火,承译又说,“爷,您别动气,要不,我再回去给您换。还是清一色的每张三千两。”
承译正要将桌上银票收走,却又听见九王爷说,“算了,零的就零的吧。”
九王爷说着,便将那些碎银票从承译手里拿了,塞进了自己袖子里。
“你要是没事,就先出去吧。”
“是。”
“等等。”
承译回过身来,“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告诉账房,以后多备些零钱,本王以后要用零钱。”
“额,是。”
承译出来书房,一路走一路小声嘟囔,“这九爷,最近是越来越奇怪了。”
清晨,叶棠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张大红喜帖,翻开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十月十三。
五天时间一过,今日,便是十月十三了。
叶棠要出门的时候恰好碰上路过的承译。一早,天就飘了细细雨丝,虽有些凉,但似乎也不值得撑伞,承译便将伞拿在手里过来了。
见了叶棠,承译简单行了礼,“王妃,您这是要出门?”
叶棠点点头,“嗯。”
承译抬头看看身后灰蒙蒙的天,又看叶棠手里什么也没带,便提醒说,“这天开始下雨了,虽不知道能不能下起来,但您若要出门最好带把伞,有备无患嘛。王妃若嫌回去取麻烦,就拿我这个吧。”
说着,便要将随身带着的伞往叶棠手里塞。
叶棠看了看承译手里的伞,伞面花里胡哨的,似乎是和风会喜欢的风格。
叶棠笑笑,“多谢提醒,不过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距离叶家送来的喜帖上的喜宴时间还早。这个时候叶棠出门,承译虽觉得奇怪,可也没多问。
直到进了书房,看见萧池,才说,“爷,去叶家的车已经备好了,可是,我来的时候王妃好像出去了。”
萧池闻言,眉头一蹙,将手里正看着的一卷东西往桌上一放,问,“出去了?去哪了?”
承译想了想,“去哪了我倒是没问,不过,王妃说一会儿就能回来。”承译说着往外面瞥了一眼,又道,“哎呀,糟了,我说让王妃带伞,王妃也不听,这雨到底是下起来了!”
承译手里一空,却是萧池站起身来,抢了他手里花里胡哨的伞就要往外走。
“哎,九爷,你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