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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会生出彻骨的恨意。
这个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亲手给予,又亲手捏碎摧毁。他原本窥探到的一点光也彻底随之无影无踪。
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崩坍了,这令他再一次坠入无尽的黑暗中,甚至比上一次更令人痛苦、煎熬。
但是这一次,钟知再次动摇,义无反顾的。
他知道,如果这次仍然是对方营造出来的假象,那么他就仍是重蹈当年的覆辙,最后变成一个可笑的人。但他也知道,无论再来多少遍,他也只会这样。那么,他只能去祈求对方这一次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
接下来几天,他发现谢关雎经常在他扭过头去的时候,悄悄偷看他。但是一旦他将头扭回去,这个人就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到别处去。对他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仿佛习惯了他无时无刻的从背后抱过来,有时候坐在沙发上,都刻意给他留了一个位子。
他抱住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原来也是有些反应的,虽然嘴上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但有时候耳朵略微有些红,挺拔的鼻梁和略微上翘的嘴唇,和八年前那个自信张扬却对自己温柔的人没什么区别。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没有上床的话,这个人似乎其实都没有睡着。钟知故意测试过,在书房熬到凌晨两点多,才悄悄推开卧室的门,掀开被子挤到床上去。这个人眼睛紧闭着,身体却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分明就是装作睡着了,还下意识地将手攀上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靠近一点。
这点发现令钟知如同一只偷了腥尝到甜头的野兽,心里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
怀里人的体温和呼吸,令他感到像是在做一场梦。
他现在不想去追究当年这个人到底把他当成什么玩具,到底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他现在只想将这个人禁锢得更紧一点,如果这个人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话,那么就让他不择一切手段,令这个人的喜欢再多一点点。
他不认为这是乞讨,他认为这是摄夺。
现在的他也和当年完全不一样了,不可能和当年一样,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消失而什么都没办法做。现在的他,已经强大到足够令这个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第二天谢关雎照常到阳台上去料理钟知买回来的一些盆栽,钟知接到了助理的电话。日记本的钥匙从谢家找到了。这并非什么很难打开的锁,成年男人能够随意掰开,但是那样就会损坏,所以钟知还是选择多等了几天,等到助理从谢家取到钥匙。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眼蹲在阳台上的谢关雎,说:“公司有点事情,我下去一趟。”
本来以为谢关雎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他转身去拿挂在玄关处的外套,但没想到这个人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浇花器,从阳台那里走过来,状似不经意地问:“晚上回来吃晚饭吗?”
谢关雎问完,好像是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掩饰『性』地移开目光,坐在沙发上找了本杂志翻起来。
钟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是希望我早点回来?”
“你不要过多解读我的话。”谢关雎嘀咕道。
尽管如此,他手中的杂志却拿倒了。
钟知看着眼前这个人,时隔八年,他再一次感觉到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有了上岸呼吸的希望。他眸中全是笑意,蹲到谢关雎面前,把谢关雎手中的杂志给反过去。
谢关雎:“……”他有点尴尬地咳了下。
钟知伸出一只手,在他头顶『揉』了『揉』,动作轻柔而笃定。就如同当年谢关雎那样对他做的一样,只是两人的位置和角『色』掉了过来。就算那个时候谢关雎是在玩弄他,但是这一次,应该多多少少有点真心。钟知不敢确信,但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谢关雎没有躲避他这个动作,只是有些发怔地看着他。
钟知望着这个人的眸子,其中仿佛倒映出了自己,周围别无他人,只有他二人。沙发,灯光,小声吵闹的电视机,茶几上的茶水,厨房里没洗完的碗筷,这是钟知一直以来最渴望的一幕,现在已经实现了。尽管这实现是在他的手段和强迫之下得到的。
他喉头间涌上数种情绪,迫切地想要和谢关雎说些什么。
但是他动了动嘴唇,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这些话,等晚上再说,也不迟。
“我走了,不会很晚回来。”钟知直起身子,看了眼腕表。
“嗯。”谢关雎抬头看着他,睫『毛』轻轻抖动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钟知的错觉,他居然从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舍二字。
是他的错觉——
无论是不是错觉,钟知心脏深处都滋生出一种被拯救的错觉。
助理已经将钥匙送了过来。钟知戴着黑『色』口罩下楼去,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从后备箱把日记本拿出来。他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座,对助理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现在钥匙和日记本都在他手上了,“咔嚓”一声,他也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可是他捏着这日记本,蹙起眉头,竟然一时之间犹豫着不敢翻开。如果日记本里并没有他,尚且还好,本来那个人就没太把他放在心上,他可以『逼』迫自己去接受。但如果日记本里有其他人呢,比如说,在他之前,这个人喜欢过的某个人?
那他绝对会嫉妒到发疯。
现在光是想想,钟知眼里就闪过了一丝焦灼,万一真的有什么别的人的话,他非得掘地三尺找出来抹脖子不可。越是想,他就越是觉得好像真的存在这个人。
不止如此,如果日记本里有他,却是描述如何与别人开玩笑打赌,才对他好的话,那他……
钟知脑子里闪过一百种念头,蹙着眉将日记本丢在了副驾驶座,或许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才是正确的——可是,仍然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去知道更多和谢关雎有关的事情,哪怕是抠字眼的一字一句。
他看了眼后视镜中自己的脸,深呼吸冷静了下,再度拿起了日记本。
本子明显是有些年数了,封皮上掉了些『色』,扉页也略有些泛黄。不过写了字的页数倒是并不多。前面十来页都粗略地记了些喜欢玩的游戏名字和密码,由于是八年前的字体,字迹很青涩,但钟知依然慢慢地翻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并且松了一口气,没有出现其他人的名字。
中间的某一页,开始写了日期。
紧接着是一行歪斜的字迹:“有个很特别的小孩,好像是我们学校的。”
钟知立刻回想起八年前这个人在自己家里对自己表白的那番话,他说他注意他很久了,说知道他六点零几分就起来了,还说觉得他很特别——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钟知几乎是如同镌刻般的将谢关雎那句话,说那句话时的表情烙在了心里。
就是谢关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钟知打从心底里不信,压根只当做对方在逗弄自己。甚至到了现在,钟知都不相信当年谢关雎说的是真的,什么喜欢,什么想一起玩,都是假的。要不然为什么一句话不留下就消失?消失后,让自己像个傻『逼』一样到处找。
可是没想到,如同是印证一般,日记本里这一天真的出现了他。
钟知呼吸略微有些不稳,既无比期待又无比恐惧地翻开了下一页。他现在就如同在翻阅自己的判刑记录。
“故意和他成为同桌,但是他一点都不理人,作业也不给抄……”
钟知全身都绷紧着,视线几乎是半个字半个字地往后移——字迹潦草青涩幼稚,的确是当年的谢小飞的字。早在那个时候,钟知就已经窥探过这个人的所有了,包括他的字。
“想要讨人欢心但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想揍人。而且他还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像个欺负女同学,扯女同学辫子的坏学生一样。虽然别人叫我校园一霸,但我其实很善良的好吗?而且,他侧脸真好看。”
第44章 半面妆(完)()
这真的是八年前的谢小飞的真实想法吗?是真的觉得他特别; 觉得他好看; 是真的眼中看到了他吗?
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猛地抬起头,茫然地直视着前方,突然被喂了一颗糖找不到东西南北。他坐着缓了好一会儿; 才带着一颗狂跳的心,低下头; 视线朝着下一页移去。
“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产生保护欲; 想对他好; 这应该就是……喜欢?呃,感觉好变态啊……但是应该没有关系的; 谁规定男生不能喜欢男生了。”
“去了他家; 更进一步了!”
“千方百计从办公室档案那里拿到了他的资料,准备给他准备一个生日惊喜!”
寥寥几笔; 一下子让钟知脑子里如同狂风暴雨; 各种情绪纷涌上来。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去承受可能记载在日记本里伤害到他的东西,但是绝对没想到; 真相会是这样!这个人八年前,是真的喜欢他的。甚至; 字里行间; 比钟知所能想象的喜欢; 还要更加喜欢一点。
之后便没有了字迹; 中间两页像是被谁暴力撕掉过; 残余了一些咖啡的水渍。中间的线装也有断裂的痕迹……
钟知呼吸有些急促,坐在车厢内感觉窒息至极。
他没有停顿下去,快速地往后翻下去。他想找到这个人当年离开他的真正真相。
既然喜欢他——
当年,是真的喜欢过他吗?钟知只感觉自己又是在做一场梦,简直不真实。
空白了几页之后。
右上角的时间已经跳跃到了几天后。
上面只寥寥写了数句。似乎写下字的人的心情非常烦躁和焦虑,字迹也相当潦草,几乎辨别不出来写了什么。但是即便再过去几十年,钟知也仍能够一眼辨认出这个人的字,和这个人的一切。化成灰也认识。
“心情非常糟糕,被送到了国外,谢华山居然还派了人盯着我。我很想回去,但是要是接近他的话,谢华山肯定要想办法搞死他……威胁我的那些话谢华山肯定说得出做得到的,到时候要是随便造些谣,『逼』钟知退学……况且钟知已经够难受了,要是他是私生子的事情被放出去,他怎么办啊……他又没有反击的能力,我也没有办法保护他……还不如打断我的腿呢……我该怎么办?早知道我绝对绝对不会让日记本被爸爸发现……护照被没收了,我要偷渡回去吗……可是即便回去了能怎样呢?谢华山那么强势,现在我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反而会导致钟知因为我而……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真他妈要疯了!”
又空白了几页,那个人写道:“可能是回不去了,应该会被恨。”
接下来是长达几十页的空白,就像这缺席的八年一样。原来不止他的生命暗淡无光,这个人也没有心情再去记录下每一天了。
在重逢的那一天,这个日记本才被再次翻开,擦去灰尘:“不知道回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但是希望不要重蹈覆辙……时隔八年,我终于又见到了他。但是,应该没有希望再复合了,因为他说他恨透了我。”
字迹那样沉重。一个字一个字里全都是心灰意冷。
那天,钟知冷漠无比地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