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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用最大的痛与快乐,品鉴着这场笑话。
凉生看着我,久久地,眼眸中是泛着雾气的哀伤。
此时,我的手就放在他曾将我交付过的男人的手中。
五年前,他“被迫失忆”远走法国时的那段回忆,清晰而又鲜明地向他袭来——
偌大的医院,白色的墙壁,绝望的夏天。
不为人知的一场交易。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姜花依旧,他却要学着遗忘。
命运玄妙得如同洒满了狗血的知音体。那个冷面冷口的断掉自己手指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表兄;他扑朔迷离的身世背后,居然是一个如此富庶的家族。可,这一切,与他有关吗?
他想要的不过是那盆姜花,和那个有着姜花般微笑的姑娘。
多年后,当他远走了法国,在那个浪漫之都变成了绅士,懂了很多,可他一直认为,那些所谓品味,不过是被装饰了的给别人看的表象;他唯一记得的是,他知道了姜花的花语,也知道了姜花并不是家中生姜开出的花。
姜花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就如十九岁的那个夏季,医院里,白色的墙壁下,他要离开她的那个夏季。
天佑走进门,看着眼前的他——这个被自己失手断指的男孩,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弟,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而他则看着这个入侵者——真可笑,他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兄!
天佑迟疑了一下,语带微微的内疚,说,呃好些了吧?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爷爷寻找了多年的凉生。
他冷笑了起来,那是这个十九岁的沉默的男孩,少有的不掩饰的冰冷,呵,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能有什么不好的?
天佑叹了一口气,说你失忆了,也是为了姜生,我们都是为了她好。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说辞,可他却无力抗争,因为他不想那个小小的姑娘,为自己堕入不伦的深渊,只能恹恹地问,有什么话要交代?
天佑将一叠证件放到桌上,说,这是去法国的相关资料和机票,还有护照。
他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天佑,问,这么快?
天佑的语调在那一刻变得冷硬起来,就如同他的心肠,他说,爷爷不想夜长梦多。你如果是为姜生好,就早些离开,等四年后,她大学毕业回到这里,我会告诉她,你走失了,抱着那盆姜花走失了。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他心中有万千愤怒,却也只能压抑住。他抬眼,恨入骨髓地说,呵,这就是你和外公给我们兄妹最好的结局?呵呵,好!我走!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一字一顿,警告眼前的男人,不过,程天佑,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如果你有半分半点、一丝一毫对不起姜生,这辈子我绝不饶你!
天佑突然间惶惑了,笑笑,你的命?呵呵,你的命在你手里啊,你还要带着你的命去法国吧。
天佑的话让他变得暴怒,但他却要将这份暴怒生生压住。于是,那时,只有十九岁的他,对着这个比自己强势的男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倔强而有力——
我说的是姜生,她就是我的命!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
五年前,那是一场我不知道的交付。如今,我的手,那么安然地放在这个男人的手中,而这个男人,在他看来,正在对我款款细语,可谓温情备至。
遗憾的是,他永远不知,这个男人说的话,让我原本不敢奢望的心,也因淡淡的不敢面对的期望而变得深深冰凉。他说,姜生,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有人替我向他表白了,说,喂,凉生,有个女人,为了你连命和孩子都不要了,你愿意爱她吗?
他却没有带我走。
那一刻,我狼狈地站在那里,接受了众多朋友同学的“鉴赏”,他们“鉴赏”了一个女人为爱情奋不顾身后的狼狈。
我掩藏都掩藏不住的爱,掩藏都掩藏不住的狼狈。
包厢里的音乐依然在流淌,是一首应景到家的歌——告诉我你幸福吗,仿佛是此时,凉生对我的探询一样。
告诉我你幸福吗?
幸福据说是种信仰。
幸福是笑出泪别躲藏,
幸福是看定我不慌张!
告诉我你幸福吗?
幸福据说是种方向。
幸福是一起飞不回头,
幸福是别你在我襟上,
从不遗忘!
这大概是此刻,他最想问出的话语。
我了解他的性格,那么了解。
他一定是在想,没有血缘关系,这是真的吗?
他一定在想,如果,如果她爱的是那个人的话,我会不会破坏掉她的幸福啊?
他一定在想
他想的一定很多,因为他的性格本是克制而内敛的。
我知道,我爱着的这男人,他的理智有多么强大,强大得如同堡垒,谁都无法攻陷。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等他卸下防备,等他说服自己来爱。
我曾爱他的克制,我曾爱他的理智,我也曾爱他的内敛;我也明白,自己不想伤害到未央。
可是,一个女人,当她历经千辛万苦,伤痕累累的那一刻,她想要的不是一板一眼、严丝合缝的爱情,她想要的只是一双不管不顾、不怕天谴的手!
带她走!
带她走!
不顾一切带她走!
只要你带我走,哪怕冲到无人看到的门口,你再放开我的手。
对我说,抱歉,我爱的始终是她。
那么,也不枉我曾为你、为爱如此受苦。
夜晚,让人变得贪婪;卑微,却使人不敢奢求。
就算是给我一个拒绝,也请给我一个体恤而温柔的拒绝,好不好?
在这个夜晚,程天佑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我心中对爱的最强烈的期望。
这种强烈的期望,让我无比害怕。我害怕,它会变成一股力量,让我对一个男人,最终由爱,变成爱过。
这该多荒凉?
凉生,这该多荒凉?
此时,很多人发现自己不该在场,便纷纷离开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转头,对天佑说,我们回家吧。
那一刻,他是我稀薄自尊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天佑愣了很长时间,直到我眼泪落下,他才回过神来,笑笑,难辨悲喜。
但他依然拉起我的手,对凉生说,我们走了。
我们走了。
转身那一刻,我却依然在心里卑微地默念,三二一。
我对自己的心说,我只数三个数,如果你不来,我就永远把你忘记!
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只给你一次机会。
三。
二。
66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我和天佑走出岚会所。
他在前,我在后。
春夜微寒,长风当哭。
走到车前,他转身,身影暗,容颜淡,他笑了笑,眼神却很凉,似乎是有万语千言,到最后,却只是八个字: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一字一顿,一字一绝望。
他始终是知道的,刚刚,他不过是我小小自尊的救命稻草。
他忍着最大的难过,满足了我。
我也对他笑,一字一泪,好啊!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当时的我,大概并不知道,这个倔强而冷酷的男人,内心也在默念着“三二一”。
他在自己的心底对自己也对我说,姜生,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只给你一次机
会,等你来挽留我。
三。
二。
傻女人啊,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呢?
第90章 婚礼·误佳期(2)()
只要你一句话啊,我就转身,我就再也不离开。
再不离开。
那个夜晚,纷扰繁杂,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并不知晓,自己倔强的心曾在刚刚,为他悄悄地动过。那声音泠泠作响,仿佛天乐。因为爱情,因为爱情啊。
可是,我不知,他也不知。
我们总是这样,让自己执拗在最初的情事里,忽略了自己的心。
抑或说,最初的爱,是四海潮生,以至于之后的微微涟漪,撼不动它的地位。
那么,会不会有一天,有一天,这微微涟漪,终成滔天巨浪,可使山摇地动?
67因为他,再骄傲的人,也骄傲不起来。
宁信追出来的时候,天佑刚驱车离开。
我站在春夜的寒风中,转身,却见她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走来,说,姜生,你没事吧?
我笑笑,说,没、没事。
然后,我生怕她担心,又说,我哥对未央感情很深,你瞧,北小武都替我那么死乞白赖地求了,哈哈,他还是一点都不动摇。不过,宁信,北小武不是我怂恿的。
宁信叹了一口气,眉心紧锁,说,我知道。你要想告诉他,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早在医院,未央对他隐瞒的时候,你就会说了。可我害怕,明天的婚礼我笑笑,擦擦鼻子,说,凉生那人,决定了的事情啊,就不会回头。他要是不肯爱,谁都不能说服他爱。
宁信却说,我怕的是,他不是爱未央,才娶未央;他是要躲自己的心,才娶她
我便笑道,别开玩笑啦,又不是电视剧。这是生活啊,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苦情的事,我哥又不傻。哈哈。
宁信说,我刚才想请求他原谅未央,未央没有对他说出真相,是因为太爱他,爱到怕失去他。可你走了,我担心你出事,就追上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有人在不远处嗤嗤地笑道,宁信,啊,不,我得喊声大嫂!你可真贤良淑德,三更半夜都不忘照顾我哥的花花草草们。我要是我哥,我也喜欢你这么个忘忧草、解语花。哈哈。
我和宁信转过身,只见天恩和几个保镖从岚会所出来。
他坐在轮椅上,眉眼如花,对宁信摇摇头,说,不过,你说你跑得这么快,也不怕动了胎气啊?那可是我哥的血脉。
他话音一落,宁信的脸色瞬间变白了,她惶然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她是一个窃取了别人幸福的小偷。
我倒退了一步。
这真是晴天霹雳!
可是,我又瞬间清醒了。
就算是霹雳,我也没有被劈的权利啊。
我是谁?
充其量只是一个前女友,还是一个用情不专、满心凉生的前女友。
于是,我连忙对宁信笑笑,说,恭、恭喜啊,你要做妈妈了。
可是,嘴角的笑却那么苦,一直苦到了心里。
宁信说,姜生我我不是有心
天恩似乎很忙,无心看这场好戏,他看了我一眼,就被推着往车的方向走去了。
经过我身边时,他冷笑道,我要是你就去死好了。自己爱的男人,明天要结婚了;爱自己的男人,也放了手,要做别人的爹了。哎哟哟,这命苦得啊
天恩走后,宁信看着我,目光盈盈,似乎在微微闪躲着什么。
她说,姜生,别恨我,也别恨天佑。
我笑笑,忍着不去有别的情绪,说,该道歉的是我,刚才还任性地要他带我走。
其实,天佑是个很好的人。
宁信点点头,说,是的,人极好。
然后,两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