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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我们母女有舅舅和顾贺两家的保护,不会有问题,他在世间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不会有问题!
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是忘记了母亲对他多年的感情!
想宽慰母亲,几次欲言又止,却是连我自己心里都在怨怪着父亲,怨怪着他悲情主义式的自我伤害。思前想后,只能抱着母亲的身体,任由她无声落泪。
冬去春来,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又一年的三月三即将来临。这年春天,北平城里有名的京剧青衣梅兰芳与武生杨小楼于二月十五日在北平第一舞台首演了他们共同合作创编的新戏霸王别姬,梅兰芳饰虞姬,杨小楼饰霸王,当即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贺部长从北平述职归来,带回了当时录制的场面,我听着留声机里咿咿呀呀的唱段,反复在心里默念着虞姬的那几句唱词:
前路渺漫天风暴
情在心永莫忘
未去管恶运来到
情未冷也应该割断
此刻欲说无言
大王意气尽
贱妾何如生
我一直在想,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不畏生死呢?虞姬一生追随霸王,临到头不忘一抹脖子自刎于霸王怀中,父亲为了兄弟情义,家族责任,生生吞了生鸦片来替二叔顶罪,我呢?我可有替父报仇的勇气与决心?
距离父亲的死已将近百天,二叔仍就逍遥法外,毫无悔过之心,警局对此保持缜默,姐姐更是不许我有丝毫报仇之心,可是我的心里,真的就这样甘心了吗?
如今世道不太平,年初的时候中国同英美等国就山东问题重新展开了讨论,国内各界亦纷纷响应,掀起了筹款赎路和追究梁士诒责任的运动。贺部长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转,就连贺叔同,也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跟着他父亲忙里忙外。
广州香港那边的工人罢工活动不断,警察、军队袭击工人的惨案也随之不断发生。
然而最令人头疼的,大概就是即将爆发的直奉战争了。
不断有流民从北方涌入南京,高门大户随即加强了自家警戒,生怕有不法分子趁机做乱,入室抢劫。
如今能安稳呆在家中都变成了渴求。翡翠正与我说着前不久一家浙江富商被土匪抢劫的新闻,“那家老爷起初以为他们只是灾民,看他们大老远跑来不容易,就想收留他们几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谁曾想半夜却被这伙强盗抢了个精光,如果他们就拿些金条黄鱼也就算了,竟然还杀人灭口,简直丧心病狂,天理难容!这样的事情一发生,以后谁还敢好心收留陌生人。哎真是不可思议。”
我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奇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报上并没有报道吧?”
翡翠以为我不相信她,忙指着一旁的孙妈道:“少奶奶,我说的是真的,不幸你问孙妈妈,家里人这两天都在议论这件事,警局的人这两天正在抓人呢!要我说,等抓到了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太不是人了!孙妈妈您说呢?”
“这样的人确实要好好惩治,要不然好人不得善终,恶人却逍遥法外,百姓都会寒心的。”孙妈一面附和,一面将一杯牛奶替到了我手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是要惩治谁呢?”正说着,贺叔同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我们几人笑道。
“少爷回来了,我去厨房传饭。”孙妈说着,将空间留给了我和贺叔同。
他今日的心情看上去极好,这几个月来忙里忙外的烦心事让我们都没有停歇的时刻,此时看着他一副高兴地样子,我不由问道:“今天怎么回的这样早?”
贺叔同一面脱去外衣,一面坐到我身旁的沙发道:“阿昭,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抓到了二叔的把柄,我们这次,终于可以为父亲翻案了!”
抓到了二叔的把柄?我听了,不由紧张起来,“真真的吗?木伯不是说这是一局死棋,已经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元凶就是二叔了,他杀了木伯,杀了一切知道真相的人!除了他自己,连我们也无能为力呀?”我有些困惑。
“不,有一个人他动不了!”贺叔同很笃定。
“谁?”
“闵爷!”
“刚开始我也以为我们拿他没了办法,但这几个月我的人一直盯着他,直到今天才叫我发现了端倪。还记得闵家豪吗?”
闵家豪?自然是记得的。
我点了点头。
贺叔同继续说:“眼看着北方又要打仗了,闵家豪一直在做军火生意,前几日少顷在广州给我发来了消息,称闵家豪近期会有一批军火和鸦片从南京运出,我带人跟了他们好几天,竟然发现二叔也是这批军火和鸦片的贩卖商之一。”
“等等,你是说军火还有鸦片!”
“你想到什么了吗?”
贺叔同问道。
“是的,你还记得民国九年我与师哥去玄武湖见闵爷的事吗?”
“当然。”
“就是那次,我在与师哥去见闵爷时先进了一个房间,却看到那屋子里的人都在吸鸦片,二叔也在其中!”
“你是说,二叔不仅贩卖,还自己吸食?”
我点点头,“应该是这样。还有,我一直在想父亲怎么会有生鸦片,现在看来,这鸦片大概是二叔给的。”
“阿昭,你想怎么做?”贺叔同问。
我想怎么做?
这个问题问的真好,如果在父亲刚刚去世那段时间找到这样的证据,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替父亲报仇,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过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如今,却是明白了。父亲是想用他的死告诉我们,不管是他还是二叔,哪一个受到伤害,损失的都是刘家人。因为,我们的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名字前写着一样的姓!不管我们怎样挣扎,老天写好的结局总不会变,血脉割不段,亲情,也同样如此。
那样的报仇还有什么意义呢?大概没有意义了!
“给他寄一封信吧!告诉他再不收手,只好交由国法来处置。或者,你和师哥商量着办就是了,不必告诉我了。”我心里郁闷稍散,不愿再提他来影响心情。
“我们去吃饭,你饿了一天,该进点儿东西了。”我说着,起身欲往餐室走。电话铃这时响了起来,翡翠匆匆跑去接电话,这一接,却是母亲病危了。
我与贺叔同赶到的时候,姐姐与顾部长已经到了,三婶婶和世珂也在一旁为母亲做着最后检查,我看着他对我无力的摇摇头,心下一慌,险些站立不稳。
“怎么会突然这样,昨天我与母亲通电话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成了这样?”我问世珂。
“阿昭”
母亲听到我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要怪世珂,是姆妈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呵呵”母亲一面说,一面挤出一丝笑容,“不哭,不哭,我与你父亲,本来想要等到抱到自己亲外孙的那一天,可惜啊,我们是等不到了。阿昭啊,姆妈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小时没有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好在,你虽淘气,却一直是懂事的孩子。”母亲说着,不停咳嗽起来。
“别说了,您别说了。您还能长命百岁,还要看着姐姐的孩子,我的孩子,一起叫您外婆呢,您怎么忍心丢下我呢?父亲刚刚走了,姆妈,我求你,我求你不要丢下我!”我说着,爬到她的床头,抓着她的手不敢放掉,我生怕这一放,我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明昭”母亲叫着姐姐的名字。
“母亲!”姐姐也抹着眼泪。
“孩子,以后家里,就剩你与小妹了,听姆妈的话,从前不管怎样,都放下过去与顾先生好好过日子吧。你如今二十七了,你妹妹,就交给你。记得姆妈的话,不要再报仇,好好活着。你能答应我吗?咳咳,咳咳”
“我答应,我答应您!”姐姐掩袖大哭了起来。
“叔同”
“岳母!”贺叔同也跪了下来。
“过来些,你再过来些。”母亲吃力的抬起另一只手,想将贺叔同的手与我放在一起,贺叔同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主动覆上我的手,随即紧紧握住。
“对,这样我就放心了。阿昭生性倔强,却绝不是捂不热的孩子。你们你们以后的路还长你”
“我知道了,我答应您,姆妈,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我哭得泣不成声,再也抑制不住地趴在她身上大哭起来。那一刻,我大概真的明白了,我即将失去她,永远的失去了。
母亲是在交代完所有后事后离开的,她在世间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与父亲的遗言异曲同工。她说,“我去见你们父亲了,不要为我们难过,这大概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
三个月后,顾先生进入内阁,即将调往北平,姐姐随其家眷一同前往。临别前,我与她在南京火车站旁的咖啡厅喝着咖啡,算是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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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概就要完结了,之后是大结局章。故人皆要远去,这段故梦也该到了梦醒的时候。大结局大概是在10点以后发,感谢一路相随的朋友们。(。)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色晴朗的午后,白俄人开的小咖啡厅里,我和姐姐坐在临窗的位置,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得搅动了搅动手边热气腾腾的咖啡。
浓香的气味霎时随着搅动四下里蔓延开来,带起阵阵甜香。
“阿昭,姐姐也要走了!”姐姐说着,将一块方糖丢入了咖啡里,用银勺轻轻搅动。
“嗯。”我低低答应一声,并不多说。
“你不问我,为什么还跟着他走?”姐姐问。
我拿起桌上的白瓷杯饮了一口,这才回道:“姐姐,姆妈临走前的话我还记得,其实,父亲出事那天我接过一通电话,是二姨太太打来的。”
姐姐秀丽的脸上在听到小顾氏打来电话时,有些诧异,“所以你才知道了我们所有人都在警局?”
我点点头,“她与我说了很多事,其中,包括顾先生的过去,还有她与顾先生的过去。”
“她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姐姐仍旧搅着手里的咖啡,声音也更加清晰,“结婚之前我与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那么接下来的话,你还要记得。这也许是我们姐妹最后一次谈话,你别担心,姐姐不会轻生。只是这兵荒马乱的,我怕以后见面不容易,所以趁现在还见面时告诉你。”
我抬头看着姐姐突然变严肃的神色,郑重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之前我怀疑成韵是被顾儒林所害,所以想借着嫁给他查明真相。可是这两年多来查来查去,我突然厌倦了。木伯事发后,我又仔细想了想,觉得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已经这样了。我曾与少顷达成协议,答应帮助他的组织。如今**已正式成立,他人去了广州开展工作,我们的协议虽已终止,可我发现他做的那份事业仍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所以我依旧会尽一份心力。至于其他前尘往事,我既已走到这一步,那么,也只好走下去了。”姐姐说着,抿了一口咖啡,叹道,“只是,这辈子,姐姐终是误了你的幸福!”
“姐姐!”我瞥了一眼窗外即将向我们走来的顾家亲眷,对她说道:“什么都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