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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叔同竟是交通部次长的儿子,昨日只以为是哪家的阔少爷,今日换了头面,到真有几分次长少爷的温文尔雅。我想着,正不知是装作不认识还是认识,他已笑眯眯的开了口:“刘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父亲母亲已与突然来访的客人打完招呼,正领着他们往中堂走去,贺叔同众目睽睽下这一声问好,又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果然,贺次长已率先开了口:“这位想必就是贵府的二小姐了?闻名不如见面,能得耀山推荐,想必是人中龙凤。叔同,你竟认识刘小姐?”
“我们也是一面之缘,不过刘小姐谈吐不俗,我们也算相谈甚欢。”贺叔同做了回答。
我一头雾水,这父子俩唱得什么戏?又是不请自来,又是毫无理由的溢美之词。
“你这孩子,昨日回来竟没提结识了贺公子。”
我看着父亲,与众人解释:“昨日得师兄引荐,在茶楼遇着了贺公子。当时不晓得公子是次长家的少爷,只以为是师兄的一位普通朋友。是罕昭眼拙了,还请次长大人莫要见怪。”
贺次长笑咪咪的接了话:“哪里话,年轻人就应该相互走动,少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师妹行拜师礼,我理应过来叨扰一番。还请刘老爷及夫人原谅我们的唐突。”
“您能来,是我们罕昭的荣幸。还请正厅说话。”
“是啊,我们就不要站在过厅了,各位里面请吧。”老师笑着说。
众人相互结伴的往前走,我却突然烦躁的看着手表,想起舅舅一家怎么还不来?
贺叔同因为刚才那句话,被他父亲拉着和老师寒暄去了。反而留了顾少顷一人,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
“是你搞得鬼吧,贺次长怎么会来我家?”我问他。
顾少顷看我态度不好,也不生气:“你怎么总误会我呢?是父亲。”
“顾先生?”
“你忘了父亲和耀山先生是好友,可他却不愿收政府官员的子弟。贺叔父不知从哪里听说你们家邀请了我父亲,前日求到家里,父亲碍于两家的情分,答应来帮忙。”
“那你昨日才见了我,为何当时不说。”我更气愤。
他耸了耸肩,看着我道:“我当时想说啊,你说和我不熟,跑走了。”
我听了更懊恼:“虽然我跑开了,可是最后又到了茶楼,你总有机会说啊。”
“茶楼里你先是看头牌,之后又和叔同相谈甚欢,哪里有我插话的份儿?”
我竟没法儿再指责他,那时光顾着气他,确实听不进去。海朱也不来,我现在竟连个可商量的人都没有。索性也不跟在正厅了,和韩妈说了一声,跑去大门口等着去了。
顾少顷见我扔下他要走,也大步跟了上来:“你怎么每次用完我就跑?也太没良心了些。”
我看他与我说话的熟捻劲儿,浑身不自在的咳了咳:“你怎么变了性儿,我记得那天在宁园第一次见你,可不是这幅样子,你们家的杨妈也很怕你。怎么这两次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与我熟络儿了起来。”
他见我问得直白,微笑着慢慢答道:“当时不知你是老师的弟子,如今知道了,看在同门的份上,怎样也是要多多照拂你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老师还有你这样一个弟子?”
“少时跟着先生学了些规矩,后来就去了欧洲留学,这一年才回来,你不知道也正常。”
我们正说着话,一辆乌亮的黑色汽车从巷口开了进来,待开得近了,吴海朱在车上大喊着我的名字。
“罕昭,真不好意思。舫哥要去给你买礼物,所以就迟了。”海朱一下车就笑着对我说。
待她看到顾少顷和我并肩等在那里时,神情就像见了鬼。也是,我昨日还和他剑拔弩张,今日竟和和睦睦的说起了话,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吴小姐,又见面了。”顾少顷彬彬有礼的说着,像绅士那样握了握她的手。
海朱还在错愕,身后下车的世舫已笑着与我打招呼:“罕昭,好久不见,你又高了不少。这位是哪家的公子,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太没礼貌了。”
我和世舫哥哥有大半年没见,今日看到别提有多高兴:“一来你就数落我,是不是吴海朱昨儿回去告状了?”我问得阴阳怪气。
顾少顷已很自然的开口介绍:“我是顾少顷,家父顾儒林,很高兴认识兄台。”
世舫看他很大方的开口,也不扭捏:“童世舫,家父童柳炎,幸会。”
“舅舅舅母呢?怎么没来?”我这时才发现车上并未有其他人。
“哦,我和舫哥先出来的,父亲母亲从家里来。我们别等他们了,先进去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海朱拉着我往里走,留下两个男人自顾自寒暄去了。
吉时定在隅中,墙上的钟表丁丁地响了10下后,典礼开始了。父亲和老师分别讲了话,因为贺次长的突然到访,司仪又请顾先生和他也略讲了几句。
之后是向老师叩礼,我恭恭敬敬的向端坐在正中的父亲和老师分别磕了三个头,老师慈爱的将一盒方方正正的红木匣子递给了我。
在场的众人瞧了,都推笑着要看里面是什么宝贝儿。无奈之下,我只好打开了盒子。
只见红木匣子的里侧披着一层流金黄的丝绒,里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和田玉的小章,细看下去,那玉的成色分毫不染,无一杂质,莹白的有些晃人的脸,更出奇的是,下面猩红的小篆刻着“永受嘉福”四个大字,还有下面一排小字写着:“易安居士壬申年七月初七”。
“这是老朽偶得的一枚闲章,妙在恰巧是易安居士晚年所做,我已找人验证,确是真品。今日把它赠予爱徒,老朽也就对外正式宣布了,再不收弟子。今日起,罕昭就是耀山唯一的在室子弟。我已给她取好了表字,正是‘永嘉’二字。”老师的这番话,无疑打了贺氏父子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还未来得及表明此行的目的,先生已抢先一步公开做了申明。
“稍等”
众人正要鼓掌,一声突兀的轻喝及时的出现,打断了众人接下来的行动。只见贺次长微笑着上前,对着在场的每人说道:“贺某有话要说!”
第三章()
今日在场的诸人皆是父亲和老师的至亲好友,认识贺次长的并不多,虽然平日里总在南京的报纸上看到新闻,但毕竟自民国后,我们这样前清的翰林人家早已退出了政治的舞台。
众人时分好奇,在老师宣布我为唯一的关门弟子后,贺次长要说些什么呢?
“贺某人一直很仰慕耀山先生,原本想借着今日,让犬子也跟着先生学些规矩,奈何先生已有言在先,贺某也不能做强拉硬拽的小人勾当。今日初识主家刘老爷,见两位小姐养得这样好,贺某十分喜爱,所以想当着在座诸位好友的面,向刘老爷提个亲,将贵府的罕昭小姐娉给我家叔同为夫人,不知刘老爷和耀山先生意下如何?”
什么?
这最后一句话,无疑像一颗惊雷,将众人炸的仿佛如梦初醒,怪不得今日贺次长这样隆重的来到刘家,原来是打着这出主意儿,如今的刘家虽已落败,但好歹宰相门前三板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靠着最后一点儿前清翰林的名声儿,也能拖他个十来八年不成问题。更何况如今他家的闺女成了江南一带教育界有名的大师李耀山的关门弟子,老人家一出手就是李清照晚年的雕花玉章,单凭这层关系,也足够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生性倔强的我听了这话,却无来由的引来一腔怒火。不待父亲和老师作答,我正欲上前先回绝了他,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拉住了手腕。
顾少顷眉头紧锁,面容沉静地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冲动。
父亲和老师看气氛有些尴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只听老师说:“贺次长看得起罕昭,实在是她的荣幸。只是她此番拜师,耀山本是打算带她去外面游历一回的,这样一来,少说三五年内是成不了亲的,怎好意思耽误了贺公子呢?”
贺次长见老师说的诚恳,知道他这是找理由婉拒,也不生气,反而说道:“是贺某考虑不周,既然耀山先生这样说,那就先不提此事,由得孩子们自去相处。不过贺家的诚意不变,什么时候二小姐愿意了,贺某再来亲自拜会就是。”
他这样说,等于是向众人宣布了贺家已经看上了我,那些知道好歹的,就不要再来打求娶的主意了?
我真不知该喜还是忧?自己竟有如此的待遇。
“九铭,今儿带你来,可不是让你抢媳妇的。”一直未说话的顾先生终于开了口,他心想,这个朋友还真是心急,早知道就不该带他来,这不是让刘家难堪吗?为今之计,也只得说点儿逗趣儿的话把这章揭过去。
贺叔同也没想父亲会来这一出,这不是让他在少顷面前难做人吗?自己昨天还打趣好友对人家姑娘有意思,今日自己的父亲就向人家提亲,这不是拿起巴掌打自己的脸嘛。想到这里,贺叔同也走上前去,对着众人说:“我的父亲大人,哪有您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就替我求亲的,这不是让我在诸位面前难为情嘛?您好歹私下里说啊。”
贺次长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脱,知道这是给他台阶下,官场上待久了,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只听他哈哈一笑,拍着儿子的肩膀说:“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看人家姑娘欢喜的紧儿,忘了这茬儿。贺某粗人一个,还请刘老爷和耀山先生原谅我的唐突。”说罢,他向众人抱了抱拳,表示歉意。
我和父亲都暂时松了一口气儿,以为这事也就这样先揭了过去。谁知二婶婶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拉着我就往父亲和老师跟前去:“我说大哥,贺次长如此抬举我们家,您还犹豫什么?虽说你主张孩子们自由恋爱,可我看贺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配我们家罕昭绰绰有余,今日何不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就把这事儿敲定了,也好让我们这些叔叔婶婶们给侄女道声恭喜呀!”
我怎么就忘了她?我竟然忘了她从来都是看戏不怕台高。我真想去死,有她这样的婶婶真想去死,她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被人逼着做事,怎么就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戳我的心窝?平时她冷言冷语讽刺我和姐姐也就罢了,怎么能在今日这样火上浇油?
父亲再也坐不住了,他也想不到刘王氏竟说出这样的话,父亲看了二叔一眼,对着众人解释:“本不想在此刻扫了大家的兴致,贺次长,实不相瞒,罕昭这孩子从小得我们家老太太疼爱,老人家在世时特给她在菩萨面前许了愿,让孩子自己挑选夫婿。如今老太太虽过世了三年,可我这为人子的总不能违背老人家的心意,做出干涉孩子的事来。贺公子人中龙凤,自让他们小儿女去交际,如果两人真的情投意合,那么到时再议论婚嫁岂不是顺理成章?”
父亲说完,对着一旁站立的二叔吼道:“还不把你媳妇拉走,在人面前丢人现眼,咱们刘家哪时轮到你们来当家做主了?”
二叔被父亲这么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忙拉着一旁还欲还嘴的二婶让她消停去了:“你还说,嫌不丢人的!”
众人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然忘记,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