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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遗梦之海上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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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有我和海朱在,阿昭还能反了天儿不成。您看这样怎样,您对今天的事闭口不提,我们尽快让冯先生给少顷施针,主要是少顷被奸人所害,一时救急,这才来得刘府打扰,不然以少顷的为人,怎会做出如您所说有违礼法的事呢?”他一边说,一边像小时那样使眼色示意我先低头。

    “韩妈,情非得已,还请您见谅!”顾少顷说着,对着韩妈深深鞠了一躬。

    海朱也在这时抓着我手凑道:“是啊是啊,韩妈,您从小最疼阿昭,每次我们闯祸,不都是您替我们瞒着吗?您今儿就当再疼我们一次,原谅我们的过失吧。我们都是一时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冯医生也说了,顾大哥现在受了重伤,无法移动,至少需要再休整一天,阿昭也是急红了眼,这才不管不顾了。你说是不是,阿昭嗯?”

    我确实急红了眼,还被弄晕了头,天是热而闷的,我的心情也如这南京的秋天。

    世舫和海朱这样说,师哥也服了软,我还能坚持什么呢?本就如此混乱了,早一天晚一天,大概真的有点儿重要。

    “韩妈,我”

    “我的小姐,好孩子,韩妈也是哎,罢了罢了,已然如此,我还能怎样呢?”韩妈叹息着摆摆手,语气明显比刚刚软了很多,她的眼圈有些发红,似是想起什么,又像永远不愿记起某一个过去的时刻。她的自祖母去世后一直穿着的黑色细纱棉布绣服在这样的时刻起到了关键作用,这使她整个人犹如肃穆的神龛,又像旧时一般守礼谨严的寡妇们,只是,这两样中的任一种,都不再是我曾经心中守护神一样存在的乳妈。

    “就按冯大夫说的办吧,我当做不知,顾少爷再修养一天,明儿三老爷回来时离开。世舫少爷和表小姐都是见证,今日也一并在绣楼住下。我去禀太太小姐病得很重,你们要留下照顾。”

    “麻烦您了。”世舫道。

    “如果觉得麻烦,就劳烦请冯大夫尽快医治顾少爷,今儿家里还会有警局的人出入,我也会尽量配合您。”

    “小妹,你怎样了?”就在这时,姐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她大约是不知屋里有其他人,脸上湿漉漉还挂着晨起时洗脸的水珠儿,乌黑的头发随意搭在肩上,用一条近年新时髦的蓝色发带绑着。

    “姐姐姐,大表姐?你怎么来了?”我和海朱促不及防,望着走进门的姐姐目瞪口呆。

    “海朱也在啊!世舫,少顷师弟,这位想必是大夫了,请问我妹妹的病怎样了?要紧吗?”

    众人本以为姐姐的突然到来势必会和韩妈一样,掀起一阵波澜,却没想到姐姐仿佛事先知晓一般,淡定从容的与每人打着招呼:“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为何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难道是小妹身体出了问题?”姐姐说着,急忙拉过我的身子往屋外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十二章() 
姐姐拉着我走出二楼的月行拱门,往旁边的楼梯口走去,不一会儿就拐到了花园里一通曲径禅房的后院。这里是小时祖母最爱静修养心的地方,曾一度被视为家里的禁区,只因祖母不愿他人在自己静修时打扰自己,所以一向鲜少有人来。此时花园里的雾气颇重,一路走来湿气打着人的衣衫也加了一层薄薄的秋意,越往里走,那湿气越重,只仿佛给人也灌了一层浓厚的忧虑。

    我有点儿不明白姐姐避开众人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姐姐?”

    “嘘,别说话。姐姐一会儿再和你说,我现在想带你去看一样事物。”

    我心里焦急楼上众人,并不觉得此时有什么好看的事可以吸引我:“姐姐,海朱世舫师哥他们都在楼上,我们这样撇下他们出来不太好吧?”

    姐姐冷笑一声,已和刚刚完全不同:“家里马上就要变天了,我还管得着他人怎样想?你看那是谁?”

    我顺着姐姐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花园通往西堂的方向上,刚刚从二楼窗台看到的小丫头正急匆匆往祖母的宅院走去,由于神情慌张,她整个人走起路来像陷入一种近似鬼祟的动作中无法自拔,这使我突然想起三天前自己在西堂的耳房听到的一幕。

    原来时间这样漫长,从知道家里有内鬼,到来福死亡,跟着师哥参加午会知道二叔抽大烟,韩妈的血滴子身份,闵爷,师哥受伤,一切不过用了三天时间!这样的时间长到我差点忘记还有三天后这个早晨的“约定”。

    “姐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姐姐看着我,眼眸如波,朝着西堂所在的方向浅浅一漾,温柔的眼角闪过一抹凌厉:“从我的事无端被二婶婶知晓开始。”她顿一顿,继续说:“小妹你竟不惊讶?想来也是知道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时想不愿去打扰姐姐,可此时看她的表情,我竟隐隐有了愧疚的感觉:“姐姐我我是怕告诉你让你分心,所以才”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为了顾先生冲昏了头脑。”姐姐说着,退后了两步,复又拉着我的手,轻悄悄往花园走。我跟在她身后,有万语解释想说予她听,话到嘴边,又觉不需再解释什么。姐姐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既避开众人带我来了,先前的种种自不再计较,我又何必一味执着?

    我和姐姐从禅房转上西堂的侧门,小丫头已走到三日前与男子会见的走廊,这伙人真是狡猾,祖母的西堂因是刘府的内宅重地,一向建设以巧为主,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一重一重的走廊加上耳房,我和姐姐即使靠近,也不可像日前我和顾少顷那样躲进耳房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只见小丫头侧着身子将一个白色纸条交到了一位身穿黑色马褂的男子手中,那人戴着黑色礼帽,将头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长相,声音也几近蚊蚋,一时让人难以分辨。

    小丫头并不多做停留,将东西交给男子后转身就走,只是手里看起来比来时多了个浅灰色的钱袋子。她的眼神明显比刚刚松快了许多,像是完成了一份艰难的使命,眼里全是胜利后的喜悦与憧憬。只是,这份连嘴角都洋溢着的快乐并未在她脸上延续多久就被一股大力贯穿,刚刚还站在走廊的黑衣男子此时已迅速手起刀落,果断结果了这位刚刚才为他传递完消息的姑娘。

    鲜艳的红血迅速流窜,沿着天青色的绣服展开晕染,阿妹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想回头看一眼这个从背后手刃她的凶手,却被短刀带着倒退几步,离了西堂长长的走廊,拖到了一旁房门虚掩的耳房里,只余那抹透明的天青色划过天际,久久的停留

    姐姐死死捂着我的嘴,又去腾出另一只手捂我的眼,可惜她捂得太迟,阿妹临死前无意投过来的一瞥儿,已深深印在我的脑里,难以消散。这是怎样的幕后黑手,竟接二连三的杀着我们家里所剩无几的佣人。

    我无声的哭泣,害怕、惊惧齐齐涌来,难言的苦痛席卷心头,一时间无法移动。姐姐急促地拖着我的身子往后退,眼里再无刚刚的云淡风轻,胸有成竹。她也未想到来人如此心狠手辣,竟将一个活生生的小丫头残忍杀害!接下来,他会看到刚刚躲在远处暗中观察的我们吗?姐姐无法回答,也无法判断,她只能尽力不去引起动静,企图赶在男人从耳房出来前,拉着我赶快逃离。

    我无法想象刚刚那一幕是否真实发生,半刻钟前,我还只是为如何说服韩妈瞒住师哥的事而发愁,之后姐姐进来,我虽担心她看到师哥,却从未想过姐姐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如今,我跟着姐姐到西堂抓贼,却亲眼目睹了又一场变故的发生,甚至自己本身还会遭遇生死的威胁!

    我简直不敢相信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我们究竟如何走到了今天的境地?

    离了西堂,姐姐拉着我快速跑了起来。花园里林木众多,即使有人追击,一时半刻儿也未必能走出曲径通幽的后院。

    此时太阳已完全升起,花园里的雾气早已散去,蓝得湛明的天空就那样直直的挂在天上,仿佛并未看到刚刚血腥的一幕。姐姐急促地喘息着,脸色因带着我狂奔生成粉粉的红,蓝色的发带有些松散,落下一两缕乌黑的秀发。

    “姐姐,歇一歇吧。那人应该并未看到我们的存在,不然的话”

    姐姐想了想,点头同意,指着刚刚来时遇到的禅房说:“那我们先进禅室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好。”

    这间禅室的摆设还是祖母在时置办下的,屋正中的神龛上放着一座通体净白的观音像,看成色像是唐朝贞观年间的官窑所致,地下搁着一只三尺来高的景泰蓝方樽,里面空无一物,想来是长时间无人打扫的迹象,黑漆祭案上摆着一个金色的三足小鼎,里面的香灰还是三年前玉宁坊特制的黄色沉水香。我因方才那一番变故,心里跳得极快,乍时见了祖母的旧物,只觉心神安宁了不少,喘息也没有刚刚剧烈,这才平复着回头看姐姐。

    然而只听“砰”的一声,房门居然被姐姐从外关上,这变化来得太快,以至于等我反应过来,姐姐已将铜锁铿锵落下。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急急用力推门,雕花刻壁的黑檀木此时像一面厚重的城墙,岿然屹立在我的眼前,一动不动,沉然着无声的抗议。

    姐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是先前的沉着镇定:“小妹,你暂时就在祖母的禅室祈福祷告吧。”

    我怒不可遏,一时无法相信姐姐会这样做:“姐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先是带我来抓贼,现下这是要囚禁我吗?”

    “囚禁?嗯,就当我囚禁你好了,没经父亲同意私自将男人带进闺房,这样不顾礼法也确实该向菩萨告解一番。”她说着,不再等我开口,转身离去。我听着她离去的脚步,无法相信一切的发生,嘴里急促的喊着:“姐姐,姐姐,我错了。你开开门,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

第二十三章() 
“让我出去啊”

    我靠着木门,颓然坐下,心思烦乱,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可是到底有什么问题,却是一时半刻想不出来。花园里本就人少,这间禅室更是家里的禁区,姐姐这样将我反锁在里面,其他人根本想不到。海朱世舫还在绣楼里等着我,师哥的伤也需继续施针,种种的问题摆在眼前,如海潮一般席卷了我所有感官。闭上眼,小丫头死前难以置信的眼神在眼前晃过,男人凶狠的手段,血染的绣服,白色的纸条,还有纸条上跳动的黑字,渐渐变成红色的血滴,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

    “啊”

    我痛苦的睁开眼,用手捂着脸,不一会儿,那手也仿佛沾了血,变成了小丫头身上天青色的美丽绣服。一会儿,那绣服也没了,摇身一变,成了昨夜桂树旁冒出的黑影儿,追着我跑上绣楼,举起了手中白哗哗的短刀

    四周寂静了下来,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如洗,愈发叫人想起了刚才。姐姐此刻在做什么?她会怎样与众人解释我的突然不见?是实话实说?还是师哥呢?他会像昨夜一样出来救我么?还有世舫与海朱,他们会不会诧异?韩妈又该如何?屋中的观音象神色肃穆,明黄的坐踏刺着人的眼儿,我不禁想,与我相干的这些人此时都做着什么呢?

    顾少顷在姐姐带我出去那刻就觉今日的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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