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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公主惋惜地说,她在李明琨被关押前;曾经见过李明琨一面;李明琨当时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陈妜。还特地拜托景泰公主要好好照顾陈妜。
景泰口中的李明琨对陈妜那是情根深种又无可奈何。陈妜闻言,自以为她与李明琨的往来乃是秘事,若不是李明琨所托,景泰不会知道,便信以为真,不禁呆坐垂泪。
“好孩子,别伤心了。如今,新皇登基,连我也记恨上了,我这府里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茱儿的名义,常接你过来玩一玩,这样你家里,也不至于对你太忽视,让你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景泰唏嘘不已。
陈妜想起自己那些精致的衣裙,如今都被“送”去给了尚未出阁的堂妹,而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是府中接到了景泰公主的请贴,才重新给她送回来的。泪珠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孩子,别哭了。人都得向前看。明琨到底还活着呢,说不定,你们能再有相见一日呢。想必老天爷,也不忍你们有情人如此遭难。”
陈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景泰,“公主,哪里还有可能。”
景泰拍了拍她的手,“如今先皇的血脉,也只剩下皇帝,明琨,和废太孙。若是皇帝有了个万一,废太孙已经神智不清,那么能继承大统的,也只剩下明琨了。你呀,说不定也能等到这一日。”
“什么?”陈妜当即眼睛就亮了。
景泰微微懊恼,“瞧我,光顾着安慰你,竟然乱说话。”
“不,”陈妜当即就给景泰跪下了,“公主,想起明琨如今过的日子,我就心如刀割,夜不成眠。只要能救了明琨出了那人间地狱,我做什么都使得。”
景泰忙去拉她起来,“别胡说,这些可都是大逆不道,要被砍头的话,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吐一个字。”
“不,我不起来。皇帝对明琨如此狠心,足以见他不是仁君。就算明琨因为万贵妃而受了拖累,可您又犯了什么错,他居然也如此对您。足见他因为太孙的事情,而记恨您全家呢。既然如此,何不舍身一搏。若是明琨能有出头之日,我必定让他好好待您”
陈妜苦缠了景泰许久,景泰才“无奈”点头,“方法也不是没有如今皇帝在朝中,能依仗的,不过魏阁老和欧阳将军二人。欧阳将军的夫人陆氏,年轻骄纵,跟皇帝的关系非同寻常,你只需”
陈妜听得连连点头,大有舍得一身剐,要将皇帝拉下马的气势。
可是谁知,她跟陆琅琅方一照面,就被陆琅琅点破了景泰的事情。最大的依仗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陆琅琅掀翻了出来,陈妜原来的热得发烫的头脑,如同被冰水淋下,原来十足的信心,便成了十足的胆怯。
景泰一句一句教会她的那些说词,她一下子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两腿发软,只想赶紧逃走,远远地躲开这个谈笑风生却随时可能吃人的女人…陆琅琅。
“啧啧,想逃啊?”陆琅琅一手撑在窗棂上,一手托腮,一副闺中密友聊天的架势,“别急着走啊!估计你今日出了这个院门,我也看不见活着的你了,你也让我多看两眼,让我看看自寻死路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你什么意思?”陈妜吓得后退一步,生怕陆琅琅将她生吞活剥了。
陆琅琅哈哈一乐,“就你这样的,提不起刀,上不了马,要是偷摸的下个毒,或许还有可能。可是,景泰那种老谋深算的女人,还有一个奸滑似鬼的秦处安,哪里会指望你能拿我怎样?你不过就是她二人手中的用完就丢的东西罢了。我不杀你,她们也得将你灭口。”
陈妜捏着袖口的左手就是一紧,“你,你不要胡说。”
素奈给陆琅琅端来了一碗温茶,“夫人,润润嗓子。”
陆琅琅捏着那薄如蝉翼的茶碗,朝着陈妜略略举了举,“你看,我如今出门,便是茶水都自带。你就算是想下毒,又能下到哪里呢?”
陈妜神情紧张,但是被陆琅琅这么一说,她突然也开始怀疑起景泰公主来了,她真的这么好心的帮助自己,会不会像欧阳夫人所说的,自己就是她们手里的一个梯子,一把刀,可是
陆琅琅见她那进退两难的表情,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要么,派你来跟我同归于尽,你死了,自然也就归为李明琨报仇泄愤,整个陈家跟着完蛋;可是这么做,除了让我给秦茱挪位置,否则没什么意思,而且,你似乎也没有这种准备和勇气。”
陆琅琅看了看陈妜的表情,“所以,她们是让你给我下毒?外面备了后手?呵呵,我就不让你近身,你又能怎么下毒?无功而返,却又打草惊蛇,你觉得那对母子会这么草率?”
“所以我猜,她们让你做的事情,必定是你自己觉得没有什么风险的,又能轻松做到的。对不对?”
她扬起了下巴,将温热的茶汤一饮而尽,然后挑衅地冲着陈妜一扬杯底,“我都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了,你若是有手段,也该够你耍个好几个回合了,怎么样,倒是让我瞧一瞧你的手段啊?”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妜被陆琅琅左一句又一句,弄得晕头转向。
原本的计划全都打了水漂,可是一片空白的大脑又什么新的主意可言,她想来想去,也只记起了景泰公主交代她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尽力拖住陆氏就好,靠她越近越好。”
如今想近陆琅琅的身是不可能了,而且陆琅琅三言两语就猜中了景泰公主让自己做的事情。事情真的会想景泰说的那么简单吗?景泰真的会对自己全心全意吗?自己怎么就像被鬼蒙住了心窍一样,相信了景泰公主呢。祖母当年还说过,景泰口蜜腹剑,最擅长表面功夫。
陈妜索性走为上,“既然夫人不相信我,我就不打扰夫人了。”
她轻轻一福,转身就走。飘逸的衣襟和裙摆,跟着她的动作而飘扬了起来。
陆琅琅的眼见,一眼就看见了有几只细小的蜂子叮在了她的裙摆上,虽然被她的动作惊动了,振动着翅膀飞开,但是很快又落了回去。
她走了两步,又有些不甘心,回过头来问陆琅琅,“你是怎么”不对,不能问,问了不就代表默认了陆琅琅所说的话。
陆琅琅的视线低垂,仍然在看那几只蜜蜂,口中却随意地答道,“想问我是怎么猜到的是吗?”
我不过就是信口胡说,忽悠你罢了。
陆琅琅嘲讽地笑了笑,“你也猜啊!”对于这个执迷不悔的糊涂虫,她实在懒得脏了自己的手。“最后提点你一句,别再去找景泰了,如果你还想留着一条命的话。”
陈妜头也不回,飞快地逃走了。陆琅琅望着紧盯着她裙摆飞舞、如痴如醉的蜜蜂,心中若有所思。她冲着安欣招手,低低地吩咐了几句。安欣立刻快步追了过去,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洛王妃果然亲自过来请她。陆琅琅便随着洛王妃前往了客厅。
这也是国丧结束后,京都里第一次办这么大场面的喜事。众人还算穿得喜庆。只是似乎彼此之间并不是太熟稔。也是,原来的那些官宦人家,已经随着万贵妃去了不少,如今新起来的人家,今日还是头一次亮相京都的,难免有些放不开。
景泰公主仍然坐在上面,看着陆琅琅过来,笑容可掬,还打趣了两句,“怎么这么大的好消息,也不说一声。前几日那些传闻,我听着担心了好久。”
陆琅琅也笑了,朝着她福了一福,“多谢殿下记挂。”
景泰公主口上说地亲热,却没有拉陆琅琅过去跟她坐一起。洛王妃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她心里生怕陆琅琅被屋里的那些熏香给熏着,所以特地给陆琅琅安排了一个靠着窗口,通风的位置。
景泰看了一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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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礼很快就开始了;接生婆子抱出了一个锦被包裹着的小儿;过来让众人围观。众人纷纷赞不绝口;夸得简直天上有;地上无。
惹得陆琅琅好奇心大起。待接生婆子将那婴儿抱到她的面前让她看时;陆琅琅差点儿被吓得倒退一步;那孩子红彤彤的脸;皱皱巴巴,头顶稀疏点点的头发,看起来像个小猴子。
这也叫雪嫩;这也叫菩萨座前的童子?!
陆琅琅此生头一次觉得词穷,不知该如何夸起。饶是她急智过人,搅肠刮肚;最后想出了两句;“这孩子一看就聪明,日后必定学识过人;是个孝顺孩子。”
洛王妃笑得合不拢嘴。
陆琅琅却笑得有点苦哈哈;感觉自己终于走进了京中妇人的圈子;也可以睁眼扯些毫无意义的瞎话了。
有洛王府的下人捧上来一个硕大的铜盆。
洛王妃的亲家母便第一个上前;用金勺舀了一勺水;填入盆中;然后放了一个金项圈在铜盆里面,口中笑吟吟的说着些吉祥话。景泰公主也随在其后,丢了一对镂空金镯在盆中。
陆琅琅心里哦了一声;原来这就叫添盆啊。轮到她的时候;她也有学有样,添水之后,直接放了一块足有成人拳头大的金锁在盆里。
接生婆子笑得比洛王妃还高兴,一会洗三之后,这盆里的赏赐,可都归了她。
众人添盆结束,那婆子解开小儿的包裹,嘴里唱着洗三的吉祥话,沾了点铜盆里的水给小儿洗了洗小腿,便连忙又擦干了,准备裹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窗口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陆琅琅回头一看,不由得也色变。一群足有两个指节长的细腰虫从窗口飞了进来。数量极多,看起来像一朵乌云飘进了屋里。
直奔着那水盆就去了。
一屋子人全都慌乱了起来。便是那惯做了活计的接生婆子都看得头皮发麻,也顾不上给孩子继续包裹,扯了身上的汗巾子,朝着那些虫子就扑打了起来。
陆琅琅眉头一皱,心想这婆子可真糊涂,赶紧避开也是好的。她一把扯过一块扑在桌子上的红色绸缎,在空中一挥,然后一下子把孩子从头到尾脚都盖住了。口中呵斥道,“你还不赶紧离开,怀里孩子要紧。”
那接生婆子这才醒过神来,顾不上自己,忙用那红色的锦缎将孩子从头到脚都蒙好,抱着孩子就往后面跑。
有几只黑虫往婆子离去的方向追了追,但是似乎屋里有更吸引它们的东西,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又回来了。
厅中不少夫人吓得花容失色,平日里只恨自己身上的熏香不够名贵,不够诱人。可此刻,恨不能将身上的香包和香漏全都丢开才好。
陆琅琅自方才的动作之后,就没再动。她直接就看向了景泰的方向。
景泰也没动,端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块帕子,半遮在脸前,似乎也在防备着那些黑虫。可是陆琅琅看得清楚,那些虫子到了她身前两三尺的距离,就掉头飞走了。
陆琅琅冷笑,难怪让陈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往她面前凑呢,只怕陈妜身上就被景泰放了引药,便是在她身边待上一会儿,她身上就可以被染上。
陆琅琅站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那群黑虫不知为何,竟然多数都跟着陆琅琅出去了。
厅里众人都慌乱成了一团,除了景泰公主,竟然没有几个人发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