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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弦-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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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刹她觉得无比悲哀,连解释都失去了力气。

    “姐,谢谢你帮我弄到这份请柬,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谈。”

    以时速超过一百三十飚在马路上时温暖想,一切都会变成习惯,从这样疾驶的速度直视车流塞涌的路面,她已不再感到害怕,既然占南弦想一把将她推下悬崖,让她经历他曾经的恐惧,她又何妨飞给他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手中的方向盘在某秒失稳而已。

    车厢里如旧环绕着歌声,很老的老歌,原本应是梅艳芳的胭脂扣,此刻播的却是张国荣所唱,那低沉婉转,慢悠轻息一句“只盼相依”,乍听之下恍见其人,觉得十分凄酸。

    似乎还在不久前,那出戏,是他们一起演,这首歌,是他们一同唱,可是眨眼之间竟已双双离世,离去时还不知各怀着多少遗憾心事,她想,不知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是否已经重遇?

    不知道如果此刻她也去了另一个世界,是否会让某个人想与她重遇?

    神思恍惚间车子已顺利驶到君凯,她步入二楼的美发沙龙。

    年轻的发型师挽起她的长发,惊疑不定,“小姐,你确定要剪掉?”

    “是。”

    他一脸惋惜,“留了有四五年吧?这么好的发质剪掉很可惜啦,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她合上眼,“请快一点,我赶时间。”

    也许别的女子会是长发为君留,短发为君剪,但她不同,当初之所以留长,不过是想改变短发时的心理习惯——每次从浴室出来,都不期然地渴望仍然有一双暖洋洋的手掌为她拭发,而这种念头会刺伤自己。

    如今剪掉,也只是不想在占南弦即将开始的招待会上被人认出,仅此而已。

    自然而然地,她又想起了Sinead OConnor的绿眸和光头,是否那个歌女,也曾想过从头开始?

    长发大把大把落在面前。

    有歌词说,只需要这样,就可以剪断牵挂。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从头开始,譬如她,就无人肯给她重来的机会。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穿着衬衣牛仔裤,垮着大大的帆布袋,戴上浅啡色纤维片的眼镜,胸前挂着数码相机和录音笔,手中一块方帕捂着鼻子和嘴连声咳嗽,递上请柬后温暖就这样混进了人来人往的记者招待会场内。

    牡丹厅里人头簇拥,热闹的景象让每位新入场的人都如她一样怔了怔。

    “不是说才邀请五十位记者吗?这里怎么看都超过两百位啊。”身后传来低声议论。

    “开玩笑,这可是占南弦第一次正式接受媒体采访,有哪个同行不挤破脑袋想办法钻进来?就算没有独家新闻,回去写一两版花絮也能提高不少销量。”

    大厅中央的主位是以百褶紫蓝天鹅绒团簇着的长桌,长桌前为记者而设的十排软椅早座无虚席,就连两旁过道也已被扛着摄像的职业人士抢占一空,大家都在等待的空隙中交头接耳。

    温暖移步到一个几乎是死角的角落,这荒僻一角不起眼到别说前面的人不会回望,就连偶尔从她身前走过的人,都不会有意识偏过头来看她一眼。

    准三时正,当几道人影从长桌旁边的侧门走进来时,全场起立。

    站在所有献给他的热烈的掌声背后,那一刻她只想落泪。

    思念仿佛走了十万光年,又仿佛从地球诞生走到了毁灭,她已经追寻了他那么那么那么久。

    射灯交织下长桌明亮,居中而坐的他连外套都不要,只见式样别致线条简洁的白衬衣,映得俊美面容似阿修罗又似天使,慑人的眼瞳依然闪耀着清亮星光,便连习惯性微弯的唇角都丝毫无变,浑身上下雍容淡冷,贵气闲雅。

    伴在他身边的薄一心美颜令人惊艳,笑眯的眸如两泓水月,望向他时柔情万千,这对金童玉女令温暖想到一个古典的词,贤伉俪。

    长桌后,薄一心脸上笑颜完美如昔,只是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临时改变主意?”

    “恩?”漫不经心地应着她的话,占南弦的眸光停在右手掌心,手机屏幕上左下方有个小红点正一闪一闪地发着提示,他打开,接收从卫星发来的信息,然后把卫星拍摄到下传而来的图片一一看完。

    明白到他不想多谈,薄一心只得改变话题,“美国那边都谈好了?”

    他抬首,梭巡的眸光最后落在人群中的某一点,“大方面我已经敲定,细节留给欧阳慢慢去谈,再过一个月对方会来香港,到时候我去签约就可以了。”他收回淡冷视线,转头问薄一心,“如果女人突然把长发剪短,这意味着什么?”

    薄一心一怔,“通常是想结束过去,重新开始吧。”

    占南弦勾起薄唇,“结束过去?”

    放下手机,他环视全场,微微一笑。

    待位的工作人员马上遥控打开扩音系统,一切在几秒内迅速就绪。

    占南弦扬声道:“感谢各位来参加一心和我的招待会,今天主要想讲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最近大家都很关注的一心和潘家二公子的吻照事件。”

    现场有记者插话,“有知情人说,薄小姐和潘维宁的照片是朱临路提供给报社,想籍此报复占总裁之前和温暖闹出的绯闻,不知道占总裁对这个说法怎么看?”

    “朱临路先生有没有给报社提供过照片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各位,报纸上所登的那一张照片是假的。”

    薄一心微笑着接过他的话,“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整件事其实是一个人为错误,电影公司未经我同意就擅自把我和潘维宁先生的照片用电脑合成,然后发给了报社,想以此为我担纲的新片进行炒作。”

    场下哗然,没想到纷纷扰扰那么久,原来不过是招老套的冷菜翻炒。

    只有站在角落里的温暖,似发呆又似了然地远远看着长桌后的两人。

    不能怪她会踩进他的陷阱,实在是他的圈套设得无懈可击。

    那么巧,他和她年少时的合影被披露了,仿佛在向她暗示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又那么巧,薄一心和潘维宁的照片同时也登上了报纸,仿佛在向她暗示他和薄一心其实毫无瓜葛。

    他就象一簇凭恨而燃的火焰,别有用心地向她这只愚蠢的飞蛾发出种种诱惑信息,而她,竟真的信了,就那样奋不顾身地扑去洛阳道,此刻她终于想起克里斯蒂笔下大侦探波洛的台词:世界上真正的巧合是很少的。

    那个在镁光灯照耀下勾出绝世微笑清智锐睿的男人,那个对记者们花样百出的问题答得凝练得体幽雅自如的男人,那个为了他的女人站出来应对全世界的男人,根本无法与记忆中深夜里在她窗外守候的痴心少年重叠。

    他的眸光不经意间扫来,仿佛是种错觉,似乎定睛看了她几秒。

    而她的视线回落在他交握于桌面的双手上,他左手无名指戴着的那枚铂金净戒闪过一线亮光,在那刹深深刺伤她的眼,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确然来错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明悟,为什么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曾与她暗示,他不再是她的弦,苏轼的词无端涌上悲凉的心口,十年生死两茫茫,他与她,在此刻纵使相逢,也已应不识。

    原来,一个男人和他的少年,隔着记忆被纷乱的尘世拉开,会远至不仅只是三万英尺的距离,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肯面对的现实,他已不再是,早已不再是她的弦。

    “小姐?你没事吧?”有人压低声音问。

    无意识地回首,直到对上旁人讶然的注视,她才恍觉自己在流泪,方帕迅速掩脸,隔阻了数道疑惑的目光。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占总裁,请问你和温暖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场有记者扬高声音问。

    她转身离开,答案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如同外头是晴天还是阴天,不管她知道与否,它都不会改变。

    “温暖——”

    身后从远处传来的熟悉嗓音低如魔咒,迎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她在拥挤的人群里执意前行,离门口还有五米,再过五米她就可逃出生天,“借过。”她不住轻道,说话出口才发觉全场都在屏息等一个人的答案,自己细微的声音在寂静中惹来小范围窥望。

    “她是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人。”

    她在突发而来的喧哗声中闪身穿行,径直走向门口,还有三米。

    “占总裁,能不能讲详细一点?”

    “我们是彼此的初恋。”

    情绪适度的和悦声线从空气和人群中传导而来,听进她耳中感觉那么陌生,且觉得好笑,又一个美丽的圈套么?还是早就事先演习的标准答案?忽然记起有个作家写过两本书,曾经深爱过,如何说再见。

    “占总裁,可以谈谈你和温暖的恋爱经历吗?”

    “认识她时我才十六岁,那段感情没维持多久,三年后我们就分了手。”

    他的说话似远在天涯,又似近在咫尺,嗓音中一抹显而易辨的怀念和遗憾与她心头信任毁灭后的冲击形成奇特交织,明知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

    她慢慢回首,看向人海的另一端。

    那整整半个多月来拒绝不肯见她的人,眸中两簇星光似一直定定盯着她的背影,看见她回身,面带冷色的他微讥微诮,还微恼微恨地弯了弯唇,她的心口控制不住微微一颤。

    “占总裁,我想问在那段纯真的恋情里,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印象最深?让我想想……有一次我们聊电话,从晚上七点一直聊到十二点,两个人都舍不得挂掉,不过十二点是她必须休息的时间,再晚她第二天会起不来,所以我还是强迫自己放下了话筒。”

    “可是挂了后心里却想着她郁闷的嘟囔,人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于是索性坐车到她家,因为太晚了怕影响她休息,所以我没上去,那天晚上月光很好,我就站在楼下,看着五楼她的房间,有一种——异常满足的感觉弥满心田,记忆很深,但是——难以形容。”

    半垂眼睫的身影揉合着唇边浅笑,仿佛陷入回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忽然看到她的窗户被推开,她穿着睡袍出现在月光中,微微仰起脑袋看向天空,当时我心里蓬地一声,象有什么非常美好的东西很激荡地炸了开来,只觉得此生再不会有别的一刻更能让我狂喜的了。”

    有女记者发出轻微叹息,似被他所描述的情景打动。

    占南弦抬起了头,很轻很轻地道,“然后,她看见了我。”

    这一次温暖终于肯定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眸光确是向她远远扫来。

    那夜看到他时,她快乐得几乎蹦起三尺高,马上飞扑下楼,与他紧紧拥抱谁也不肯放手,然后她把他偷偷带回房里,那是她第一次在他怀内入眠,单纯的相拥而眠,翌日他便改口叫她……老婆。

    “占先生,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为什么会分手?”女记者惋惜地问。

    回忆带起的微暖瞬间从他脸上消失,他勾唇,漾出一丝迷离的笑,“分手是温暖提的。”

    “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提出分手?”

    “这些陈年往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说。我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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