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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二房三房四房的主子们惊讶,元启同和薛梓沁也对视一眼,不知此是何意。
元宁宛自是不知这璎珞圈有多贵重,只当是比旁的姐妹好一些,故而照着礼数行了礼,谢过恒亲王、恒亲王妃,恒亲王妃仍是冷眼瞧着她,恒亲王却一反常态,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头发。宁宛心里惊讶,抬起头瞧去,却见祖父仍是冷着脸,只是眼底,又好似有些温度。
王爷王妃赐完了礼,便到元启同兄弟几个给各房的孩子些小礼物,宁宛也算正式地见了王府里各房的所有主子。
宁宛的二叔元启捷和二婶吴氏都是温良敦厚之人,因二房所出只有两位少爷,所以对小姑娘们尤为喜爱。宁宛到王府的第一天便是吴氏领着见了哥哥姐姐,故而对吴氏也分外有好感。喜滋滋地叫了人,得了个金线绣花,下缀玉珠子的荷包。
三叔元启哲和目前的三夫人王氏则与二房不同。元启哲其人有些散漫,因着上头有兄长,也无需他将来继承王爷的爵位,故而将个“富贵闲人”的气质演绎到极致。平日里也不爱管这些庶务,只偶尔查查儿子的课业,在朝中担着个闲职,常跟些富家子弟出入风雅之地品茶听曲,倒是风流极了。三夫人王氏是元启哲之前的妻子周氏因病去了后抬成的平妻。宁宛素来对这种风风火火爱讨嘴上便宜的人没多少好感,故而对这个三婶,也不是十分亲厚,规规矩矩行了礼便算作罢。
四叔元启让虽也是风流倜傥的气质,却同三叔元启哲分外不同。用落雪的话来说:“三爷那是寄情美人风月,四爷心里是万里河山。”倒不是说四爷元启让有什么远大的政治理想,只是他实是极爱山水画作、名家诗词,故而把自己的儿子元方瓒也熏陶得小小年纪便想游遍大周江山。四夫人刘氏虽嘴巴伶俐,可被自己夫君治得死死的,虽不满自己儿子“胸无大志”,可她无可奈何,故而整日里寻两个庶女的错处一而再再而三教导。三夫人王氏和四夫人刘氏照面就是一台戏,宁宛才到王府月余,也领教过很多次了,故而对刘氏也无甚好感,只是四叔朝着她问了问褚州风物,不免让宁宛想到了当初拉着她问这些事的五哥元方瓒,这对父子,还真是一个样。
一一领了礼道了谢,又听得王爷王妃说了些年节里的事并着王爷训了几句话,这初一日的拜年,才算是结束了。各房自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底是嫡女,就连祖父都偏爱着,这才刚回来,便赏赐那么贵重的东西,怕是比我们姐妹几个的镯子加起来都要值钱了。”才刚回了倾梅园,元宁如便没好气地坐在那绞着手里的帕子。
“从进了园门就听你在那絮絮叨叨不停。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不了你祖父亲近。王爷何时对孙子孙女们那样好过,还亲手戴上。”三夫人王氏坐在榻上,吃了口暖茶便数落起来。
“娘,你也是爹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凭什么我就跟宁词宁媛一样是庶出。”宁如一急,便爱拿出身说事。
“行了,自己不知道好好学习礼仪,好好学习刺绣女红,成日里风风火火,还赖起出身来了。”平妻这个身份,就是王氏心口的伤,不管谁提起来,她都是一阵火气。
“哼,那宁宛样貌气度皆不如我,也不知祖父因了什么还亲自赏她。”
“人家四小姐是世子世子妃嫡出的姑娘,你若还是如今这样,能出了什么风头。”王氏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将当初刘氏的话借用了来。
“娘,依你看,女儿怎么才能挣个好前程?”
“王妃最爱世子了,可惜世子妃自己不争气,害的世子一去褚州六年时间,如今王妃怕是最厌恶世子妃和四小姐了。如儿,听娘的,好好在你祖母面前表现,你祖母才是我们府里后院最大的人。”
“如儿一直都爱重祖母……”
“把你那小心思收收,不该说的话少说几句。”王氏忽然严厉起来,说完便起身,回三房主屋了。
“哼,元宁宛,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宁如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翠羽翠绫对视一眼,均默默低下头去。
而赋兰园里,刘氏面前站着元宁词、元宁媛并她们的生母肖姨娘,还有两位小姐身边的丫鬟,听着刘氏的训斥。
“看见了吧,王爷喜欢这新回来的四小姐,这年节里赐的礼物,都要超过几位少爷去了,王府家大业大,将来世子继承了王位,少不得我们四房要分出去,你们两个女孩,宁词大些,也该懂些事了。”刘氏说着,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抬眼瞅着宁词低眉顺眼立在那里,方又接着道,
“可这王爷喜欢四小姐,有用吗?没有。王府里后院是王妃说了算,你们也看出来了,王妃不喜欢四小姐。今儿这事,我们关起院门来说,你们两个女孩也该看清了形势,往哪处用力,不用我说了吧。”
“夫人说得是。宁词宁媛姐妹承蒙夫人照顾才有今日,一定照夫人意思来。”肖姨娘满脸堆笑,说道。
元宁词仍低着头不发一语,元宁媛向来学她姐姐,见她姐姐一言不发,便也低着头不说话。
“行了,回去吧。宁词,我这是身为嫡母提点你一下,将来你嫁个好人家,我们四房也面上有光。”刘氏见元宁词未曾搭她话,也将头扭在一边,不再说话了。
出了主屋,宁媛才拉着她姐姐小声问道:“姐姐,母亲是什么意思?”
“没事,媛儿还和往常一样谨言慎行便是。”宁词冲妹妹笑笑。
宁媛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元宁词抬头看了看王府里远近高低的阁楼亭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们小姐嫡出的姑娘,赏得贵重点怎么了?三小姐眼里的嫉妒都要冒出火星来了。”落雪撅着嘴跟在宁宛身后,小声说着。
“落雪。”走在前头的世子妃薛梓沁却突然喊她的名字,停了下来。
“世子妃……”落雪自知失言,俯首称错。
“以后少在小姐面前说这些话。”薛梓沁为人向来温柔,鲜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回头瞪了落雪一眼,仍领着宁宛进了清萱阁。
待屏退了下人,薛梓沁将宁宛抱在怀里,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大丫鬟,终是暖下了脸,语重心长道:“这安竹园说是我们大房的地方,可王府里,到底是隔墙有耳。你们两个身为宛儿的贴身丫鬟,若不能谨言慎行,日后必是要给主子惹了祸端。”
落雪偷偷看了眼身边的落花,两人对视一眼,突然跪在了地上。
“落花落雪……”宁宛瞧见,不知何意,急着想让她们先起来。
薛梓沁拍拍女儿,接着道:“回到王府的第一天,我便同你二人说过,我信你二人,才将我女儿交由你们服侍。落花性子沉稳,落雪性子活泼,你二人互补着,倒也很好。只如今……”
“世子妃!落雪知错!落雪今后定多思多想,绝不多言!”落雪眼里已有泪花。短短月余的相处,她已对这个小主子有了感情,说句逾越的话,便是当亲妹妹一样,现在世子妃的意思,难道是要遣走她了吗?
落花拉拉她,示意她不要打断世子妃的话。
“落雪,我知你同宛儿相处很好,小姐也喜欢你。可做大丫鬟,你可知不只是需要侍奉好小姐?”
“落雪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三房四房的小姐们如何,同我们无关,今后这些话题,不要在外面谈论。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总归是祸事。”
“是。那奴婢,是不是可以继续在小姐身边?”落雪忍着泪,抬头望着薛梓沁和宁宛。
第10章 王府(下)()
“宛儿说呢?”薛梓沁却低头,问着自己女儿。
宁宛瞧瞧母妃,又瞧瞧落雪,点了点头。
“宛儿说留下你,那便留下你,今后,需自制着些。”
“是!谢谢小姐!谢谢世子妃!”落雪脸上还挂着泪珠呢,却笑着,连磕了几个头。
“好了。你们起来吧。”薛梓沁也笑笑,“出去吧,我同宛儿有话说。”
待两人退了出去,薛梓沁便将宁宛放到床上,两人相对而坐。
宁宛长至如今虚七岁,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训斥丫鬟,正慢慢消化着方才的一切。此时看母妃有话要讲,便睁着她的大眼睛,看着薛梓沁。
“宛儿听了母妃方才的话,有什么想法?”
“嗯……落雪是下人,不该谈论三姐姐的是非,三姐姐是主子,应当是三夫人教导。故而母妃批评了落雪。”宁宛若有所思道。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娘的宛儿很聪明,已经说对一半了。”薛梓沁将宁宛搂到怀里,“这还有一半,落雪今日敢在宛儿面前这样直白抱怨三小姐,明日就敢在外面这样直白评述你。宛儿能明白吗?”
宁宛眨眨眼,似懂,又似不懂。
“所以,娘要批评她,让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落雪性格开朗,在你身边陪着你,是好事,只是祸从口出。宛儿是恒亲王府的嫡小姐,多少双眼睛看着,所以才要小心。”
“宛儿谨遵母妃教诲。”宁宛也伸手搂住薛梓沁,清脆地说道。
“娘的宛儿自是最聪明……咳!咳咳咳……”正说着,薛梓沁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这一下将宁宛吓得不轻,“落花落雪!快来呀!”
外间的落花落雪闻言跑了进来,只见薛梓沁已脸色苍白,仍在不住地咳着。
“落雪快去叫齐嬷嬷缀珠和郎中来!”落花上前扶住薛梓沁。
“嗯我这就去。”落雪闻言,一溜烟跑了出去。
齐嬷嬷和缀珠才将薛梓沁扶回了主屋躺下,落雪已将常给恒亲王府主子们看诊的秦郎中叫了来。
元启同和元方睿闻得此事,也赶了过来,彼时元方棋正同兄长下棋,听闻嫡母生病,也跟着过了这边。
满当当站了一屋子的人。
薛梓沁缓了一阵,已好了一些,但仍是脸色苍白。元启同上前安慰了一番,便由秦郎中号了脉看了诊。
“我母妃身体如何?”元方睿见郎中看了诊,便着急着问道。
“世子妃身体本就怯弱,犹畏寒,如今受了些风,故而咳嗽体虚。待我开个方子,服上几日也便无大碍了。”
众人闻言,也便放下心来。
缀珠自跟着郎中取药煎药不提。
方睿方棋宁宛三个守在床前陪着薛梓沁说了会话,待得要来了,看着服下,又见世子妃有些疲惫了,三个孩子便跟着父亲出来,回了自己院子。
“落花,母妃在褚州时,也这样体弱吗?”
落花凝眉想了想,最终说道:“世子妃在褚州时也畏寒,冬日里少不得咳嗽喝药,只是到了朔京,似乎更厉害了些。”
“朔京不是没有褚州那般冷么?为何母妃的病会加重?”
“这个……奴婢也不甚清楚。世子妃自生了小姐,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在褚州时郎中便说要好生调养着,或许是回了王府劳累了些故而将病拖严重了吧。”
“母妃确实劳累了些。”元宁宛叹了口气,她有心想帮母妃分担一些,奈何年龄尚幼,也不见什么成效。
正在这想着如何帮母妃分担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