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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行了礼,便跟着落花一同出去了。
落花落雪两个喂了药,宁宛仍未醒。那位老郎中说这是劳累过度了,多歇一会便好,几人这才放了心。
等庄子上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时,恒亲王府的队伍重新出发,往朔京而去。
来时只有宁宛薛梓沁,回时人倒是多了起来。只不过,薛梓沁再醒不来了。
恒亲王世子妃突然出事,圣上也极为重视,此案最终交由大理寺查证。恒亲王府的人马走后,大理寺的人又去将那木屋附近搜了底朝天。
恒亲王下令将那四人带到朔京后,并未让他们进恒亲王府,而是直接扭送大理寺。想来这位王爷是真的生气了。
宁宛醒来时,天已经又黑了下去。
她出口唤了一声落花,却因为久未开口,声音都哑了起来,竟是只有微弱的一点音量。
幸而落花一直守在这里,见她醒了,高兴得泪都要出来。
“小姐可醒了。奴婢要担心死了。先时在庄子上请了郎中看,回来王爷不放心,又请了太医来,都说小姐无妨,可小姐就是不醒,可把奴婢吓坏了。”
宁宛被扶着半坐起来,清咳了几声,接过落花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这才感觉嗓子里好受了些。
“你怎么同落雪似的,这么多话起来。”
“小姐可不要打趣奴婢了。小姐滴水不进,奴婢们心都揪着。”落花眼睛也红红的,这一天她也吓得不轻。
宁宛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娘亲,终究也没醒来。”
“小姐……”落花也一时语塞。世子妃待她们极好,自那场大火后,她眼见着齐嬷嬷和缀珠四处奔波,势要查出个所以然来,也跟落雪两个人偷偷落泪,感叹老天不公。
世子妃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祸事呢?
可宁宛说了这几句话后,又沉默了起来。
晚饭已经摆上了桌,凉了热,热了又凉,宁宛只喝了一盏茶,再未进一粒米。
入夜的时候,落花和落雪又劝了许久,她们小姐则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一般。
大小姐元宁词领着三小姐元宁媛来看望,宁宛也未让人进来。二夫人吴氏来看望,宁宛也假托身体不舒服,避了过去。
清萱阁就像被封锁起来一样,除了来往的下人,再没了别的动静。
又入夜了。昨天,就是这样静谧的夜里,一场大火夺走了她的母亲。
元宁宛坐在床上,不知不觉泪便流了下来。外间的地上,摆着从庄子上摘回的梨子,可就算她炖了一百碗雪梨汤,她的娘亲也再尝不到了。
外面巡逻的侍卫走近又走远,廊下两盏灯笼忽然晃动了一下,复又恢复了平静。
夜深了,整个朔京城都静了下来。
清萱阁的窗子倏忽被打开,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却在无人注意到时,又紧紧关了起来。
“宛儿。”燕凌远低声唤着面前的人的名字。
“你……”元宁宛惊讶。上次他也曾来过,只是那时在窗外,克制守礼地同她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这次,他竟直接进来了!
“有要紧的事,要同你说。”
见宁宛愣愣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燕凌远快步上前,“跟我去个地方。”
他说完,似有一瞬的犹疑,进而便从衣架上取下宁宛的斗篷,将她整个包裹在里面,竟抱着她,跳窗而出。
第61章 孤舟(上)()
朔京城地处北方,自没有那江南鱼米水乡雾气氤氲,可朔京城内却有个风景独好的嘉懿湖。此湖古已有之,名字却是先帝赐的。湖不大,风景却也独有些特色。
东边修了亭台画廊,栽种多种花草,已成为京中一些文人最爱的风雅之地。而西边却杂草丛生,只许多株柳树探下长长的胳膊,撩拨着嘉懿湖的水面。
这倒不是先帝偏心。早先兴建此处时,东边临着街市,多有人往来,西边则是片林子,少有人去。故而两厢对比,便只在东边建了些楼阁,权作赏景之用。
而嘉懿湖西,因为常年没有人去,渐渐地芦苇长了半人高,倒和东边的盛景越差越远了。
不过此时,湖西岸一株大柳树上,却系着一只小船。船上点了昏暗的灯火,隐在树林和芦苇丛中,倒正好不引起人的注意了。
朔京城已经静了下来,家家户户都已进入了睡梦之中,而这小船,靠近听去,却有些隐隐约约的声音。
“还不是你笨啊,早些学会了骑马,我们还用这么偷偷摸摸跑过来吗?”
“偷溜出来还敢骑马?你还是先学会了翻墙吧。回回骑在墙头上,也不怕教人发现了。”
“那……那能怪我吗?院墙那么高,你不害怕?”
“那也比你快多了,回回站在那等你。”
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还嘴时,木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外面的夜风灌进来,惊得桌上一盏灯火扭捏地跳动着。
里边的俩人看着来人,一时愣在了那里。小船上霎时安静了下来。
元宁宛被燕凌远带到了这个地方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苏子扬难得地穿了一身黑衣,翘着腿坐在小船的木凳上,薛凝嫣站在他对面,一手撑着桌子,看起来像是两人在争论什么。
见得她和燕凌远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都闭了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元宁宛环视了一下,这小船朴素得很,除去乌蓬内两条长凳一张矮桌外,再无什么看去值钱些的东西。桌上也只摆了一盏灯,火苗颤颤巍巍地,像是随时会熄灭了一样。
燕凌远将她送进来,又转身出去。许是解了岸上的绳子,元宁宛只觉得脚下一晃,那小船晃晃悠悠地便动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燕凌远再回来时,元宁宛这才问了一句。
她原本是死了心的。她娘去了,这个府里本就容不下她,如今她爹又厌弃了她,元宁宛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仍要活着。
谁知道燕凌远竟然这么大胆,他又来了,还直接将她带了出来。他先时说有重要的事,如今却又带她到了这么个小船上。
难不成重要的事就是见见苏子扬和薛凝嫣吗?
倒也不错,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明她也能安心地追着她娘去了。
“宛儿妹妹,我们知道那件事,都担心得很,这才商量着将你带出来,同你说说话……”薛凝嫣上前来,拉住宁宛的手。
不知是夜太凉,还是她心已凉了,宁宛的手冰冰的,也没有什么回应。
“逝者已逝,四小姐还是……节哀……”一向风流潇洒的苏子扬此时也不再潇洒,轻轻地说道。
“谢谢你们安慰我。”
燕凌远心里稍松了口气,他只怕宁宛像昨日那般不言不语,如今还好,见了自己表姐,总算说了话。然而宁宛下一句话,却将他吓得险些失去了理智。
“我已想通了。原本这世上就只有娘亲最疼我,如今她走了,我也该追着她,就当是尽孝了。”
“你胡说什么!”燕凌远伸手一把扯过了元宁宛,让她面对自己。
许是因为被抓疼了,元宁宛眉头蹙了起来,眼睛里也有了薄薄的泪水。
“我没有胡说。我想好了的。”元宁宛回道,声音已带了哭腔。
她想从燕凌远手里挣出来,可她一个深闺女子,又哪能敌过常年习武的燕凌远?
燕凌远定定地盯着她,乌蓬内明灭的灯火将他的脸打上了阴影,可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和凌厉,带着一丝笃定,紧紧地锁在宁宛的小脸上。
元宁宛被他看得紧张起来,将头别向了一边,仍扭着手腕表达着不满。
“你弄疼她了。”薛凝嫣上前推推燕凌远,“宛儿怕疼,你做什么吓她。”
燕凌远怔了一下,看了薛凝嫣一眼,犹豫着将手松了开。他心里是害怕的,他怕宛儿真的会离开这个世界,那他会怎样呢?
“宛儿妹妹不怕,让我瞧瞧可还疼?”薛凝嫣拉过宁宛的小手,将袖子轻轻挽上去一些,果见玉白的手腕上,多了几缕红红的印子。
燕凌远又后悔起来。他方才一时情急,竟用过了力气。
也能理解,燕凌远长了这十来年,素来跟女子接触少,往来都是公子少爷,要么就是军队里的糙汉子。打上几个巴掌都不皱眉的,如今面对宁宛,一个娇养了这么些年的姑娘家,他难免无措。
薛凝嫣伸手给宁宛揉了揉,见她眼里含着泪,却咬着唇不哭出来,更加心疼起来。
“傻妹妹。我知你心里难受,可怎么能说那随人而去的胡话呢?姑姑那么好的人,定也是想让你好好活着的,她将来还想看着你结婚生子,你说这样的胡话,姑姑会心疼的。”
薛凝嫣挽着宁宛的胳膊,替她缕了缕被夜风吹得有些毛乱的头发:“你素来都孝敬姑姑,难道忍心因了你,让她伤心?”
不得不说,此时的薛凝嫣真有了几分长姐的样子,一言一语温温柔柔,轻声安慰着这个妹妹。就像是冬日里裹着绒套子的小手炉一样,暖暖的却又不烫人。
可宁宛心里闷着,已经闷了两天了。她总觉得有口气堵在嗓子里,呼不出又咽不下。如今听了薛凝嫣一番话,又想起往日母亲尚在时的光景,不觉更难受起来,先时还强忍着的泪珠,此时似断了线般,滴落了下来。
“可若不是因为我,母亲也不会这样早就去了。”
“是我听了那婆子的话,好好的非要到什么庄子上去,还要带着母亲一起去。
是我非要同母亲睡在一起,才让大火阻了两个人的路,让她不得不牺牲了自己。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母亲身体都渐渐好起来了,又怎会好好的突然去了!”
元宁宛似是将这几日所有的苦闷都说了出来般,快言急语连着说完,便哭得再也停不下来。
她的话夹在哭声里,断断续续,却让在这的另外三个人都跟着伤心起来。
薛凝嫣红了眼睛,苏子扬低着头一言不发,燕凌远握着拳似在克制着自己。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娘啊!”元宁宛伏在薛凝嫣肩上,泣不成声。
而此时,燕凌远忽然一把拉过了她,结结实实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世子妃伯母拼了命地把你救出来,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带着一丝无理,带着些许克制,又裹挟了心疼、愤恨种种情绪,突然出口,将薛凝嫣和苏子扬也唬了一跳。
而元宁宛,此时被人紧紧地箍在怀里,明明是愈了礼,可却没有伸手将人推开。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像极了那时大火里的母亲。
“宛儿,好好活着。”
那是她娘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吗?
“这场大火,内里含了多少蹊跷,如今真相还未大白,凶手还未查清,你便要先放弃了吗?”
燕凌远又在她耳边问道。
是啊。真相,那背后的人,仍然好好地隐藏着,而她,竟先要放弃了。
先时的水银一事还没有进展,如今的一场大火尚扑朔迷离,而她竟要放弃追查真凶的机会。
“你这样,正如了那些小人的愿啊。”燕凌远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似乎生怕下一秒,这个脆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