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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燕凌远却固执地朝她伸出手,语气都带着不容否定。
“真的没什么……”宁宛拗不过他,只得慢慢蹭上前去,把手伸了出来。
姑娘家的手小了许多,又因为常年悉心保养,莹白柔嫩。
燕凌远极小心地拉过她的手来,看着那个不太大却分外明显的伤口:“怎么弄的?”
“那天……那天飞歌不在,我就想给火盆里添些碳,一不小心,就被……就被划了一下,不碍事的。”
燕凌远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究竟在做些什么?让宛儿,明明是娇生惯养的县主,老远地跑来燕云,还要做这些粗活。
他心疼她不知多少天的劳累,更多的,却是对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现的这一切的深深自责。
在这件事上,他愧对母亲和先世子妃的信任,也愧对圣上和祖父的信任。
“真的不妨事,过几日就好了,你歇着,我去请白先生。”
宁宛说完,也不再等燕凌远的反应,而是扭身跑了出去。
不一时,宁宛便又回了这边,一同来的还有白先生和闻讯赶来的吴朝越。
“我瞧着要好多了,先生再看看。”宁宛引着白先生和吴朝越进来,却见燕凌远正靠在床上。
“你可算是醒了!这几日……这几日……”吴朝越大概是有什么话急着想说,可瞧见白先生正在为燕凌远把脉,又生生咽了回去。
“燕小世子康复得不错,在修养几日便可下地活动了,小世子身体底子好,余毒清得干净,还请县主和吴小将军莫要担心。”
白先生起身,向宁宛和吴朝越说道。
这时燕凌远才道:“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不料白先生反冲他哈哈大笑:“不敢不敢,小世子若要谢,还是谢谢县主吧。若不是县主,老夫是断不可能来到燕云的。”
燕凌远看向宁宛,她正冲他微笑着,一如当年那般恬静安然。
白先生说完,便踱着步子出了门,口中还说道:“老夫去寻药材了,小世子好生休养。”
等白先生走了,吴朝越才终于得了空,能将他方才想说的话一一说出来。
只是他才开口,便有些不争气地哽咽了。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难不成我昏睡这些时日,你被人欺负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要是没有县主及时赶过来,你就……你就……”吴朝越只要一想到钟融那些人要将燕凌远赶到别院去,心里就一股子气闷。
“我知道。所以我醒了,我回来,和他们过几招。”
第193章 反攻(上)()
三月,原本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可燕云的天气却仍旧寒冷。外面晴空万里,照着远处山顶的积雪,似乎在发光一般。
燕凌远修养了几日,终于能下地走路,这几日里,北狄人虽又进攻了几回,不过倒是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来。
等到三月初三日的一早,燕凌远正在院子里练剑康复,便见吴朝越急急地跑了进来。
“朔京又来人了,说是带来了什么东西,很厉害的,要不要去看看?”
他拉住燕凌远,有些兴奋地说道。
“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
这几日燕凌远在恢复身体,并没有参加过多的战事讨论又或是领兵上阵。他私下在做的事倒是没有停,关于那个可能存在的“内奸”还有那个监军钟融,即使齐王殿下来了,该查的还是会查。
他从宁宛的话里得知的消息,都在证明确实有人想借着北疆的事情拖垮吴燕两家,进而直指朔京,不过现在既然宁宛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那燕凌远自然要乘胜追击,最好在解决北狄之前就调查清楚。
“说是从朔京运来的好物件,若是打北狄,威力无穷啊。”吴朝越倒是饶有兴致,他拉着燕凌远,便想将他拉过去看看。
正这时宁宛从外边进了院子:“你们两个急急忙忙做什么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说是朔京又来了人,还运来了东西呢,我瞧着是和咱们战事相关的,就想问问凌远去不去。”吴朝越回答道。
“朔京来的物件?”宁宛重复了一遍。
“可有什么问题?”燕凌远瞧见她的表情,便猜着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问题倒没有……不过,我想我兴许知道是个什么物件。”宁宛想了想,说道。
“是什么?是什么?”吴朝越正好奇呢,他也是听见从外边回来的士兵禀报的,自己也不曾见过呢。
“吴小将军这么好奇,我解释多无趣,岂不我们去看看?也好看看我猜得对是不对。”
三人于是这便往外面大营那边走去。
等到了贮存兵器的仓库那边,果然见到许多人都在。征朔将军的伤已经好了,此时也在那些人里,听说前几日他已经能领兵了。
“哎……别过去了……”
燕凌远和宁宛正要走过去,突然吴朝越又停下拉住了他们。
“怎么了?”燕凌远不解。
“我爹在那边呢。齐王殿下又没叫我们,我们这么贸然过去,这不是给我爹由头骂我嘛。”
如今北疆是齐王殿下坐镇,不管英武侯、征朔将军还是神威将军梁义,均是听从齐王殿下的派遣,及至吴朝越和燕凌远,自然要服从齐王的调度。
吴朝越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又加上吴朝越原本也有些怕他爹的教训,故而就很好理解了。
只是宁宛瞧着远处的人影,却突然笑道:“只怕我不去,也要有人来请我去的。”
燕凌远和吴朝越都看向她,不知她此为何意。
只是还不等他们问明,便见一个侍卫往这边走了过来。吴朝越原本想扭头就走的,确实被宁宛拦了下来。
只见那侍卫走到这边,瞧见宁宛正定定看着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慌忙行礼,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县主,齐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诶?奇了,还真让你猜准了?”吴朝越不解。
燕凌远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始终都蹙眉不知在思考什么。
宁宛看了看燕凌远和吴朝越:“你们也跟我一道去吧,正好也有事情要说给你们听。”
那侍卫听闻宁宛如此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归没有开口。带着圣上的令牌来了燕云的县主,这种身份奇特的人,还是不要惹最好。
于是几人便跟着那侍卫走了过去。
宁宛虽来了燕云已有几日,可她始终在燕凌远那边院子的厢房住着,平日又接触不到外人,故而除了像齐王他们这样的人,平常的士兵大多是不知道朔京的县主来了燕云的。
而这批新来的东西,吴朝越能得了信,别人就不一定了,故而宁宛他们过去,瞧着是人多,其实也只那几个而已。
“殿下,韵容县主来了。”那侍卫恭恭敬敬地向齐王禀报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齐王原本正同梁义说话,闻言回过身来,看向宁宛。
犹记得当年,她跟着她父母初回京城时的样子。如果他没记错,那会这个侄女就在宴会上因为解了个连环一鸣惊人了吧。
只是他们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姑娘,如今竟敢只身一人跑来燕云。
齐王不知这位侄女是真的不知而无畏,还是有什么他们尚不清楚的底牌,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极有兴味看看她接下来想干嘛。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她的瞒天过海,就真的瞒过了朔京的所有人吧?
宁宛见齐王扭过身来,便福了一礼,继而才道:“不知王叔召韵容前来,是有什么事情。”
“原是朔京来了消息,父皇给本王的密报上写着,定要县主看了才能清楚,本王想着,几位将军又不是什么外人,便不避讳了。”
齐王说着,便有一个随侍,将一个无字信封呈给宁宛。
宁宛看向那个无字信封,微笑着接了过来。
她原本心里是有了计较的,这番不过是验证一下,其实她瞧着齐王身后放着的那些东西,就已有了想法了。
等她拆开信封看去,果然不出所料。
薛凝嫣竟然真的去找了皇爷爷,并且,真的说服了皇爷爷,将那样东西运到了燕云。
那个薛凝嫣曾经说过的,和“一响”是一个道理,威力却更大的东西,在信中所言,名叫——火/药。
“这东西名叫火/药,是专为打北狄一个出其不意而准备的。圣上现将这个法子告诉我们,是为了让我们尽快结束战局。”
在诸位将军有些诧异的眼神中,宁宛淡然开口说道。
“哦?这东西当真这么厉害?”
“王叔若是不信,只管一试便知。只将这个东西同我们投石的石头一样,安在投石器里,有什么效果,自是战场上见分晓。”
“侄女博古通今,本王自愧不如。”
“王叔过讲了,我不过是照着皇爷爷给的信告诉了大家,这战事上的事,宛儿不懂,还是要听王叔的指挥。”
齐王闻言笑了笑,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向了一旁的燕凌远:“小世子如今可好些了?”
“承蒙殿下挂念,已经好多了,不日便可为我大周出征。”
“哈哈哈,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料想那北狄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从朔京来的火/药运到了燕云,虽然总量没有多少,不过也算是加了一把士气。反攻已经提上了日程,燕云的气氛也日益紧张起来。
在宁宛的照料下,燕凌远也总算康复完全,除了身上的伤口还需慢慢愈合,旁的倒也没了什么,
白先生对于自己此番医治十分满意,又留了几丸丹药,便启程回了褚州。
而此时,朔京的气氛就压抑许多了。
驸马陆清彦在公主府中闭门不出数日,终于修养好了,可第一天上朝,就不知怎么惹怒了圣上,又被罚回了公主府,变相地软禁了起来。
此时还远在燕云的监军钟融钟大人家也不甚太平,这几日传出的消息说,钟承之之妻齐娉婷,好似再一次小产了,正在家里哭着喊着闹呢,一时之间也成了京城贵族圈子,尤其是妇人们谈论的焦点。
这时候的恒亲王府则就显得安静多了,自韵容县主生病以后,安竹园就守卫森严,除了如意公主去探视过一次,出来眼眶都是红的,旁人是一个也不曾进去过。
早先元宁如还拉着元宁媛去探视过一回,可在花厅等了许久,又叫落花以“小姐休息了”为由,给请了出来。
不过在这错综复杂的形势之中,也有人心情大好,仿佛同这个有些惨淡的朔京城格格不入。
“宛儿生了病,这么久都不见她,也不让人探望,也不知这会她怎样了,无聊不无聊。”思源书院里,柳听雨有些担心地说道。
“她才不无聊呢,她乐得清闲。”薛凝嫣笑着回她。
“怎么宛姐姐生病了,嫣姐姐一点都不着急啊?”燕月悠不解。
“着急什么,孙大人给她瞧病呢,到了日子自己就好了。”薛凝嫣不欲多解释,却只这般同燕月悠说道。
燕月悠和柳听雨是心眼少的,可楚落音不是,她可是自小在楚潜大人的教导下长大,虽说不像宁宛,是跟着傅大人学习,可有些事情总是比那两个姑娘清楚。
等这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