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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屿叹了口气,本来想说衣服也买新的,“内外衣我那都有,都没穿过,你号应该跟我差不多,我回去随便找两件行吗?”
程央比他瘦,照理说应该差了一个号,不过他个子也挺高,穿了病号服没那么臃肿,骨架看上去还可以,不是那种发育不良的身材。
“不用了,一会我自己下楼”
“你干脆问我租吧,我按折旧给你算。”迟屿打断他,这个时候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要嫌他烦,何况他脾气还不好,纯碎是看在他生病的面子上,才一直忍着,轻声细语的和他说话。
程央还想说什么,被迟屿一声“操”给打断了,“我找穿过的总行了吧。”
程央看着他,下面的话没说出来,算是默认了。
迟屿往外走,临出门了还不忘嘴贱两句,“内裤你要也想穿我穿过的,我没意见。”
“谢谢。”程央突然说。
迟屿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真听话了,好像也没多烦,“不客气。”他说。
第二十章 懂与不懂()
迟屿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医院里的味道他实在不喜欢,而且之前在车上,程央靠着他,伤口的血从他脖子流下去,又热又痒,他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擦了好几遍,还是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把衣服都换了,程央身上应该也沾了不少,迟屿决定给他里外各带两套,没像他说的拿穿过的,迟海东买的这些,他自己穿过的都不多,没多余的给他,索性找了两套全新的,反正剪了标签也看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程央穿自己衣服这件事居然有些莫名的期待。
就好像把好的东西堆砌给他,会让他有不一样的成就感。
他在卫生间里又转了转,其他诸如牙刷牙膏毛巾之类的也都拿了,脸盆就不用了,里面有淋浴,还有什么,迟屿想了想,去抽屉下面拿了盒三条装的内裤。
做完这些,他感觉有些饿,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才想起出门前,没问问那小子吃不吃东西,吐成那样,估计胃里早空了。
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迟屿去煎了两个蛋,夹了点生菜做成三明治,用盒子装着打包好,之前问过医生,这几样应该都能吃。
等扛着大包小包回到病房,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是张空无一人的床铺,迟屿第一反应以为自己走错了。
反复确认房门上的号码就是这个后,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或者干脆连想法都没有,等反应过来,才感觉到深深的愤怒和被人耍了一圈的耻辱。
操,合着他昨天一晚上跑上跑下,在某人眼里全是白费功夫,说不定还会嫌他多此一举。
他想去问候程央一声,可那货连个手机都没有,骂人还得上门骂,迟屿不确定自己现在这点怒意,撑到他们家门口,对着一屋子狼藉还有没有那么丰盛。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那点同情心有这么多余。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发了两分钟呆,期间有护士经过,他也没想起来问一声这人是不是办出院了,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在不识好歹方面,程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惯犯。
“程央家属是吧。”护士第二次经过看到他,上来说:“病人转去普通病房了,在二楼,没跟你说吗?”
迟屿:“”
迟屿:“他自己转的?”
护士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嗯。”
迟屿有些无语,不过想想也确实是他能干的出来的。
他道过谢,从电梯下到二楼,一眼就看到走廊上,穿着病号服的人在向楼下张望。
“找我?”迟屿走过去,在他旁边说。
程央看向他,“你怎么找到的?”
他没电话,更不知道迟屿的手机号码,他把他送过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跟他说一声。
“护士说的。”迟屿说:“她要不说,我就走了。”
“抱歉。”
“我真是服了你了,非得这么给自己找罪受。”迟屿点点下巴,示意他带他进去,里面三张床呢,他哪知道是哪张。
里面确实三张床,不过另外两张上都有人,哪张是他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迟屿其实很想跟他说,我不喜欢这味道,你还是给我上去吧,钱我来出,想想又觉得说了,好不容易拉近的这点距离再一下给撇远了。
每个人都有个小柜子,迟屿把衣服都给他塞里面,回来扔了个球在他床上。
程央:“嗯?”
迟屿:“给你捏着玩。”
程央捏了两下,球是软体的,用力后,脂体会从所有有空隙的地方溢出来,像是崩到极致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松一手又会恢复原状,“你不是”
迟屿面容严肃的点头,“所以一会记得在被窝里捏,别让我看见。”
程央笑了笑,真的把手伸了进去。
迟屿看他眉头舒展开,自己心口闷着的那点郁气也像是得到了缓解,整个人都随之一松,他把饭盒放上来,用保鲜袋拿着递给他,“不想吃也吃点。”
程央接过来,“谢谢。”
“别谢了。”迟屿找了张凳子坐下,“要谢也是我谢,你不替我挡那一下,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程央看着他,“为什么帮我?”
“路见不平。”迟屿也看着他,“这答案您还满意吗?”
显然不满意,不过程央没再说话,低头把三明治吃了,迟屿看他已经有点胃口了,琢磨着等会中午的时候,去哪个酒店打包份清淡点的菜过来,医院食堂的营养,肯定满足不了被诊断为不良的人的需求和指标。
隔壁床是个大爷,从迟屿进门起就躺着一直在哼哼,不知道是睡着了惯性这么哼呢,还是睡不着难受,迟屿和程央同时往那边看着,看了会,程央说:“你回去吧,这里我自己可以。”
“等今天过了,确定没问题了再说。”迟屿头转回来,把他这边的帘子拉上了,“一会下午还要吊水,你先睡会。”
迟前十名屿带了两套卷子过来,都是周一一早要交的,临近期末考,卷子多如牛毛,程央可以请假,他却还得争分夺秒。
边上大爷的哼哼声有点大,短时间内他没办法集中精神,只能先发了会呆,目光从窗外凋秃了的树上,渐渐落回到面前的人上。
程央已经睡下了,背对着他。
一个课间十分钟都要埋头苦睡的人,此时应该是他最放松最满足的时候,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原因,迟屿能感觉到他刻意的紧绷,瘦削的肩膀用力张成一条线。
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睡着,迟屿撑起身靠近点,不仅凳子吱嘎了一声,连床都小幅度的晃了晃,程央没反应,看来睡的还挺沉。
他坐回来,发现他耳朵背面和发根底下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头是洗不了了,迟屿去问护士要了几根棉签,沾了点温水想给他擦擦。
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他概括为是自己太无聊了,想睡又没地儿躺,只能找点打发时间的手工活,越细越好。
棉签里的水挤干,一点点划在皮肤上,程央的耳朵长的很秀气,背面能看到细小的绒毛,软软的覆在上面,随着迟屿靠近时的呼吸轻轻晃动。
来回几次把它们都擦干净后,换脖子下面。
除了沾了血的地方,程央的脖子一如既往的干净,皮肤很白,褐色的血残留在上面,有些触目惊心,却同时有种诡异的美感。
迟屿盯着看了会,透过薄薄的皮肤,看到了下面青色的血管,想到即便是像他这样的人,冷淡的外表下血也是热的,便觉得有点奇妙。
渐渐的这种奇妙追根溯源,和他身体里的血液一起,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有微小的共鸣。
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迟屿飞快的移开目光,起身出去了。
电话是付进打来的,“下午我带程樱和程乐出去玩,你要不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迟屿说:“等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干嘛?”
“有事,你记得就行。”
“什么事,现在不能说吗?”
现在他不想说,原来昨天晚上今天早上都能说的,在他盯着人脖子看的入神后,突然就不想说了。
付进:“行吧,我记下了。”
迟屿挂了电话,看里面一时半会还醒不了,他伸了个懒腰,出去买吃的,顺便逛了逛。
等拎着饭菜回来,刚好遇上医生查房,看了程央的情况,让他没事多躺着,尽量不要下床走动,尤其不要动脑子,试卷什么的赶紧收起来,学习不在这一时半会,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程央:“”
程央转头,看了门外的迟屿一眼。
迟屿好整以暇的听医生数落了他将近五分钟,在问到还带了什么别的书过来时,他才进去,解释说那些都是他的。
医生:“那你也别影响他。”
迟屿把英语卷子拿给他看,“您放心,他看不懂。”
程央:“”
等人走后,迟屿把桌子架起来,饭盒一字摆开。
程央看到只有一双筷子,“你呢?”
“我当然吃完回来的。”迟屿说着把一个魔方放他床头,“本来还想给你解闷的,看来玩不了了,干脆看我做卷子吧。”
“不看。”程央说:“看不懂。”
“”迟屿笑,把魔方拿在手里转了两下,这玩意他没研究过,据说是有算法规律。
“钱我出院后给你。”程央在他头顶说。
迟屿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回到手上,“行啊,医药费单子上有,饭二十块,早上三明治我自己做的,算白送你的,至于衣服,租金暂时还没市价,等我回去算算。”
“嗯。”程央其实看的出来,这饭远不止二十,迟屿不打算真跟他算,但他不可能真按他说的给他,“谢谢。”
“不客气。”
迟屿转了两下放弃了,看他吃了半天东西也没少多少,“没胃口?”
“还好。”
“还好就多吃点,不然一会吐都没东西。”
迟屿的乌鸦嘴十分灵验,下午程央一边输液一边吐了两回,第一次还好,第二次是真没东西了,连早上总共才吃了那么一点,全吐光了不说,最后连喝进去的那几杯水都奉献出去了。
不过吐完状态比昨天要好,迟屿还生怕他再晕过去。
医生过来看了后,说是正常的药物反应,过了就好了。
果然两回之后没有再吐。
后面他睡了两个小时,大爷也没有再哼哼,迟屿专心的做完了卷子,实在无聊,一边听歌,一边拿了外面医院的宣传册看了起来。
起先程央靠坐着,捧着杯热水发呆,等迟屿把两本宣传册都翻完,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几根修长的手指翻来倒去,已经把魔方的一面拼出来了。
第二十一章 记与不记()
可惜拼出来也没用,最后还是被迟屿没收了。
晚饭程央没吃,说吃不下,迟屿没勉强,不吐就不错了,吃还是先放一放吧,于是只给他热了杯牛奶。
程央这一天水喝了不少,光厕所就跑了好几趟,然而这不是一个多喝热水就能好的病,跑的太勤快还可能不利于恢复。
迟屿觉得有必要限制他一下,要么水少喝,要么用医院发的尿壶。
程央在身体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