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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筠笑着安慰:“傻丫头,坏人要对好人做什么,难道还怪好人不还手吗?”随口安慰了几句,便劝李虹早些去席上,省得又被教训。李虹听了,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去。
李筠闭起双眼,回想方才的情景。自己落水时瞥见了岸边一群男子的身影,其中便有那个刘公子,知道大约是刘夫人又要故技重施,把自己和刘公子扯在一起,可是这话不便对别人明说,更不用说是性子急躁的李虹,她要是知道了,还不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自己名声受累不说,恐怕婶婶也要为难,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堂哥的亲事。
再想想柳姨娘这几日进进出出的,还送了个得力丫头在李霜兰身边,大约今天的事情也有李霜兰的份,从劝说自己同意让刘芝去屋里更衣,到特意让自己提防月儿,也不难推演出事情的全景。只是那个月儿倒真像顾妈妈说的一般,还替自己担忧了一把,说了两句公道话,也算是难得了。待自己家宅子买定了,自己总要找回这场子,在叔公家,便暂且忍耐吧。
不一会,朱氏身边的黄荷又来了,见李筠闭目养神,便轻声道:“黄玫姐姐,太太说了,筠姑娘暂住在咱们姑娘这屋里,咱们姑娘去太太那里住着,筠姑娘的东西还要请姐姐带着碧玉和小丫头们收拾。筠姑娘这会歇着,请别惊动她了,待会您向她回禀便是了。”
自己怎么到哪里都要生一场病,在床上躺着呢?李筠默默地想着。
“方才去瞧了筠丫头,真是可怜见的,原先在江州也没遭过这样的大罪,现如今到了京城,竟”高氏回到自己房里,坐在妆台前,由着杨妈妈替自己拆头发,“怎么京城里的姑娘还不如我们小地方的知礼呀!就是江州,也没有谁家的姑娘这么毛手毛脚,随便把人家推下水的呀!”高氏说着说着,不由得气愤起来,不知是气那位刘姑娘,还是气别的。
杨妈妈知道高氏这些日子处处要和连氏攀比,好些事不能随心所欲,心中本来就憋着股气,这时孙女受委屈了,恐怕心中的不甘还胜过了对孙女的怜惜,不由得对这个主子有些心寒。虽说六姑娘拉拢自己也是为了在高氏身边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可是人心总是肉长的,六姑娘处处想着自己不说,还处处礼遇自己,这后一条,可就难得得很了,杨妈妈的一颗心,不由得有些偏着些李筠。
“老太太,听说这刘家也是从地方上升到京城来的,当初做官的是颍城,那里可不如老爷原先的江城。”杨妈妈慢慢地说着,从铜镜中瞧见高氏的表情有了一丝得意,知道这句马屁拍中了,又接着道:“这次筠姑娘受了委屈,老太太可要好好地赏她一番呐!”
高氏知道,大孙女受了委屈,自己就算为了在连氏面前做面子,也必要好好赏一赏,倒难得地点点头:“很是!很是!要重赏!”转念便想到柳姨娘献的一对翡翠耳环颜色轻了些,自己戴不出,大可赏了这孙女。
杨妈妈见高氏赞同的样子,又漫不经心地添了一句:“说起来,这次出事,兰姑娘也在旁边,反倒不如月儿一个奴婢有胆色,听说呀,周夫人代五太太问话时,答得吞吞吐吐的,倒有些失了大家子气派”高氏听了,并没嫌杨妈妈非议主子,反而点头:“是,我也听说了,着实丢了我的脸面!”
“奴婢想着,兰姑娘不过是年龄小,被吓着了也是有的,倒不能全怪她。”杨妈妈替高氏通着头发,轻声说,“只是兰姑娘一向由柳姨娘教养,总归少了些稳妥,老太太,您可要多教导兰姑娘呀!”
高氏听了,恨道:“哼!这些日子我瞧柳姨娘进进出出忙得很,生怕人家府里亏待了她女儿似的!弄得侄媳妇连连告罪,三弟妹也笑着说了两句,我反倒替她赔起礼来了!罗妈妈还说她是爱女心切,我瞧罗妈妈也是糊涂了!也不知是不是拿了她什么好处!”说道这里,高氏便问:“怎么不见罗妈妈?”
“哦,罗姐姐方才说去瞧瞧二姑娘。”杨妈妈笑着答道,“老太太可真是周全,这时候还想着让她去瞧瞧二姑娘,要是奴婢啊,早就慌神了!”
铜镜里,高氏的脸一沉:自己可没吩咐罗妈妈去瞧兰丫头,这罗妈妈是在替自己做面子,还是别的?
杨妈妈见了,微微一笑:“老太太,您的头发通好了,奴婢去看看热水打好了没有。”
“老太太叫我去瞧瞧二姑娘,金花,你在这里守着老太太,听着些里面的吩咐!”“是,罗妈妈。”金花恭敬地应了,心内却感到奇怪,这罗妈妈十几年前仗着嘴巧颇受老太太喜欢,又趁杨妈妈家娶儿媳妇,一举爬到了老太太身边的第一人,把荣妈妈和杨妈妈压得死死的,且一向霸道得很,从不肯别人近老太太身的,怎么现在却破天荒地放了杨妈妈去伺候老太太?
“二姑娘,奴婢来瞧瞧,您这里可还好?”罗妈妈止住了小丫头的通报,自走进了李霜兰的屋子。
“罗妈妈好。”月儿行了一礼,“姑娘正在发愁呢,说这次事情没办好,不知道会不会替姨娘惹麻烦呢!”
罗妈妈见月儿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便瞪了她一眼,心道还不是你这丫头乱说话,才坏了事?原本这事混赖过去也便罢了,如今那刘夫人若是发作起来,柳姨娘还能有好果子吃?
“你先下去吧,姑娘这里有我呢。”罗妈妈挥挥手吩咐道。
月儿见她一副熟稔的样子,抿了抿嘴:没想到如今府里的形势竟全然不同了!星儿叶儿上了位不说,连原先高高在上的罗妈妈也被收到姨娘身边了,如此下去,自己还有出头之日么!见罗妈妈絮絮地问着,月儿不言不语地退了下去。
原来当年恰逢月儿母亲去世,她当年为了避开那档子事情,便趁机躲回了庄子上,柳姨娘并没留她,也没为难她,命人好生送去了,还给了些赏赐。庄子上的人个个都奸猾得很,先见月儿带着大包小包穿金戴银地回去了,还多有逢迎,今日送个瓜,明日送把枣的。
谁知柳姨娘也不过遣人来瞧了月儿几次,便不再理会了,虽说发到月儿手上的份例并没少,可是她的处境却艰难起来。今日东家来扯皮,说月儿先前吃的那只老母鸡还没付过账,那可是要给策少爷进上去的,明日西家又来诓骗,说月儿指明了要的那只野兔儿已被庄头瞧上了,打算进给老爷补身子,月儿少不得掏些银钱一一摆平,众人见她气短,便愈加欺压,月儿也愈发捉襟见肘了。
待要求着回府罢,先前话又说得太满,说是和自己娘亲情深义重,娘亲在时没好好孝顺,娘亲不在了,要好好替娘亲守三年。月儿说这话时,不过打量着柳姨娘最依赖自己,去了庄上,自己可时时向她请安,保全主仆情分,待三年过后,新的一拨丫头长上来了,自己早就成了老女,想必伺候老爷的事不会再掉到自己头上,那时自己再回府,好好经营一番,仍可做最受信任的大丫鬟。
没想到三年期到,柳姨娘并没打发人去庄子上接月儿,月儿等了半个月,坐不住了,花了好大的力气,求了一个送东西进府的宋婆子带话。
那宋婆子原先看中了月儿,想把她许给自家儿子,月儿如何肯呢,可是又指着她替自己在庄子上担待些事,只好推自己守孝,不想那些事。宋婆子见月儿似应非应,平日里做事,便也推一半,担一半。这时月儿去求,那宋婆子反而肯了,皆是因为月儿答应,劝柳姨娘将星儿或叶儿许配给宋婆子家,宋婆子想月儿年龄已大了,还不如星儿叶儿,便答应了。即便如此,还是狠敲了一笔竹杠,拿了支寿字头金簪才作罢。
宋婆子自然是没资格见柳姨娘的,不过是送东西时厚着老脸,递给那内院妈妈一个沉沉的荷包,那妈妈还算厚道,拿了荷包掂了掂,便递了句话上去:“柳姨娘,月儿姑娘在庄子上,说甚是想念姨娘呢!”
彼时柳姨娘正在收拾进京,心想月儿怎么也算机灵周到的,带在身边也好,去了京中少不得要些得力人手,便使人去接了月儿来府。月儿进了青荇院没施展几下,就慌慌乱乱地跟来了京城,待了十几日,被送进了李霜兰屋里。
进这李府之前,柳姨娘将月儿叫去了。月儿一进屋子,便跪了下去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不敢动。
“月儿呀,要说你这丫头,也是个机灵的。”柳姨娘坐在上首,慢条斯理喝了半天的茶,才开口了。“当日我要送你去伺候老爷,可巧你娘就去了,你说要守三年,硬要去庄子上呆着。好,你要去便去罢,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也不亏待你,可是咱们俩的主仆情分,也算到头了”
咱们的主仆情分的确到头了,这话该我说罢?我自进李府,每时每刻都想着帮你拉拢人心,左右逢迎,先前一切都好好的,你还说有意把我许给宋二管家的儿子,好好地做个正房主子,可是一瞧夫人那头好起来了,立刻又要把我送去伺候老爷。你的手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如何敢去?月儿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心里却翻江倒海地想起了往事。
“后来,我就叫梅儿去伺候老爷,这丫头,长相不如你好,性子也不如你周密,我一开始还担心她不好”柳姨娘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她很好,就是太好了!得了老爷的宠爱,便渐渐地心气高起来,闹着要抬姨娘,竟妄想着跟我平起平坐!我竟不知道,这丫头的心何时变得这么大了!”说着又看了一眼地上佝偻成一团的月儿,“夫人压着我,我没法子,谁叫人家出身高,又有个会做官的哥哥。梅儿算什么东西,竟敢挑着老爷命我去服侍夫人孕期起居!后来呢,我弟弟捐了官,我的势头一下子又上去了,梅儿才安稳了几天,我瞧她还用尽心思地挑拨,就趁夫人生产,使了个法子,把她除去了,连采菊也被幽禁了”
说道这里,柳姨娘像是怅然得很,叹了口气。月儿陡然听见这些话,知道里面必然有极大的内情,吓得一哆嗦,愈发不敢动弹了,半晌,才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起来吧。”
月儿声音绷得紧紧的:“奴婢不敢。”
柳姨娘见月儿小心,不由得“咯咯”笑了几声:“傻丫头,你去了庄子上,反而全了我们主仆情分,我原先有些怪你,可是现下已经好多了。”
月儿听柳姨娘只说“好多了”,不说“全好了”,知道这是真话,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仍旧恭敬地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这次我叫你去兰姑娘屋里,你可知道怎么行事?”柳姨娘又端起了茶碗。
“知道,助兰姑娘和刘姑娘接近大姑娘,然后趁机将大姑娘推进水里!”月儿不假思索地答道。
柳姨娘月儿答得干脆,满意地笑了笑。要是几年前,月儿必要劝自己“不可如此鲁莽,还要想个婉转些的法子”,现如今一个“不”字也不说,可不是在庄子上学乖了、想通了?
“不,你不必助着她们二人。”柳姨娘摇摇头。
月儿不解,进屋后第一次抬起头来,见自己主子似笑非笑地说道:“李筠如今长大了,心眼也多了,不像过去那样好骗了。要是你和霜兰也去作弄她,日后咱们自己行事就不方便了。这次的事情,就让那刘芝独个儿去做,咱们不必替刘夫人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