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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意珠。”浮灯把一粒碧色小珠递过来,温和地说。
焱殇看他一眼,嗅了嗅小珠的气味,又轻咬了一口。
“放心,我不会害她。”浮灯蒙着眼睛,却好像知道他在做什么。
焱殇把和意珠放进青鸢的嘴里,继续在桶边守着。
青鸢只清醒了一小会儿,便陷入昏睡。
门外响起轻不可闻的脚步,随即传来冷啸的声音。
“王,南月将军在金水山困了六天,还未能突围,落恺将军还在半路上,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到。”
焱殇眼神一黯,大步走到门边,外面站着七八个人,都是赶来见他的。
“等一下。”他扭头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青鸢,又看向浮灯。
青鸢身边不能没有人,他又不放心浮灯。虽是和尚,也是男人哪,面前摆着温香软玉,谁知道标榜着清心寡yu的心里藏着什么鬼主意。
“王尽管去。”似乎又察觉到他的心事,浮灯微微转头,平静地说。
有这么一刻,焱殇想撕开浮灯无时无刻都表现得平静的皮。他拧了拧眉,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静了,浮灯耳中只有青鸢清浅的呼吸声在响。他神情寂然地立于烛前,一动不动地守着。
突然,青鸢闷哼了一声,“心口痛。”
他一个哆嗦,立刻走了过去,手掌没入酒中,顺着她的手臂一直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指尖摁到的是她平和的脉息,除了在日落时分,她的脉像不会有任何异样,此时也是。凰情就是天下最具欺骗性的东西。
青鸢突然抓住他的手,猛地从酒桶里站了起来,一声惊呼,“你不能挖我的心啊”
“阿九。”
焱殇的身影闯了进来,见她披着一身酒珠,紧贴着浮灯站着,顿时脸色一沉。抓过了一边的衣袍把她包好,喝令浮灯出去。
浮灯脸色苍白,慢慢地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阿九。”焱殇扶住她,仔细一看,她还在梦里,分明是在说梦话。
她已经不止一次说有人挖她的心了,焱殇忍不住看她的心口,琐骨上的旧伤像朵暗色的梅花,雪团儿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颤着,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怕得直往他怀里躲。
“焱殇抱我,焱殇抱我。”她钻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呢喃。
焱殇紧紧地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小声哄她,“我在这里呢,别怕,别怕”
“你不能挖我的心,我只有这么一颗心了。”青鸢又哭,大颗的血珠从她的眼角往下滑。
焱殇又急了,对着外面怒吼,“浮灯你这是什么妖术,她为何如此难受?”
浮灯背对着门站着,浸湿了半截的雪袖微微地颤动。
冷衫他们听到焱殇喝暴怒的呼喝声,弯刀出鞘,把浮灯围在中间。
浮灯长长吸气,解下了蒙眼的帕子,低声说:“她没事的,金针给她舒通筋脉,虽不能立刻看到,也能让她暂时无忧。一点血泪而已,和别人落泪一样,所以王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害她。”
“压下去。”焱殇不肯信,这和尚给他的感觉怪异极了。大和尚如此深情款款,说给谁听,做给谁看?好好的方外之人,偏要一脚踏进红尘,给君博奕当说客!
冷衫推着浮灯往前走,他转过头想看看门里面的情形。冷衫却一刀指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客气地说:“和尚,那不是你能看的,赶紧走吧。”
浮灯眼底缓缓游过一丝苦涩,点了点头,跟着冷衫往前走。
屋子里。
焱殇的袍子被她蹭湿了,又无法把她摁回酒中,思忖片刻,索性抱着她一起浸进烈酒里。
美人和烈酒,向来是男人喜好的东西。焱殇怀抱佳人,早已开始心猿意马。但她背上有金针,又不敢放肆,只能忍着。
“这个是什么?”她伸手就抓。
焱殇认命地叹气,想拽开她的手,带来的后果就是他更加难受了。
“阿九,别这样。”他沙哑地说。
“焱殇,我热得厉害。”她迷迷糊糊的在他身上拱,轻声呢喃。
“忍着。”他喉结沉了沉,抚摸着她滚烫的小脸,温柔的安慰她。
她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在他怀里继续拱,继续蹭。她被小庙里那可怕的一夜给困住了,怎么都醒不过来。那夜淡月如水,给小庙前的草坡里披上一层轻纱,被焱殇强行攻占的她气得半死,骗他出去引开杀手之际,钻出山洞,往相反的方向跑。
寂静的山林里,不知隐藏着多少怪兽,每一次风声,都像是他追了上来。她不停地跑,突然间一头撞上了一个戴鬼面具的人。星月就在他的眸子里,生冷残忍。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前,金锁和玉牌正在轻晃。
“他死了吗?”他一把抓住了金锁,把她拽到了面前,阴狠狠地问她。
“谁?”青鸢暗自叫苦。
“说,拿着这东西的人,他在哪里。”鬼面人沙哑地逼问她,手指掐得她的脸都要碎掉了。
“在那边山洞里。”她巴不得这人去杀掉焱殇,于是往那边指。
鬼面人点了她的哑穴,把她往回拖,一路上荆棘扎得她痛疼不已。到半路上,她抓准机会,往山坡下面冲。鬼面人真像鬼,很快就追上了她。她从未见过对女人那样残暴的男人,一巴掌打过来,她的面纱掉了,头狠狠撞到了岩石上,顿时血流如注。
鬼面人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再欲打来的手猛地收了回去,只有一瞬间,他立刻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神智开始模糊,一切都模糊了,月光越来越白,瞬间,她陷入一片寂夜。
圆滚滚的白无常就站在她的面前,无奈地摇头,“怎么又死了”
“你什么狗屁臭无常,给我折腾的什么破命?!”她咬牙切齿地上前揍他。
“回去吧。”白无常眼神一寒,手往她的额上轻轻一拍。
她身子猛地往下沉,睁眼时,只见眼前站着一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正跪坐在她的身边,而她的衣衫大敞,玉一般的玲珑身段全在月光下露着。他的手掌滚烫像烙铁,从她的额心一直往下。
“你干什么?”她虚弱地问。
男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双红眸,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探究,淡淡地说:“你叫得真好听。”
山谷上方传来卫长风和小珍珠焦灼的唤声,男子眸光一沉,迅速起身,从她眼前消失
青鸢摆着小脑袋,心紧紧揪起,她叫了什么?那人对她做了什么?
焱殇抱着她,以他强大的忍耐力克制自己疯狂滋长的冲|动。他一向就是如此有克制力的人,漫长的过往,让他具有强大的隐忍的性格。成大事的人,必须能忍。
另外,焱殇从来就不是心软多情的人,他不喜欢的人,很难从他这里得到一丝温情,譬如上官薇,譬如卫长风,譬如浮灯,譬如倾华,连雪樱他说不娶就不娶,一丝情面也不讲。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除他想要的东西之外,一切都是可以不必理会的。
他很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青鸢这小女人却不一样,她的心肠太软了,总有她放不下的东西。就是她这种软,让他原本铁一般强硬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小东西,我也只会为你忍着。”他咬牙,把她的脑袋摁到了自己的肩上,“你别乱抓了,再抓下去,我要疯了。”
“你不要挖我的心。”青鸢的脸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小声唤他,“旬泽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焱殇的心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猛地扳起她的小脸看,她到底以为他是谁?
“旬泽”她合着长睫,喃喃自语,脑子里全是焱殇在冲着她笑。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现在庆幸你把我的心挖了,送我来这里,让我遇上他,不必和你这假心假心的人在一起
“顾阿九,谁挖你的心,明明是你拿刀捅我的心?我就算找遍天下,我也要把你这个旬泽找出来,到底长什么模样,让你念念不忘。”他的眸子里狠意毕露,在他的怀里,还能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到底把他放在何地?
忍了整整一个时辰,丑时的月光终于投入浴桶之中。他黑着脸,将她背上的金针一根一根地取下。能如此折磨他的,这天下,也就唯此一人了。
看她睡得香甜莫名,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气得哼哼。
第142章 没事,相公我们一起去【171】()
“郡王别闹了,王知道不是你,不然早把郡王五花大绑了,还会等着郡王来兴师问罪?这是奸细要挑拔郡王与王的关系,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被奸细挑拔了。”青鸢浅浅一笑。
“只要对上官薇母女严刑拷打,不就可以问出真相了?”许承毅冷笑,阴冷冷的眼神一闪,向焱殇抱拳,低声说:“请王下旨,让臣来主审此案,保证让她们母女开口。”
焱殇略一沉吟,点头,“朕准了。”
许承毅又怔住了。
青鸢很清醒,这时候不能逼许承毅,他是凶狠的豺狼,什么事都做得出。莫说有上官薇的口供,就算亲眼看到他逼迫上官薇,他一样能撇干净。所以若不能拿到实际的证据,许家人一定躁动。而南月和落恺他们正在奋力攻城,此时绝不能内|讧,就算是拖着,也得拖上几天。
“我们去吧。”焱殇牵起青鸢的手,大步往前走。
青鸢咬了咬唇,小声说:“太后会管这事吗?”
“不知道。”焱殇笑笑。
青鸢抬头看他,有时候她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他做事总是一击中的,很少拖泥带水。不知让许承毅审上官薇是何用意?不管怎么样,上官薇可惨了。
“焱殇,你让人去盯着,别对倾华用刑,她捱不了几鞭子。”
“嗯。”焱殇随意点头。
“来”青鸢停下脚步,手摸到了他的脸上,朦胧中,只见他神情淡然。
“怎么?”他依着她的意思低下头,和她平视着。
他这么高的个儿,这姿势让他的背不得不深弯下来。
“我摸摸。”青鸢抱着他的头,嘴唇凑到他的耳朵边轻轻呵气,“我摸到了,你的脑袋里面装着诡计!你还不告诉我!”
“小东西。”他眉眼微展,眼底丝丝荡开几许笑意。
青鸢心一紧,急匆匆说:“上官薇死不足惜,但倾华并不坏,而且很老实。若换成一个狡猾的人,完全可以不把她在庙里的事说出来,还会给上官薇隐瞒掩护”
焱殇抚了抚她的头发,平静地说:“阿九,连自己母亲都能出卖的人,你觉得能对你有多么真情实意?或者你觉得你比她的亲生母亲还要重要?她一心把火烧到许承毅身上,你觉得这又是为何?”
青鸢楞住,喃喃道:“倾华从小就体弱多病,并无心机”
“对你没有心机?还是对别人没有心机?”焱殇又反问。
青鸢不知如何回答,她和倾华一起长大,倾华给她的感觉永远都是柔柔弱弱,甚至很少大声说话,这样的倾华怎么可能有心机?
她拧了拧眉,脑子里闪过一些杂念,想理清楚,脑袋却胀得厉害。她索性不想,揉了揉眼睛,偏过头看他。
阳光从他的对面扑过来,披他一身金光闪闪,威武雄壮。当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时,就会看着看着,不自觉地露出满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