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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显出原样,耳中的水声也一下子明朗起来,黎尧走出这段小路,还未抬头,耳中便传来了巨大的轰鸣之声,持续不断。
在面前不远处的,正是一方寒潭和顶天立地的瀑布。
之所以说它顶天立地,实在是因为那瀑布的高度惊人,黎尧站的并不算近,将头仰到极限,眼睛眯起,居然也不能看见它的尽头。这样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天泣谷的任何一峰,在外面级能够看见才是,但除了这点反常之外,还有更夺人心神的一幕。
巨大的瀑布宛如从云端直接倾倒的透明长河,不过除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能衬得上这种规模之外,却并无冲击力极大的水珠迸溅,在瀑布的底端仿佛有着拉扯时空的奇妙结界,瀑布咆哮着冲到那处时,仿佛在某处被生生吸收了力道一般,变得就像是普通流水般缓慢晶莹,白色的碎沫和湍急的浪头都消失不见,就像是最常见的小溪水冲刷过石头,在向阳的那边展露出自己柔软平滑的一面似的。
拜这样的奇景所赐,面前的寒潭宛如死水般一动不动,如果说瀑布被缓冲之后还能保持着流动的话,那么潭水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连最微小的波纹都看不见分毫。
静止的寒潭和气势惊人的瀑布摆在一起,完全是两个极端,却在此处同时出现了。
黎尧心中惊艳于这样的美景,想要走上前去一看究竟,却被央鸣一把拉住。
央鸣应该是说了什么,但是水声太大,将他的话语声完全遮了过去,无非是要提醒自己小心,黎尧点头应了。
用正常的眼光去衡量的话这里实在能算得上是诡异,不过看上去也实在是漂亮,抬头就能看见气势极为惊人的巨型瀑布,却偏偏无一点水花溅到身上,只有轰鸣的声音能证明这瀑布确实存在着,到了最强烈的冲刷转角却又柔软的像是透明的一叠丝绸,轻轻巧巧地垂挂在那里,寒潭如镜,清晰无比的倒映着上头瀑布飞溅的模样,周围的山石树木苍穹云朵也清清楚楚地展现其中,天光正好。
“真是漂亮——!”
他转过头大声地对央鸣说道,不过水声太大,就连他自己都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央鸣:”。“
“你说什么——?”
央鸣示意他耳朵凑过来,不过他觉得痒,还没听得见央鸣说的话,就被热气痒的一歪脖子。
他捂着耳朵笑:“不行啊——我听不了——这儿声音太大了——”
黎尧说着,用手将耳朵捂上,这才觉得声音没那么大的可怕。
“这样会好很多——”
他对着央鸣喊道,这下子总算是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央鸣:“。”
他更加听不见央鸣在说什么,央鸣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喧闹的水声听久了,反而生出了特别安静的错觉来,就像是触碰冰水的一瞬间会错以为滚烫一样。
黎尧的笑着的表情慢慢消失了,他保持着捂住耳朵的样子,说道:
“你听不见我说话,对吧。”
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没看到对方的嘴唇在动,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在说话,央鸣没看他,握着自己的剑,向着湖面劈斩出一道劲风。
黎尧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或许是中了魔怔。。。。。。”
湖面纹丝不动,就像是将那道风融了似的。
他自顾自地说起来:”一开始看见央兄的时候,就。。。。。。就觉得很熟稔,心里莫名其妙地欢喜起来,就像是。。。像是。。。“
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完整。
央鸣继续用他自己的方式试探着湖面,他拾起一块小石头,在手中颠了颠。
黎尧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继续说道:“你说想要找到心上人,这件事,实际上我——”
他大喊起来:“——我从一开始就不乐意帮你!”
央鸣将手里的小石头扔进水里,水面毫无波澜,就像是黎尧声嘶力竭地那句话喊在湍急瀑布下的效果一样。
反正对方是完全听不见的,黎尧也就放开了:
”后来和你相处的时候,我越来越觉得你。。。。。。“
”我觉得你对我来说,很不一样!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但是之前,就是你说不去见离姑娘的时候,我高兴的不得了!“
”我觉得我大概是——倾慕你——!”
他喊得拼尽全力,将眼角都挣出了一点泪来,在轰鸣声大喊着,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能和瀑布声一样撼天动地了。
黎尧的心里畅快了很多,又想着会不会被听见,心里慌乱地一悸。
但是,并没有,一片嘈杂里,央鸣只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将剑收了回去。
没听到啊。
黎尧有些庆幸也有些无奈,但是好歹自己认真的说出了心声,也算足够了。
央鸣又看了看那段奇妙的瀑布,对黎尧说道:
“。”
黎尧的嗓子后知后觉的疼痛起来,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听不见,却被央鸣顺势将手牵去,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
很痒。。。。完全没有心思分辨出他写的是什么,黎尧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来时的小路,意思是走的远一点,想必就能交谈了。
央鸣摇了摇头,将黎尧的那只手也牵过,按在自己的胸前。
手掌先是感受到了温热。
然后是,心跳。
砰砰砰砰地,隔着布料,清楚地传达到黎尧手心。
仿佛是被感染了一样,黎尧的心口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央鸣一边又一遍地在他手心写着。
撇横竖钩提斜钩撇点、横折钩竖竖弯钩、竖横折横横横竖横撇捺。
。。。什么?
撇横竖钩提斜钩撇点、横折钩竖竖弯钩、竖横折横横横竖横撇捺。
我。。。
撇横竖钩提斜钩撇点、横折钩竖竖弯钩、竖横折横横横竖横撇捺。
我也。。。
撇横竖钩提斜钩撇点、横折钩竖竖弯钩、竖横折横横横竖横撇捺。
我也是。
黎尧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央鸣。
我倾慕你。我也是。
一瞬间他觉得之前所有漫不经心的日子,都不过是为了等这句回答而设下的漫长铺垫罢了。
他脸上闪过海潮褪尽般的寂寞神色,随后,笑意从心底慢慢地往上涨起来。
却在下一秒,断电般突兀地散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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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任务判定为达成。”
黎尧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这样地说道。
那声音冷淡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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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湖面这次终于产生了变化,火红的鲜血从伤口喷出,溅到水里,慢慢晕成一片。
央鸣缓缓地倒了下去,胸口上深深地插着他的那柄长剑,血染衣衫。
收尾完毕的zvezde甚至都没有再去看那慢慢失去温度的尸体一眼,只是看了看被弄脏的双手,毫不在意的走到水边轻轻洗净。那水的密度极大,荡不起太大的涟漪,他从平静的水面上看见了黎尧平静的脸。
明明还算是活着的身体,眼神却已经像是死掉了。
他看着那双无趣之极的眼睛,心里一阵厌恶,抬手就划花了水面。
这已经是第几次收尾了?
他记不得。除了第一次,之后的每世都是自己负责杀死气运之子。这样的代劳完全是吃力不讨好,黎尧应该到现在还以为真的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而本以为这能让自己舒坦些的自己,得到的却是相反的报酬。
那些尸体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嘲笑自己只能活得苟且,处处受制约,而他却能自在地打破规则,什么也不懂地放肆到现在。
zvezde感到一阵深深地疲惫。好在这样的日子已经快要结束了,自己已经改写了一部分传输协议,权限不同以往,除掉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至于黎尧。。。。。。
反正还有最后的机会。。。。。。他闭上了眼,身体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画面般横着扭曲了一瞬,然后就此消失无形。
第103杀末日来袭()
/天边遥远的地平线上,不再明亮的落日有气无力地悬挂在那儿,世间一切的光线都向着那明亮的源泉口倒灌而去——落魄建筑身后那不断推进的阴影便是这点最好的证明。残留的暖意也跟随着它们的脚步蒸发而去,深蓝的寒意慢慢沉降在大地上,不远处那一小撮毒芹叶子背光的阴暗面越发浓厚,直到天光已经黯不可见,连边沿的界限也无法辨别了。
发出橙色弧光的地平线是它倒影在z眼里的最后模样,他转过头去,东方的天空早就黝黯成混沌一团,微弱星光宛如延迟了,姗姗地从遥远空中透投落在视网膜之上。
z就是在这时发现黎尧的,当时的黎尧奄奄一息,趴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上,无力下垂的手手腕上反着夕光的挂饰是他唯一能被感知的信物。
天光终于完全消失,万物沉入仿佛永无明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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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脑海中那些被封锁的柜门一扇扇自动打开,其中堆积着的大量记忆就那样各自倾泻着回到了脑海,不管是穿越之前的记忆还是穿越之后的每世界,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一片狼藉中他听见系统说:
“他在王城等你。”
但来不及抓住质问,系统就像是再次失联一样,没有了一点反应。
那些凌乱的时间轴线七缠八绕交织在一起,想起一件总是能牵扯出更多,回忆中每世央鸣少见的微笑场面相互重叠,心动和悲伤的记忆也相伴相生着,系统的疑点与提示都联系在一起,混乱中黎尧仿佛从未知道过这场古怪穿越的真相与意义,不过有一点却在心里渐渐明晰:
央鸣,就是自己的哥哥黎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断言,不过接手所有记忆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确实是这个。
他遭遇车祸之前的一切他已完全想起,心中明确无比的感觉让他希望能够立刻见到央鸣,车祸也好穿越也好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能让他再见到央鸣弥补被车祸截断的那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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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尧一下子睁开了眼,天花板上惨白的灯管照的他下意识就想用手挡住眼睛。
手并没有抬起,而是被困住了,他试着动了动,自己似乎是被捆绑在一个手术台上,连头部都被固定着无法转动,脖子上好像还被固定着一圈什么东西,硌的他有些难受。
被完全陌生的环境一打岔,刚刚想要见到央鸣的强烈*再次伴随着心跳在脑海里升起。
央鸣。。。。央鸣。。。。。。
他再次挣扎着,还是无法动弹,面前的天花板上除了白炽灯之外便一无所有,视线的尽头也不过是墙壁上的几条裂缝还有潮湿霉斑。
央鸣。。。。。。。。。
“喂——!”他叫喊起来,“有人吗?!”
没有回应。
过了几秒,不知来自哪个方位传来了“咚”地开门声,黎尧使劲转动眼睛也没能看见更多,长靴踏着石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