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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太傅读书,这才是正理。”
宗煦心里发堵,仍是不死心:“郭虎林和汪啸虽然没有太傅之名,但他们数年以来陪伴着朕,毫无保留地教朕许多本领,在朕心里,早已与师傅无异,他们昨日被打入牢中,已得了教训,还求母后看在儿臣面上,能网开一面,不要再加诸刑罚。。。。。。”
冰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宗煦硬生生地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冰轮道:“皇上重情重义,母后很为这点欣慰,但母后也相信,内阁会公道处置此事,皇上不用为此过分担忧。”
宗煦张了张嘴,还欲说什么,高贤已进来禀道:“太后,檀总管在外求见。”
檀瑛步入殿中,分别向太后、皇帝请了安,道:“微臣刚才听到一个消息。”微一迟疑,低沉着声音道:“郭虎林和汪啸已被处以斩刑。”
“什么!”宗煦失声叫出来,从椅子上站起,满脸震惊和不敢置信。
冰轮眼里怒意一闪而逝,声音仍显镇定:“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一早,刑部便判了案,他们随即被拖去菜市口,斩首示众。”
宗煦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又是伤心,身体忽而发冷,忽而发热,脸色也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怎能因为这等小事,就诛杀朕身边近臣?”
檀瑛不忍看他,垂着头,只作没有听见,冰轮不断捻动着手中的佛珠,良久,缓缓开口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既犯了罪,自然应该得到相应的惩戒。”
宗煦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哀恸和无助:“母后,你说过的,此事要交由内阁议定。”
冰轮道:“大将军忠心卫国,功勋卓著,对于城门尉这等品级的官员,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宗煦无话可说,亦无心再说,脑海中满是往日跟郭汪两人骑马射箭的场景,想到今后无法再见到,不禁泪眼涟涟,心里恨极了霍牧,恨不得立时能拿刀手刃了他。
冰轮道:“身为皇帝,怎能轻易流泪,我向日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吗?”
高贤早取了一方手帕来,双手呈递给宗煦,宗煦接过来,默默擦干眼泪,宗煦接过,默默擦去眼泪,仍是哽不成声:“儿臣。。。。。。儿臣知错了。”
冰轮狠下心肠,轻声道:“来人,皇帝累了,好生送他回长乐宫歇着。”
宗煦被高贤扶着,缓缓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却见母后低着头,已开始阅览奏章,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心中各种情绪交织,难受至极,下意识咬紧嘴唇,放快了脚步,随着高贤出去了。
第107章 第 一百零七 章()
却说苏蕴数年以来,小疾小恙不断; 动辄召李茂诊视; 并为之调治身体; 这次的病却是来真的了,初时只是每日里恹恹的; 神情恍惚,后竟一头睡倒; 不能下床了。她本嘱咐了身边伺候之人; 不许请太医,更不许多嘴说出去,过几天便会好,可到了这份上,谁还敢隐瞒?一个个的都怕将来担罪,不但禀报了莲真,甚至还上奏到冰轮和小皇帝那去了。
眼下霍牧加紧步伐,清除异己; 朝中正值多事之秋; 冰轮如何有心思管这等小事,只说让太医好生诊治,再无别话。莲真虽也满腹心事; 究竟姐妹情深; 那日听了宝贞所说的情况,料想李茂必是惧罪告假,思忖了一会; 也便不急着去探望苏蕴,只吩咐人去召李茂进宫。
李茂心中有鬼,听得莲真召见,便有如惊弓之鸟,百般不愿去,却又不敢不去,无奈穿戴整齐,匆匆忙忙进宫。
到了撷芳宫后殿的暖阁,引导她的宫女止步退下,李茂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进去,抬眼见莲真坐在临窗大坑的黄缎坐垫上,虽是云鬓斜簪,淡妆素面,却如荷之初绽,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动人风致,李茂不敢多看,缓步上前,轻撩衣袍跪下,口中道:“微臣叩见宸主子。”
“你来了。”莲真语气倒是平常:“听说你近日告了假?”
李茂低头道:“是。”
莲真明知故问:“为了何事?”
“微臣父亲病了,无人照管。”
“嗯,孝敬父亲,是人之常情。”莲真看着她,仿佛不经意的提起:“瑞太妃也病了,你可知道?”
李茂微微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道:“这。。。。。。微臣不知道。”
“你竟不知道吗?”
李茂低声道:“微臣在家里,并不知宫中的事情。”
莲真步步紧逼:“现在你已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办?”
李茂避开她的目光:“瑞太妃是有福之人,宫中伺候的诸位太医又皆是医道圣手,有妙手回春之术,太妃定会平安无事。”
莲真听了此话,突然冷下脸来:“许太医、宁太医等几位都看过了,方子开了一堆,非但无济于事,且有加重之势。”冷笑一声,缓缓道:“她的病因何而起,你心里最清楚,而她这心病,要如何去治,我看也只能由你开方了。”
李茂垂着头不作声,莲真星眸闪过一丝愠怒之色:“那日我无意闯入她寝宫时,你们那等害怕,尚争着将罪过揽在自己头上,誓同生死,这才几天,你便弃她于不顾,躲出宫去,岂非令人心寒?”
李茂声音含愧:“宸主子菩萨心肠,对我二人的活命之恩,微臣没齿难忘,微臣亦知,现在在主子心里,微臣已是一个毫无承担、薄情寡义之人。。。。。。”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莲真打断她,俏脸含霜:“我只想知道,你对蕴儿究竟是怎样的心思?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大可以对我说实话。”
李茂这时反而镇定下来,她想了想,慢慢挺直了背脊:“微臣是女儿之身,又出身微贱,但与瑞太妃之间的一切,皆是发乎真情,出于真心,便是此时为她去死,微臣也是心甘情愿。”
莲真听她如此说,面色稍见缓和:“既是如此,你为何又借故躲避她?”
“因为微臣仍是害怕。”李茂道:“虽然宸主子心地仁慈,饶我们一命,但俗语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朝一日,传到其他人耳中,甚至传到太后耳中。。。。。。”想到冰轮,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事起宫闱,不顾尊卑,有违伦常,微臣一人死不足惜,但她的名节及性命亦将不保,她正桃李年华,又身尊位贵,却是何必?况且这样的弥天大罪,势必累及家中老父,家父年迈体衰,若因此受罪,又于心何忍?因此微臣日思夜想,寝食难安,才痛下决心,不再与她相见。”
莲真沉默良久,道:“你所顾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横下心,接着道:“这样罢,以后在宫中,你们相见相处,要倍加小心谨慎,若是有朝一日,仍是泄露出去,我会尽力来保你们。”
李茂先是一喜,又苦笑摇头:“这样的宫中禁忌,关乎皇家体面,只怕到了那时候,主子也是有心无力。”
莲真皱眉道:“你不就是担心太后知道吗?你放心好了,太后和皇上那边,自有我来周全,我今天既然承诺了你,就一定会遵守我的承诺。”
这话说得已是颇有分量,李茂绝处逢生,在地上磕头不止:“主子待李茂恩同再造,今生无以为报,惟甘作犬马,以供驱使。”
她这一向惶惶终日,忧思深重,如今吃下这颗定心丸,悲喜交加,涕泪交流,莲真见此情景,心有所感:“我也无需你报答,蕴儿跟我一同进宫,相交这几年,胜似亲生姐妹,你只照顾好她,不负于她,这就够了。”
李茂连声道:“是,是。”
“既然这样,她的病我也就交给你了,如有什么差池,我只唯你是问。”
“微臣明白。”李茂抬起衣袖拭去眼泪,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方退出去了。
了结这桩事情,莲真稍觉安心,可是李茂所说的“没有不透风的墙”犹在耳畔,从她们两人,想到冰轮和自己,何尝不是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况现在朝局复杂,还不知将来是什么情形?念及至此,恨不能马上见到冰轮,仿佛这世界上,唯有她的怀抱,才是心安之所,正是情思如沸,难以自禁,忽听人报:“主子,皇上来了。”
莲真喜出望外,才要起身,宗煦已走进内室,口中道:“儿臣见过母妃。”莲真素来对他疼爱无加,一看见他,不觉愁烦尽消,拉了他上炕一并坐着,魏伦本跟着皇帝一起进来的,行了礼,便站在一旁伺候。
莲真道:“天儿这么热,下了朝,该在宫里歇着,瞧你走得这一头汗。”一面命人传冰酪来,又问:“你来这里,禀过你母后了吗?”
宗煦摇摇头:“没有,儿臣在屋里呆得闷了,信步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也罢。”莲真目光温柔,笑意盈盈:“皇上现在大了,事情也多了,也难得来我这里,既然来了,越性在母妃这里用过膳再回去。”
“不了。”宗煦道:“儿臣略坐坐就走,等下回去还要温习功课,母后今儿晚上要亲自检查呢。”他仰着面孔,身上明黄色龙袍将他的肤色衬托得似脂玉般白皙,原本黑如点漆的眸子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多了一丝阴郁。
这半大的少年,似乎怀揣着沉甸甸的心事,往常来莲真这里,他总是舍不得走,每每想出各种法子拖延,今日却似改了性子。莲真注视着他,终是忍不住,轻声道:“皇上,那郭虎林和汪啸的事情,你。。。。。。你别再想着了罢。”
“母妃说哪里的话。”宗煦将脸转过一边,满不在乎的道:“不过是两个罪臣,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想着的。”话虽如此,眼圈儿却红了。
莲真见他如此,更觉怜惜,轻抚着他的背:“皇上若是难过,就跟母妃说说,别闷在心里,便是想哭,也别憋着,横竖也只有母妃知道。”
宗煦轻轻吸了吸鼻子,道:“生为男儿,不能轻易流泪,身为皇帝,更不能如此。母妃放心,朕没事。”说毕站起身来:“朕该回宫了。”
莲真轻声叫道:“皇上。”
宗煦回过头来,重新握住她手,用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道:“朕心里很想母妃,所以过来瞧瞧,见到了,便心情舒畅了好些。”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小魏子,走罢!”
郭虎林和汪啸处斩之后,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以王忠为首的忠君派连日在朝堂上为他们陈奏,与以霍牧为首的党派唇枪舌战。柴彪心痛两个手下惨死,更是怒发冲冠,咬牙切齿,不仅私下底破口大骂霍牧,称其为大燕朝数百年来第一奸臣,更几次当着太后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言朝中有乱臣贼子只手遮天,欺君乱政,虽未指名道姓,但字字句句含沙射影,剑指霍牧,如此这般僵持对抗了数日,也知郭汪冤情终无法得雪,一气之下递上一封折子,从此称病不上朝。
霍牧近日恶绝柴彪,却一直隐忍不发,这日掐指算了算,柴彪称病已是第四日,于是与霍凛、霍凌三人一同请求面见皇帝和太后。
这时散朝不久,宗煦不知道他为何事请见,虽有些不安,但也只得宣召。
霍牧与儿子和侄儿都穿着簇新的武将服色,一个个鹰扬虎视,步履矫健。进了大殿,单膝跪地:“臣等叩请太后、皇上金安。”说毕也不等皇帝开口,径自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