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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和他的身体分开,继续低头吃东西。袁泽在旁边坐着,身体弯曲成一个落寞的弧度,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像在沉思,像在伤心。
而这时他还愿意陪我、守着我,这种隐忍让我动容,更让我觉得对不起他。
我成天跟这个跟那个叨叨问心无愧,我自己呢,我对得起谁了?谁也对不起,包括我自己。
即便事情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让我回头去想,从故事开始的时候去想,在不知道结局的情况下,我应该还是会这样走。
还是会嫌弃李拜天之前的花心,会因为自己的小骄傲、小自尊,打死不说。还是会在李拜天被别人怀着孩子讹到头上来的时候,对他失望甚至有死心的情绪,还是会面对这么好的袁泽没有抵抗力。
袁泽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脚步落寞。我嘴角抽搐两下,撇出一个很难看的表情,诚然,他对我也是重要的,可是他不该受这份委屈。
对不起,给你空欢喜。
李拜天依然不醒,我们开始对他进行味觉刺激。酸甜苦辣,各种口味的东西,一点一点给他上。
最能刺激到他的,是酸的味道,每次舌头尝到,他都会用力把眼睛闭得更紧,皱眉,一副很讨厌的样子。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这样玩弄他很有意思。
我在旁边叫他:“喂,李拜天,起床了。”
“你看你看,那边有个大洋马,没穿衣服的!”
“李拜天,还钱!”
我用手指在他脖子上幽幽地点来点去,在他耳边说:“李拜天,你脖子上有条蚯蚓在爬。”
“李拜天,你小鸡鸡没啦!”
叫唤累了,我坐下跟他说心里话:“睡吧睡吧,你就这么睡着吧,我现在婚也不用订,国也不打算出了,就在这儿陪你耗着,你真要睡个三五年的,也行,反正你长得老,有种你变成睡美人啊。不过我可告诉你,三五年以后我就老了,我没人要的时候,可就赖上你了。”
说完这句话,我沉默了。叹了口气,捏了捏他有些冰凉的手指,再看看李拜天那只右手。医生说愈合得还可以,他真这么睡着,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耽误了手掌的复健,到时候就真只能是摆设了。
我想起李唯跟我说的话,想想当时李唯要是晚来一步,李拜天这只手可能就真被我给剁了,挺后怕的。
在医院这些天,我确实想了很多。没错,我就是不够强大,作为一个普通小老百姓,我所了解的、掌握的东西,也许足够了,但如果想融入李拜天这种家庭层次,理性处理他们可能遇到的棘手问题,我功力不够,还得修炼。
他要就这么一直躺着,我哪有工夫去修炼啊?
我耍赖地对李拜天埋怨:“你这不是耽误人吗,没点儿数。”
在他手背上拍一下:“混蛋。早干吗去了,让你别招惹刘舒雨,让你别花心,让你玩儿女人,吃亏了吧!”
说着说着,我忍不住又有了哭的情绪,再拍他的手背一下:“你就是活该!”
李唯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走进来,说:“我爸联系了一家国外的私人医院,明天我带他出国。”
“哪里?”
“美国。”
美国,我没办签证啊。我露出一丝焦虑的表情,李唯说:“你不是要留学了,也该准备出发了吧。”
“我”我转头看李拜天一眼。
李唯温和地笑着:“该去去你的,天儿这才昏迷多久,早晚能醒过来,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我知道李拜天会醒过来,我只是想看着他醒过来,想亲眼看着他睁开眼睛,然后我就放心了。
李唯说:“去吧,这次不走,最快也得明年春天了,别耽误了,你那是正事儿。”
“姐”
李唯走近,朝躺着的李拜天看一眼,稍稍有一丝叹气的情绪。她说:“人家都说我们一家是属豹子的,动作快、心肠硬、手段狠,小天儿是李家最温驯的一匹马,小天儿温驯,我们一家可以惯着,不过我以后的弟媳妇儿,要是跟他一样,我第一个不干。等我爸妈老了,这份家业早晚是他的,小天儿人糊涂,在他身边的女人可不能糊涂。”转眼看我,“你就不想再历练历练了?”
我愣了下,在反应李唯这是什么意思。
李唯笑:“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其实就是疼我弟弟,我不想因为他耽误你,到时候你怎么样,他还得担一份责任。我觉得你不应该是安于现状的女孩儿,你本来打算去念mba吧,趁着年轻还有条件,别错过自己。”
我点了下头,看看李拜天,对李唯说:“我今晚帮他洗个澡。”
帮李拜天洗澡,其实就是给他把身体好好擦一遍,解开李拜天的衣服,这时候的李拜天,还是有些小肌肉的,虽然软趴趴地躺在这里,但小胸肌也还是硬硬的。我一点一点地擦过来,脱掉他的裤子,细心地擦每个部位。
擦到某个部件儿的时候,我不小心笑了,也不是不好意思看他,就是觉得,软了吧,了吧,现在硬不起来了吧,闯祸!
今天我擦得很慢,因为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有点舍不得。可李拜天就这么大个儿,面积就这么多,总是有擦完的时候。
我给他盖上被子,坐在旁边看着他的脸,又回想了下这十一年。
他从一个留平头的小屁孩,一截一截蹿到这个大小,我是看着他长大的。看着他闯祸,看着他创业,看着看着,就看不清了,看不清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也看不清他在拿什么样的目光看我。
也许我们真的需要一个距离,把过去的彼此放下,用未来重新认识。也许是因为,我们本就不是相同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被彼此所影响,所以性格成长得不伦不类。
也许分开,按照各自的方式去思维、去感受,不见得是坏事。
最后一次用指腹触过他已经消肿的眼皮。
李拜天,江湖再见。
我还是出国了,怀着一个还算饱满的精神状态。
一个月后,李唯在美国给我打的电话,告诉我李拜天醒来的消息,我挺激动的,放下手里的课题研究,问她:“我能不能跟他说两句话?”
李唯说:“现在还不行,有点语言障碍,好多地方还没恢复,等等再说吧。”
那天我心情就特别的好,欢喜了五分钟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当天的学业任务。
我一直等着,等李拜天好了会主动联系我,一直等。
mba对于我这种没基础的,学习起来比想象中复杂,很多简单理论,要逐字逐句研究很长时间才能明白。为了节省打理头发的时间,我干脆把从小留到大的长发也给剪了。
照镜子,看着自己这个新造型,很想找个老熟人给评判一下,翻翻通讯录,想到李拜天。
我对着手机比了个剪刀手,自拍照片,想把它发给谁看看。
我估计李拜天现在应该已经恢复过来了吧,就是那只手伤得比较严重,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联系方式,李唯是有的,她应该是会给李拜天的,按照李拜天以往的热情,整个人清醒过来了,也是该主动联系我的。可是我一直没收到他的联系。
这要是换了以前,他不找我,我绝对不找他,但现在我觉得较那些劲已经没必要了。
我给李唯打电话,李唯告诉我李拜天已经没事了,现在人还在美国,她回国内了。出了上次的事情,在恢复过来以后,李拜天没有放弃最开始的计划,依然留在美国学习摄像影视编导类的东西。
从李唯那里得到李拜天在美国的号码,我决定给李拜天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一点钟,是个很正经的时间。打过去,响了几响,我忽然想起来我跟他之间是有时差的,他那里可能还是早上,甚至没有天亮。
在我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李拜天接起来,昏昏沉沉一句:“hello?”
我忽然有点蒙,不知道该拿汉语还是英语跟他交流,反应了一下:“哦是我。”
李拜天闷哼一声,依然迷糊:“你谁啊?”
“我,周问雪!”
李拜天含糊地“嗯”了一声,还没说下一句,我听到他那边传来另一声哼哼,距离电话比较远,所以不是很清晰,但显然不是李拜天在哼哼。
那边是个非常纯正的美式发音,女人:“whoisthatspeaking?”
李拜天哼了一下,声音还有点含糊,但语调轻浮:“waitforme。”
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亲吻的声音。
我的心沉入水底,李拜天哄好了自己的大洋马,扭头对电话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懒得再回答一遍,声音淡淡地:“你睡觉呢?”
“嗯。”
“打扰。”
我把电话挂断,也没再有人回过来。
手机从我手心里滑落到书桌上,我盘腿坐在椅子上,仰头靠着椅背。我能感觉到我的眼睛是酸的,它想流泪了。
半年多,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李拜天的声音,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一刻我内心是怎样的激荡,我把全部神经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只耳朵上,捕捉每一个微不足道的余音,他不知道这短短半分钟的通话,他跟我说过的十二个字,其中酝酿了我多少感情。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知道他到美国了,他要玩儿大洋马。
哈哈。
我仰着头不停眨眼,把眼泪蒸发掉,变成一声声无力的嘲笑,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种难言的痛楚,总要找一个发泄的方式。
我仰头仰够了,伸手从桌上拿回手机,翻到和李拜天的通话记录,通话时间31秒。
31秒够干什么,心跳35次,打字50个,跑步152米;31秒,还能切断193天的牵念。这31秒,带给我的,是如此震撼的失望。
顺利完成学业,九月份,我从英国飞回北京。第一份工作,我早已经锁定好目标,两年前,我曾在这里摔倒,两年后,我要重新爬起来。
我回到了宋总的公司,从部门主管开始,一路向上攀爬厮杀,走得很顺,第二年初就走到部门副经理的位置。
回到我熟悉的北京,熟悉的街道,那些曾经两个人一起走过的画面还会在脑海闪现,只是每每照着镜子,早已想不起自己长发飘飘的样子。
2007年刚过新年,我陪外地的一位客户在德云社听相声。
这地方感觉没怎么变,只是台上讲的段子年年在更新,我依稀还能记得李拜天傻呵呵的模样。
余光瞟到一个人,那笑容和他很像,我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然后心真的停滞了一秒。
我看着他,看着他脸上不变的笑容,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手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那可绝对不是一只假手。
我不禁目不转睛,视线有所变动,是因为他身边站起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儿,跟他说了句什么,贼头贼脑地钻了出去。
李拜天看着女孩儿的背影,无奈地撇了下嘴巴。
女孩儿穿的是那个年纪普通少女穿的衣服,步行街那种地方买的,算不上高档货。这个年纪的女孩,穿成这样很正常,我那个年纪的时候大概也是这种面貌,只是装束上不会像她这样鲜艳活泼。
不正常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