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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我要是一小鬼儿,见你就绕道。”
李拜天说:“那万一是一女鬼呢?”
我把头发垂到前面来,伸手摸了摸李拜天的肩膀,阴气森森地说:“你看我像不像鬼”
他一哆嗦:“滚蛋!”
山上有土路,很窄,上坡下坡的,车子开得并不顺畅,道路的宽度也只容一辆车子通行。李拜天把车停在一个还算宽阔的空地上,他家圈的这块地,距离这里不算很远,只是车子开不过去了。
从后备厢里拿出准备好的上坟祭品,正打算往他家圈的地走,我看到远处走下来两个人影,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袁泽也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李拜天看过去,也愣了一下。
这是刘舒雨和她的一个小姐妹儿。
两个人自然也看清了我们,刘舒雨已经走近,而且没有回避我们,身边小姐妹儿撺掇她过来打招呼。
上面是公共墓地,刘舒雨显然是来上坟。
“这么巧啊。”李拜天还算淡定地打招呼。
刘舒雨笑了一下:“这不七月半吗?你来拜你爷爷?”
李拜天点了下头,打算走,刘舒雨依然不冷不热地:“真巧,我来看我儿子。”
儿子我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刘舒雨死过的亲戚,不光有爸爸,还有个儿子。去年火化以后,刘舒雨把骨灰带回来了。
李拜天笑得有些勉强,对刘舒雨也没什么恶意,看了眼自己要去的方向,说:“那我就先上去了。”
刘舒雨没说什么,她身边的小姐妹儿插嘴:“你不去看看啊,要不是因为你,人家孩子都不会走了。”
说着,把我和李拜天挨个白了一眼。
不想跟她们吵,我拉了一下李拜天的胳膊,朝该去的方向看一眼,李拜天没说什么,我们三个就先走了。
往李拜天家那块地走,需要爬点山路,这个墓群还是不成熟,很多路都没有铺开。我回头看过刘舒雨和她姐妹儿一眼,两个人挽着手走了,其中一个像是在打电话。
李拜天说:“真没想到还能碰见她。”
我说:“你没想到的事儿多了,作孽唉。”
袁泽拉我一把,方便我爬过前面这段路。李拜天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说:“我当时给她的钱是不是有点少了?”
李拜天当时就只给了刘舒雨两万,其他医院方面赔偿之类的,李家当然不会稀罕,刘舒雨最后到底是拿着多少钱走的,我并不知道。
我说:“行了,你也别想了,现在就各过各的,别再给招惹上了。”
我们到达目的地,三个人蹲下烧纸钱,我记得我妈每次带我到十字路口祭拜的时候,都会给祖先说两句什么,而李拜天很沉默。
我说:“你不跟你爷爷说点什么?”
李拜天看我一眼:“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我一边往火堆里递火纸,一边学着我妈的样子说:“爷爷,我们是李拜天的朋友,陪他来看您。过节了,您在那边吃好喝好,保佑李拜天,还有家里人,奶奶现在身体挺好的,叔叔阿姨还有姐姐都生活得很好,李拜天现在也懂事了,还开影展拿奖了,您放心。”
李拜天看我一眼,笑。
他买的这堆东西太多了,我们烧了得有半个小时。
为了防止山火,我们还是没着急走,要看着火堆燃尽才放心。
“哎袁泽,你们两个订婚办完了吗?”李拜天用闲谈的口气问。
袁泽回答:“饭店还没订好,等几天。”
李拜天说:“够磨叽的啊,直接上门儿提亲不就完了吗?”
袁泽看我一眼,笑容温存,说:“她出国之前办好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李拜天又笑了笑,看看火堆差不多燃尽,捡起地上那些塑料制品,掉头往山下走。
我和袁泽牵着手在后面跟着,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出现七八个人,要么穿着背心,要么直接光着膀子,手里拿着钢棍之类的东西。
我们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谁知道这帮人是干啥去的,只想着别招惹他们,于是找个地方让开,把路让给他们走。
可是那几个人越走越近,目光就是落在我们身上的。
李拜天反应最快,小声说了个字:“跑!”
袁泽拉着我就往某个方向跑,李拜天也跟着跑,那些提钢棍的,忽然快步追上来。
而山上确实没什么路,袁泽拉着我使劲跑,李拜天故意放慢了些脚步,跟在我们后面保护。
只是山上路不好走,真的跑不快,那边人多,换几个方向追,很容易就把我们堵住了。
跑得最快的人已经追上了李拜天,提着棍子就朝李拜天身上挥,李拜天灵活躲开,顺手把塑料袋撸成一条长绳子,用袋子勒紧他的脖子,在这人屁股上踹了一脚,袋子就勒得更紧了。
我回头,在考虑要不要帮李拜天,但是钢棍团伙已经全部追赶上来,李拜天看着那帮人在犹豫要不要动手,挺胸:“我就是李拜天,你们不是找我的吗?”
我和袁泽也停下了,那帮人好像确实是冲李拜天来的,但也不见得会放过我们。
袁泽想走上去几步帮李拜天,但又得保护我,眼睛在左右看,估计是在找有没有大木棍之类的武器。
李拜天没回头,但是说:“袁泽,你把周问雪带走,快点儿!”
我真的被吓住了,刷一下掉了眼泪。
两拨人僵住,李拜天也是在我们当地混过的,进能生意场上谈笑风生,退能和小流氓真刀真枪地硬干。他还勒着那个人的脖子,脚蹬着他的屁股不让他乱动。
我不想走,我预感我和袁泽走了,李拜天就完蛋了。但是我跆拳道那几招花拳绣腿,在这时候不见得能帮上任何忙,可能就是个拖后腿的。
我忽然想起那个梦,梦里几乎也是这样的场面,只是当时没有李拜天,挨打的是袁泽。
李拜天的余光也许瞟到我,吼了个“滚”字。
袁泽一咬牙,拖着我往没人阻拦的方向走,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李拜天,那几个人有想过来追的,李拜天威胁他们:“敢追,敢追我就弄死他!”
袁泽带我跑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他在到处找称手的武器,最后只找到一块切面比较锋利的石头。
我翻手机打110报警,袁泽抓着石头抱了抱我,说:“你在这边躲一躲,我要回去看看。”
我只能不停地点头,袁泽走后,我到大路附近找个地方躲着,远远看到一辆警车过来,赶紧迎上去把他们截住。
指指李拜天爷爷墓地的方向,我焦急地说:“在那边,他们就在那边,七八个人提着钢棍。”
总共就来了三个警察,提着的是橡胶棍,我跟着他们跑,快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能听见打架的声音。
警察迅速朝声音的来源跑,上面有人喊:“来人了!”
然后那帮提着钢棍的四处乱跑,三个警察就分散了去追,但他们人少,那边人多,最后就抓到了两个。
我跑到事发地点,袁泽拄着根钢棍蹲在地上,揉着肩膀,大概疼得站不起来了,而在他后面的李拜天,早已经是头破血流。
“李拜天!”
第79章 江湖再见(1)()
我跑过去,看见躺在地上眼睛都被敲肿了的李拜天,他还想笑,一只手撑在地上,试图坐起来,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他右手用不上力了,只能换个方向,背对着我,用左手撑着,费劲地坐起来一点点。
袁泽忍了忍自己的疼,走过去扶李拜天,我也跑过去跟着一起拉,李拜天还说:“没事儿没事儿,轻点儿。”
我刷刷地掉眼泪,他满脑袋在流血,头发像用血洗过似的。他还笑,还笑得出来,只是喘气声明显很沉,好像呼吸很艰难的样子。
警察过来了,先把李拜天这个造型打量了一眼,李拜天一张被打成猪头的脸,勉强说:“大哥,你背我一下”
警察直接去背他,袁泽帮忙把李拜天送上警察大哥的背上,李拜天似乎对我笑了一下,抬了抬右手,可能是想碰我,但他那只手已经没法用了。
那两个被抓的钢棍兄,让警察上了手铐,后面出警的也才赶到。警察把李拜天放在警车后座,我跟袁泽跟上去看,但这时候李拜天已经闭上了眼睛。
脸上没什么痛苦的模样,像普通的睡着了。
警察在李拜天脸上拍了拍:“嘿,兄弟?兄弟?兄弟?兄弟?伙计!哥们儿!”
我的身体晃了晃,袁泽想扶我,但又没拦着我。我冲到车边跟着叫他的名字,我说:“李拜天,你醒醒,你别吓我。”
他不搭理我,我晃他的肩膀求他睁眼,警察对我很凶:“你别晃他!”
我被警察一把扯开,站在几步外看着睡在那儿的李拜天,看着他身上的血,哭得撕心裂肺。
“李拜天呜呜呜”眼泪在脸上滚得肆无忌惮,我叫着他的名字,并不是想说什么,就是在叫他的名字。
我从来没想过他这个样子,即便我再讨厌他的时候,也不希望他变成这个样子。就这么近的距离,我很想上去抱他,可是我不能,他们不让我碰他。我浑身上下有一种莫大的空虚感,我需要那个人的安慰,需要和他接触,让我确信他是踏实存在的。
他刚才明明还对我笑来着。
袁泽揉着我的肩膀,他说:“问雪,你冷静点。”
我终于收回视线,闭着眼睛哭,好像闭上眼睛,一切就不存在了,当我睁眼的时候,李拜天还是生龙活虎的。
初中的小教室,阳台透过窗户,洒在我们依然瘦弱的身躯上,我的同桌李拜天,还穿着那件红色的衣服,像一颗躁动的小太阳,正在用橡皮努力地擦那条用来欺负我的三八线。然后他说:“周问雪,你作业写完了吗,还好意思睡觉。”我不会再把作业拿给他抄,我会告诉他:“你再不好好听讲,就要去和垃圾桶当同桌了。”
救护车来了,警察帮着医护人员把李拜天架到担架车上,我执着地要跟着救护车护送李拜天,袁泽需要先跟警察走。
急救车上,医护人员在对他进行简单的急救,我坐在一边,不能让自己哭,不能打扰他们。我只是盯着李拜天,看着他的脸被罩上呼吸机;看着他昏迷的睡眼,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看着他垂落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右手,指尖仿佛在微微颤抖。
我多想拉一拉他的手啊,多想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温柔摩挲,多想让他知道,他对我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
他这个善良的糊涂的混账的人,他活生生地蹦跶在我的心脏里,他得一直蹦跶下去,直到我停止心跳。
这次事件几乎把李拜天拆散架了,三根肋骨,韧带断裂,多处骨折,脑颅受创,右手,已经基本废了。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在想,八个人,八根钢棍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怎么受过来的,挨打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有没有要死了的感觉?
他知道,在他让袁泽把我带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遇上什么,但是他一定没有怕过,因为他是李拜天。
抢救进行了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不敢去想“生命危险”这四个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百分之五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