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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趣延续到二房流传出闹鬼的谣言。起初只是有偷偷怠慢、欺压连歧末的下人莫名其妙地摔跤,慢慢的,二房院内不时狂风大作,厨房常常少东西,屋内又会多东西(书本、棋子、木屑)。
最明显的是,连歧末从一个躲在角落里不说话的小可怜变得时常在廊上廊下跑跑跳跳,还“啊”“啊”“啊”地与空无一物的地方对话。
不是疯了就是撞邪了。下人们说。
连世初很惊奇,他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隔壁某人的说话声、笑声、叹息声
这个声音时而奶声奶气,时而清亮似少年,又时而低沉,但都是一个人发出的。
他只和连歧末说话。
“连歧末吃饭了,今天加菜。”
“啊!”
“连歧末来下棋,记得让我两子”
“啊?”
“连歧末你娘打你也不知道跑,气死我了!”
“啊。”
连歧末连歧末连歧末连歧末
连世初每天被迫倾听连歧末日常生活播报,被吵得不堪其扰。
他偏偏忍了。
隔壁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话很多,但很少谈及自身。长久下来,连世初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暗怪哑巴堂弟这也不问。
除此之外,他慢慢知道了,他是桃妖,就是靠着院墙的那棵桃花树生出的精怪。他拉扯着连歧末长大,是为了一份功德和福报。
连世初是个慢性子。
他暗中听了隔壁的壁角好几年,在一个满月夜终于忍不住推着轮椅、走出房门,仰望桃树。
明明不是春天,桃花却招摇地开放着,在月下伸展枝丫,接受月之华的哺育。
高高的桃树上坐着一少年的虚影,一只腿屈起,另一只随心地晃悠着。
他若有所觉,回过头来,瞧见了树下坐在轮椅上的连世初。
他也许笑了笑,也许没有;他也许皱了皱眉头,也许也没有。
连世初一阵头晕目眩,再醒神时,满身冷汗,眼前只余黑漆漆的树杈和一树枝叶,哪有什么盛放的桃花与少年。
吹了半夜冷风,连世初回屋便病倒了,病了足足半个月,才能半起身靠着床听母亲的哭天抢地。
然后母亲接到父亲在外养外室的消息,风风火火带人又走了。
连世初在枕头底下翻出一片粉似玉的桃花花瓣,看了一会,轻轻地将它捻碎了。
他舔了舔手指上的花汁,很涩。
第117章 专业帮渡情劫3.4()
平生第一次有了“想要”的冲动;连世初本该积极地展开行动;却莫名地犹疑了。
他本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不然为什么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听不见也看不见桃妖?但月下一见,桃妖瞬眼之间消失不见,又是何种缘由?
七想八想;连世初暗中展开了试(zhui)探(qiu)。
桃妖爱读书;连世初就经常带上书来到院墙边独自朗读。
他性情内敛;读书一般不会出声,但、但为了叫那妖知道他阅书甚广;胸有沟壑,不是堂弟可以比的,连世初也少不得放声一回。
他的声音和人很相似,有些低沉;但有条不紊,且十分雅致。初出声尚因开口少而略略沙哑;习惯以后更显动听。
只可惜他身体不好,中气不足,读一会需润润喉歇一会。
坚持一段时间后,连世初的母亲都被他给打动了。然而隔壁对此的反应就是;只要他一开始读
,桃妖自说自话的读与释都会消失。
连世初十分郁闷。
后来有一回,他听见桃妖对堂弟说:“为什么不想听;隔壁屋的少爷虽然读得有气无力;但这书你家没有;还省了我偷鸡摸狗的功夫。”
堂弟模糊的“啊啊”声传来;桃妖立马妥协了:“好吧,你想听我读我就读,咱不听他的,我去刮阵风把他赶走。”
风起,连世初气得快吐血了,正欲加大音量摆脱“有气无力”的帽子,喉咙里突然一阵麻痒,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风立刻停了。
他听见桃妖小声嘀咕:“我靠,碰瓷啊。”
连世初坚韧不拔地待在原地不走,又抬起他的书,但母亲派来的小厮听见了他的咳嗽声,一拥而上将他强行拉回床上,并抹着眼泪限制了他在院子里活动的时间。
第一回合,败。
连世初还常常能听见桃妖陪连歧末玩耍的笑声,也不知与一个行动不便的小瞎子游戏哪来乐趣。
连世初拜托母亲约了一大群同龄的小少年在院子里投壶、踢球、摔跤,他自己将床移到了窗口看着。
第一次,连世初院子里的欢声笑语盖过了隔壁。
他望着墙头望了一天,心想,这总能把人勾过来了吧。
但从天亮到天黑,桃妖也没有出现。
连世初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走,邀请他们隔日再来。他耐心一向很足很足,如此几个月,连世初忽然发现院里戏耍的少年中赫然有着连歧末!
但不论是他请来的玩伴还是家里的小厮都对此视而不见,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听不见说不出话的同伴,甚至玩耍中还很照顾他。
就算连世初质问他们,他们也答不上来连歧末的存在有什么不对。
这必是桃妖的术法!
连世初只想质问连歧末:为何只有你在这里玩耍,这么投入快乐,全然忘了陪伴你漫长岁月的人,那还不如将阿桃给我!
他甚至连名字都取好了。
然而过了几次,连歧末也消失了。连世初听见桃妖问连歧末玩得开不开心,又说自己每日出府闲逛,一点也不寂寞,但连歧末还是坚持不再参与隔壁的嬉戏中,宁愿只和桃妖呆在一起。
桃妖没有办法。
连世初也没有办法,他想大约桃妖对人类的少年和人类的游戏并没那么感兴趣,他关注的只有连歧末一个。
但我是特别的,连世初对自己说。
第二回合,败。
连世初向母亲要了一张琴,躲在房间里夜以继日地练习。
教琴的师傅说他从未见过像他一样身体不好还勤奋习琴,进步速度如此可怕的学生。
但连世初的生活很单调,他被自己孱弱的身体关在府里动弹不得。他有大片大片的空白时间和可预见的未来,对他来说,有目标的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是快乐的、充实的、从未有过的。
当连世初的琴曲终于动听到琴师叫好、他也觉得不比连歧末的程度,连世初已是十三岁的少年,消瘦、冷漠、美丽、苍白。
他第一次抱着琴拒绝搀扶走出房门,把所有人都赶走后,才在那棵越过墙来的桃花树下撩开衣角,席地而坐。
焚香、净手、抚弦。
如破云,如裂帛,如电闪,如雷鸣。他的琴声引来了鸟儿,也引来了桃花树上凝神驻足的桃花少年。
他余光瞥见,手指不禁轻颤,错了一个音。
然而隔壁墙内突来“啊”的一声和肉体落地的沉闷声响,桃花少年急切地跳下树,扶了摔倒的小瞎子进屋,连一曲奏完也等不及。
连世初停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半天才挣扎着抱琴起身,眼神阴鸷地将琴摔成两半。
想要。想要。想要。
想要但是得不到。
他允许这种可能吗?
连世初叫来人,要把隔壁院子里的桃树整棵挖出,移植到自己的院子里。
母亲不管,父亲无所谓,叔母尚且需要讨好他,唯一一个小哑巴的反对意见,当然谁也不会问。
动土的前一天,桃夭铺满了他的梦境。
他终于见到了他。
宁逾明其实一直留意着隔壁院大少爷&月下初见病弱美少年的动静。
熟悉无比的眼神,这要不是大神化体之一他直播吃企鹅。
所以他安心等着大少爷的搞事。
啥?万一他不搞?他要和连歧末和平共处?
这个可能性宁逾明在前面的许多轮回里已经充分探索过了,答案就是完全没可能。
他也问过连歧末小朋友对这个堂哥感官如何。
要知道小朋友连他那个时不时折磨他的妈都真心诚意地同情爱护着,至于连府最恶心的npc连大老爷,也只有不予置评。
但连歧末对连世初的存在有一种本能的排斥,特别是在宁逾明提起这个人之后,排斥和拒绝尤为明显。
连世初在院子里念书,连歧末就闷闷不乐地蹲回房间的角落里发呆。
连世初找来一群少年儿童玩耍,连歧末被他赶去一块玩了几次,又不愿意去了。
连世初在桃花树下弹琴,弹得很出色,连歧末就委屈巴巴地摔倒了。
连歧末非常敏感,他隐隐明白堂兄在此之前是无视他的,突然动作频频,为的能是什么呢?他心知在自己贫乏的人生中唯一宝贵的东西只有与桃妖一同度过的快乐时光。
果然,连世初出手了。
宁逾明安慰连歧末这件事交给他搞定,而且就算被连世初得逞,也不过是换一间院子的事,反正相隔不远,他还是可以来看连歧末。
一入夜,宁逾明就来到了连世初的梦中。
少年病弱的身躯和胸有成竹的浅笑中形成一种反差的不安定感。他眼中闪现的危险火光让宁逾明想起一切孽缘的源头——某位县(女)令(装)小(大)姐(佬)。
啧啧啧,一模一样的傲慢。
连世初梦中的桃妖是青年的模样,散着发,披着浅色的外衣,胸襟微敞,非常风流不羁。
连世初唤他:“阿桃,你终于想明白了吗?”
桃妖微微一笑,上来就是轻轻一脚把连世初一脚踹翻,赤足重重地踩在他头侧的草地下,嘴一歪冷笑道:“哟,连大少爷,咱俩还没说过一句话呢,您就把宠物名儿都想好啦?”
连世初微微愕然,他心知自己被嫌弃了这当然也是很新鲜的感受。
一股怒气从心中蓦地涌出,连世初用手握住青年的脚腕,质问道:“我哪里不如连歧末?”
桃妖冷漠地挣脱,道:“歧末是我见过最单纯善良的男孩子。”
连世初:“”
第118章 专业帮渡情劫(完)()
其实是开玩笑的啦。
连世初如果答应的话就可以走上大家一起做好朋友的he道路;但一般来说
“不要。”连世初轻声说:“就做我的宠物、或者朋友不可以吗我会对你很好;给你念书,陪你玩耍,为你奏琴;比连歧末更好。”
他顿了顿;又问:“你同情他吗?我可以给他很多钱;帮他找大夫、老师,在我的庇护下;我父亲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只要你不再见他。”
那么就是谈崩了。
宁逾明挣开他的手收回脚:“不好意思,在你们俩之间我一向是按照碰面的顺序站边的。”
连世初反而平静下来,看不出喜怒,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这样啊。”
真是孽缘。
谈判失败;宁逾明等着连世初继续出招。
他用妖术把院子里除了连歧末之外的人都赶了出去,然后直接封了院子。
连歧末抱着膝盖歪着头听着母亲和下人们惊恐的尖叫;流露出一点点愧疚的模样。
宁逾明走过去刮刮他的鼻子,亲昵地问他:“怕我了吗?我要把你关起来了咯。”
连歧末摇摇头,脸上重新浮现出春风一样的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