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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予桓不禁出言赞道,
“咦?你这身衣裳倒极好,发式也梳得好,既简洁又雅致,看得出你竟是个兰心惠质的丫头啊!”
若是换了别人,听到皇上这样毫不吝啬的夸奖,必会喜不自胜受宠若惊,连连叩头谢恩。可没想到,这墨香只是淡淡笑了笑,微微侧了侧身,道,
“奴婢多谢皇上夸赞!奴婢哪有什么兰心惠质,这都是贵人指点的。贵人说冬天里山河失色、万物无光,雪的白又掩盖了一切色彩,因此冬日里只有穿红的,才能凭添一丝生机,令人也会感到一些暖意。再者,这银红与雪白也正相配,正所谓红妆素裹。”
“好!好一个红妆素裹!”
慕容予桓抚掌赞叹道。
一个陪嫁丫头已如此慧丽端方,那梁文燕更不知是怎样的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呢!慕容予桓心中无限猜测。
墨香又是微微一礼,道,
“请皇上宽坐,奴婢去唤醒贵人。”
慕容予桓一听,连忙制止道,
“罢了,她身子不好,进宫后就一直病着,让她睡着吧,朕在这里等她睡醒便是。”
墨香听了也并不十分推让,只礼度适宜的道,
“那奴婢去为皇上倒盏茶来吧。”
说完,便掀帘出去了。
慕容予桓在供桌前看了看插瓶的腊梅,不一会儿,墨香掀帘进来给他递上茶后,便不再多言,转身退了出去。慕容予桓饮了两口热茶,见是天山龙井,不免又是赞叹。
他在椅上坐了一会儿,寒风从暖帘缝中丝丝缕缕钻进来,令他感觉有些凉意,便又端着茶来到暖阁中。
只见这暖阁中并无衣裳柜子和妆台,靠墙一溜儿摆着的是一排排摆满了书的书架子。窗下小炕桌上,文房四宝端然而设,炕桌下是棋盘棋子。
慕容予桓走过去,坐在小炕桌前,见到笔山上一只狼毫墨痕犹未干,而桌上的玉镇纸下压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慕容予桓放下茶盏拿起那张纸,只见纸上用工整端秀的楷书写着三首诗,
“其一。夜梦沉香又几回,孤雁凄凄晓云灰。不管东风沉醉事,从此凭栏独锁眉。”
“其二。雨醉西楼意难穷,天涯客绪忧思重。菱舟载得诗心去,忍落风华一梦中。”
“其三。秋芙堂前忆吹箫,红墙宫柳几重遥。谁晓晚来心蕴梦,绕彻竹篱冷月高。”
下面还有一首词,
“文燕令
妆罢谁与话婆娑,寒石小径,频见宫车。云连碧水归何处,花容云鬓自消磨,蹉跎!蹉跎!蹉跎!
清角吹寒夜梦多,歌管楼台,琴瑟已默。天谙芳心渐已远,万事皆休一生错,奈何!奈何!奈何!”
三诗一词皆纤细婉约,带着玲珑雅致的淡淡忧伤,且从墨迹看来,并无新旧之别,可见这三诗一词是一气呵成信手写就。
原来,这梁文燕通诗书、擅文章、精书法,竟是个将门中的才女!而更为传神的是,她竟自创了以自己芳名命名的词牌,倒大有易安居士的韵味!
慕容予桓反复玩味着这些文字,心中怦然而动!这梁文燕果真带给他另一番与众不同的惊喜感受!
第八十一章 人淡如菊()
就在慕容予桓反复品味着这三诗一词时,内室的暖帘一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慕容予桓听见声音抬眼去望,一见之下,不由得微微怔了怔。
这女子的身段儿极是婀娜纤细,穿着一件嫣红的长裙,衣襟上绣着朵朵白色的梅花直蜿蜒至肩上,仿佛是被风吹落了一身白梅尚未拂去。容颜如花,眉目似画,一头墨发低绾,周身散发着文质的书卷气息,当真是人淡如菊,秀似芝兰。
这女子见了慕容予桓不由也是一怔,但也只是一怔而已,随即从容的行至慕容予桓面前,神态淡定的行了一礼,道,
“嫔妾梁文燕不知圣驾降临,不曾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见了她的诗词慕容予桓已是不胜心动,哪堪再见到梁文燕本人?见她气度淡雅,吐气如兰,慕容予桓爱之不已,连忙俯身下去亲手扶起了梁文燕,接着顺势将她的玉手握在手里,怜惜的道,
“燕儿,朕来晚了!你进宫后就一直病着,朕早就应该来看你,无奈政事缠身直拖到今日才得来,是朕来得晚了!”
慕容予桓的语气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梁文燕淡淡一笑,微微施了一礼,并借势抽回了自己的手,道,
“皇上言重了。皇上身系万民福祉,自不应以嫔妾一人为念。”
慕容予桓听了,狡黠的笑了笑,又一手携起梁文燕的手,一手拿过那张写着诗词的纸,道,
“燕儿,你嘴上固然贤良淑德毫不计较,可你的心事都被这张纸泄漏给朕了!”
梁文燕瞟了一眼那张纸,神情一凛,随即伸手从慕容予桓手中拿过来,将它团成一团儿,同时道,
“这是嫔妾病中闲来无事时胡乱写的,拙劣得很,不值皇上一阅,以免玷污圣聪。”
说着,随手将团成一团儿的字纸扔进屋内燃着的炭盆中,纸团儿立刻烧成一团灰烬。
慕容予桓见她如此,觉得这是女子被心爱之人猜中了心事后的羞涩表现,便笑着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
“燕儿,诗词可以焚掉,但你的心事却焚不掉。朕该早来看你才是,你和裕贵人、馨贵人三人一同进宫,你一进宫便病了,看着朕垂怜她们两个,你心中必是十分失落,连诗词中都带着几分心灰意冷,朕若早些来看你,也不至令你如此顾影自怜。你放心,你这样一个情真意切又才情甚高的女子,朕岂有不怜爱的?朕今后定会好好宠爱你,必不会叫你‘从此凭栏独锁眉’,也不会叫你‘花容云鬓自消磨’。”
听了慕容予桓的这番话,梁文燕既没有喜上眉梢,也没有叩头谢恩,只是微微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脱离了慕容予桓的怀抱,淡淡的道,
“嫔妾谢皇上抬举。嫔妾记得张耒有一句诗说的好,‘苦心膏沐不论赀,富贵人生各有时。’裕贵人和馨贵人福泽深厚,一进宫便可得皇上眷顾,而嫔妾福薄命舛、多灾多病,原也羡慕不得别人,也不必为此失落而心灰意冷。”
慕容予桓点头笑了笑,道,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端惠纯良,绝不是那种嫉人怨人的妒妇。”
说着,又要上来搂抱梁文燕,梁文燕却一转身,仿佛无意般的避开了慕容予桓伸来的手,轻巧的绕到了炕桌前,端起慕容予桓的茶盏,道,
“茶凉了,嫔妾去给皇上换杯茶来。”
说完,也不等慕容予桓说话,转身径直走了。
这一日,慕容予桓在秋芙宫直呆到傍晚,直到梁文燕委婉的道,
“嫔妾听宫人说,皇上喜欢在晚膳前读书,这是皇上多年以来的习惯。看此刻的时辰就快是皇上去御书房的时候了,嫔妾不敢以一己之私耽误了皇上用功,就此恭送皇上。”
慕容予桓尚有些恋恋不舍的道,
“今日朕与燕儿第一次相处,朕心大悦,便是停一日不读书也无甚关系,明日再读也未为不可。”
梁文燕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的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皇上圣明,想来必知这明日复明日的代价。皇上执掌江山,为万民表率,切不可令时光空蹉跎。”
慕容予桓听了,叹了口气,也只好离了秋芙宫,摆驾御书房了。
一出门,秦公公便笑嘻嘻的凑上来,拭探着道,
“皇上今儿在文贵人这儿坐的时间倒长,想来必是与贵人相谈甚欢啊!看来这位文贵人颇得圣心呢!”
慕容予桓一边走一边兀自回味着,半晌才自言自语的道,
“好!真是好!当真与众不同!”
秦公公接着话儿道,
“皇上,什么与众不同啊?”
慕容予桓忽的拍了下手,转头向秦公公道,
“朕是说这个文贵人当真是与众不同。朕的后宫中,有美若天仙的,有出身高贵的,有温良贤淑的,有擅长琴艺的,有英姿飒爽的,有楚楚可怜的,还真是没有燕儿这样才情奇佳、满腹诗书的淡雅又聪慧的才女啊!”
秦公公一听,笑道,
“皇上,这文贵人如今已经进了宫,这样的女子,您从此不就也有了嘛。”
慕容予桓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
“对对对,有了!朕有了!”
秦公公叹了一声道,
“哎呀,听到皇上这样的夸奖,这文贵人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儿呢!”
慕容予桓闻言,笑容略减了几分,道,
“燕儿当时还真没有表现得特别兴奋,兴许这就是才女的矜持吧。”
秦公公“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
“奴才猜想,皇上今儿晚上必是要在文贵人处用晚膳了?”
慕容予桓一听,笑容又减了几分,摇头道,
“燕儿并没有留朕在她那用晚膳,她只是劝朕不要耽误了读书,想必这就是她的贤良宽仁之处。”
秦公公听了,纳闷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又问道,
“那皇上今晚是驾幸秋芙宫,还是召文贵人龙安殿侍寝?请皇上示下,奴才好命敬事房去准备。”
这一回,慕容予桓彻底没了笑容,他琢磨着道,
“燕儿说她的身子还没大好,目前还不宜侍寝。”
这下,就连秦公公也感到奇怪了,不禁小声儿嘀咕道,
“这文贵人还当真是个淡雅之人,只是……这也未免太淡了点儿啊!”
第八十二章 才女与美女()
被秦公公这一问,慕容予桓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了。
这梁文燕既不争恩宠,也不在乎赏赐,对慕容予桓也不似别的妃嫔那样热情。可是,她的诗词中明明透露着伤情失落之意,可见她也是渴望得到圣眷垂怜的,却又为何在圣驾面前表现得如此淡然呢?
慕容予桓觉得着实不可思议,他左思右想,越想就不禁对梁文燕越是着迷,觉得这个外表淡若秋菊,内心却热情似火的女子,简直是位神秘而不可琢磨的奇女子。
从那一日后,慕容予桓几乎日日去秋芙宫看望梁文燕,而且从衣裳、钗环到脂粉、古玩以及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雪花笺等等赏赐了无数。更甚的是,知道梁文燕喜爱诗书笔墨,因此,慕容予桓将珍藏在如意馆的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也赐给了梁文燕。
宫中其他妃嫔明显感觉受到了冷落,就连裕贵人和馨贵人两处也冷了下来。这种情形,当时慕容予桓对待云嫣是这样,后来对待石蓉绣也是这样,如今,这阵东风又吹向了梁文燕。
可梁文燕并未像云嫣一般被渐渐感化,也没有像石蓉绣一样欣喜若狂感激涕零,她对慕容予桓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恭敬却不热络,周到却不殷切。就连她的陪嫁侍女墨香也是如此。
这让慕容予桓觉得既新鲜又有些气闷,有时恨不能抓着梁文燕一问究竟,却又舍不得,也担心失了帝王风度,当真是哄不得又打不得。
堂堂一个帝王,居然连一个小小女子都弄不清楚,这种挫败感令慕容予桓心中纠结,郁郁不乐。
“虽然才女尚不可亲近,但朕还拥有着世上难得一见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