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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宫女一听,立起眼睛尖着嗓子道,
“我说姑姑,你怎么做个活计如此多的怨言?既然是做活计,自然要抓紧工夫毫不耽搁的做,难道还要一边吃着茶一边看着西洋景儿一边做不成?你去问问,毓庆宫里的哪个人不是这样从早忙到晚一刻不停的?贵妃娘娘如今打理着整个后宫,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宫里更是没有闲人,哪比得上有些人躲在冷宫里逍遥享乐呢!”
那小宫女说完也不理会安姑姑还要说什么,转身摔门走了。
云嫣弯腰去拾篮中的丝线,安姑姑见了,忙抢上去扶住云嫣,皱眉哀声叹气的道,
“贵人,啊不,姑娘,这……这事情怎会变成……变成如今这个局面了呢?”
云嫣的神色也有些哀伤,只说了句,
“别说了,快些做活计吧。”
安姑姑愁眉苦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道,
“哎,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这染线的活计虽不算什么重活儿,但真做起来也并不好做。
每条丝线一般由六股、八股或十二股细线拧成。染线的时候,要将每根丝线拆开,把每股细线单独抽出来。将花汁子倒入铜盆中,按所需颜色的深浅兑水,再放到炭火上去加热。
然后将拆下来的细线放到花汁子中去煮,花汁的颜色便染到细线上去了。煮好后将线拧出来晒干,再将几股细线拧成一根丝线才算完事。
虽然云嫣曾经在家中时就常做粗活儿,很能吃苦,可是到了一品楼和落英阁后,她过的却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因此,再做起活计来便也觉得吃力。
这三大篮子丝线少说也得有上万条,而且每根都是由十二股细线拧成。将这些细线一股一股的拆解下来,就是一件锁碎又烦心的活儿。连安姑姑都觉得磨人,何况云嫣又怀着身子,做起来更觉郁闷。
两个人刚拆了三四条丝线,便有人送了早膳来,安姑姑就劝云嫣先去用膳。
饮食倒还不差,早膳便有四样儿菜色,一样粉蒸梅肉,一样香炸子鸡,一样西湖醋鱼,一样酱鹿脯。主食也有两样儿,一样糖蒸包,一样八宝甜粥。
这些菜色好倒是很好,可安姑姑望着这一桌子吃食,却不禁皱眉道,
“又是荦的又是甜的,吃起来难免怪腻的,怎么半点儿青菜也不见?姑娘一向口味清淡,不甚喜食荦腥,只怕吃着不可口啊。”
云嫣却淡淡笑了笑道,
“这想是贵妃娘娘垂怜我腹中的孩子,因此尽拣着好的精致的命人做了来,倒也是娘娘的一番心意。口味可以慢慢改,娘娘的心意却不可辜负。”
云嫣说着,拉了安姑姑一同坐下用膳。安姑姑只好作罢,心中只盼着快些见到皇上,将这一切委屈细细禀告给皇上。
第七十六章 新人入宫()
毓庆宫里寄人篱下的生活难免有些委屈,然而云嫣能够走出繁谢宫住进宫里,她的身份能够被当朝贵妃所认可,她内心还是很满足的。
此刻,她确实思念慕容予桓,殷切的盼望着他能够给予她庇佑、安慰和鼓励。安姑姑也盼着见到皇上,好好儿向皇上诉一诉滟贵人所受的委屈和辛苦。
然而,慕容予桓呢?
慕容予桓此刻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云嫣了,因为,上元节过后没多久,新人便进宫了。
那一日,苏倩雪、徐妙琴和梁文燕三人,坐着三顶红顶小轿,于同一日从文安门入宫,正式进入后宫。
为了笼络武官以示尊宠,慕容予桓采纳了太后的建议,越过了常侍一级,将三人直接封为贵人,还分别赐了封号,安置了居所。
从一品神武将军的女儿苏倩雪被封为裕贵人,赐居蘅芷宫;正三品骁悍营参将的女儿徐妙琴被封为馨贵人,赐居碧棠宫;正四品骠骑营佐领的胞妹梁文燕被封为文贵人,赐居秋芙宫。
后宫中立时热闹了起来,而比后宫更热闹的是人心。人人都在打量关注着刚入宫的三个新人,纷纷猜测着后宫恩宠和前朝文武间的倾斜博弈,后宫形成的新格局势必会导致前朝势力权重的重新定局。
夏兰香没能等到慕容予桓向太后求情将她释出冷宫,就在太后夜访繁谢宫的第二日,她被发现溺毙在泪湖中。云嫣出了繁谢宫,夏兰香这个愚蠢又可怜的替罪羊也终于失去了她所有的价值。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去泪湖,因此繁谢宫的人来报,只说是夏常侍久居繁谢宫,又患有疯病,或许是一时想不开万念俱灰,又或许是神智突然失常,这才溺毙湖中。
太后没有任何表态,而慕容予桓更是无暇顾及夏兰香,念着她毕竟是石家的远亲,便下旨准以嫔位的规制入殓安葬,又赐了谥号为“安嫔”。
几天之内,除了文贵人梁文燕抱病不能承幸外,裕贵人苏倩雪和馨贵人徐妙琴已分别被召侍寝。
苏倩雪出身武将世家,父亲又是从一品神武将军,因此,受家世所熏陶,苏倩雪身上自带着一股将门虎女的果敢和飒爽。会打拳不说,还能舞得一手好剑,实令慕容予桓耳目一新。
徐妙琴,人如其名,弹得一手好琴。无论是五弦、七弦还是十二弦琴,皆能弹奏得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慕容予桓虽不似先帝那般喜爱丝竹之音,但看着徐妙琴花容低垂、玉手翻飞,听着美妙的音律缓缓流淌,也实是心旷神怡。
不知那梁文燕还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慕容予桓迫切的期盼着,可梁文燕的病却迟迟也不见好,无奈也只好再继续等下去。
慕容予桓等着梁文燕,却不知云嫣和安姑姑也在等着他。
这几日,云嫣和安姑姑日日在房中染丝线,每日都有三大篮子丝线和花汁子送来。
也许是为了配合荣贵妃的身份,因此送来用作染线的花汁子一色都是红红粉粉的,再无其他颜色。云嫣和安姑姑每日围着煮花汁子的铜盆染线,又整日将手浸在花汁子中洗线拧线,因此,二人脸上手上也都被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丝线极细,又要洗又要拧,难免常常会乱成一团,还得重新一一理开。每到缠得似一团乱麻毫无头绪时,云嫣便咬牙耐心忍着,而安姑姑则愤愤的道,
“也不知荣贵妃有多少衣裳等着绣,竟能用得了这许多的线!一日三大篮子,便是给整个皇宫的人绣上几年的衣裳只怕也够了。”
忽一日,丹桂带了几个毓庆宫的宫女闯了进来,说是奉了贵妃娘娘之命要给云嫣另换一个房间。几个宫女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去搬云嫣的东西,丹桂则抱着膀子倚着门,不咸不淡的道,
“贵妃娘娘宽仁体下,一直觉着把你们安置在这样简陋的房中实在于心不安,这几日便又赶着打扫布置出一间房来给你们住。娘娘处处为你们着想,一心疼惜你们,往后你们可要时时感念着娘娘的恩典才是。”
除了丝线、花汁子等染线所用的一应用品之外,其余的东西全被搬到了另一间房中。云嫣和安姑姑赶去一看,这间房比原来那间大了不知多少倍,而且一切陈设、物件、家具皆是极全极好的,竟是一间十分富丽的房间。
安姑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蒙了,而云嫣则有些过意不去,向丹桂道,
“已蒙贵妃娘娘不弃肯收留,又怎好居于如此富丽华贵的房间中呢?”
丹桂冷哼一声,并不领情的道,
“姑娘既知难为情,那就时常念着娘娘的好儿,别在背后说娘娘的坏话儿就是了!”
云嫣被她这话说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丹桂已经晃出门去了。
慕容予桓终于能够来到毓庆宫还是在太后的劝说下,太后还是那句话,“新人虽好,也不要冷落了旧人。”于是,慕容予桓就在这日晚膳前,来到了毓庆宫。
石蓉绣于宫门处跪迎皇上,行了礼起身后,笑向慕容予桓道,
“如今新人刚刚进宫,皇上自是要多多垂怜才是,臣妾还以为皇上今晚会去裕贵人或馨贵人处用晚膳呢,因此也不敢去御书房请。再不想皇上会来臣妾这儿,倒真是毓庆宫一喜啊!”
慕容予桓大笑,伸手捏了捏石蓉绣的下巴,道,
“新人再好又怎及旧人贴心?因此,朕虽要垂怜新人,也不会冷落了蓉儿的。”
石蓉绣含羞而笑,喜上眉梢。
慕容予桓环顾了一下四周,问石蓉绣道,
“云儿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石蓉绣笑了笑,道,
“皇上,妹妹那身子怎好出来走动见人啊?臣妾只让她安心养着,一切事情都不必管,有臣妾便是。皇上若是怪罪,臣妾便替妹妹给皇上赔个礼吧。”
慕容予桓挥手一笑,道,
“朕哪里有什么怪罪,只是来了没见着她便问一句罢了。”
喜兰等一众宫女已摆了晚膳上来,石蓉绣道,
“臣妾知道皇上对妹妹想念得紧,只是妹妹此刻怕是在沐浴,不如皇上先用了膳再去看妹妹吧。”
慕容予桓点头应了。
第七十七章 晚膳()
慕容予桓和石蓉绣在桌上对坐,喜兰将一碟热腾腾的水晶蒸饺置于慕容予桓面前。
慕容予桓见了,道,
“还说没想到朕会来,若真是没想到,又怎会备下朕最爱的水晶蒸饺?”
石蓉绣还未说话,喜兰在一旁笑道,
“娘娘倒是真的没想到皇上会来,但这水晶蒸饺娘娘却是每日都亲手做了备着的。皇上不来便罢,来了便有的吃。可见娘娘虽想不到皇上会来,这心里却时时盼着皇上来呢!”
慕容予桓听了开怀大笑,石蓉绣却红了脸,佯装生气的嗔着喜兰道,
“越发贫嘴了!皇上面前也这样没规没矩的!还不去把今日御膳房送来的五谷酒给皇上呈上来呢!”
喜兰嘻笑着下去了。
慕容予桓携了石蓉绣的手,动情的道,
“蓉儿,难为你处处为朕想得周到,事事替朕排忧解难,这后宫中也就只有你才能如此。因此朕才说,新人虽好终不及旧人贴心啊!”
石蓉绣垂首而笑,道,
“皇上谬赞了,这都是臣妾分内应做之事。况且,新人有新人的好,旧人有旧人的好,只要能侍奉在皇上身边就是后宫众人的福分了,只是……”
石蓉绣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下来,眼中逐渐聚起莹然珠泪,哽咽着道,
“只是……只是表妹她……她却再也不能够了……”
说着,泪珠儿便滚落下来。
慕容予桓一见,忙起身走过去揽了石蓉绣在怀,安抚道,
“香儿福薄,这也是她的命。你放心,朕已下旨以嫔位之礼安葬她,又赐了谥号,内务府定会风光大葬,相信香儿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石蓉绣偎在慕容予桓怀中,叹道,
“臣妾替表妹谢皇上龙恩!哎,都怪臣妾不好,臣妾从前对不住表妹,每每想起皇上对臣妾说的,臣妾从前如何对待表妹的事,臣妾便愧疚难安,自责不已。臣妾如今不但努力严于自控律己,也对整个毓庆宫的人约束管教,不可再有骄野蛮横之人,但愿能求得表妹在天之灵宽恕臣妾。”
提起夏兰香,其实心中最有愧的人应该是慕容予桓。
夏兰香的命运本不至如此悲惨,恰是因为她被慕容予桓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