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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在他身后叮嘱道:“匪徒猖獗,吉少卿可要小心,夜里别擅自出门啊。”
莲静边走边说:“谢御史提点,我自然有数,难道还会半夜里跑大街上去,等着恶徒来袭击我不成。”
杨昭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内,站在原地不走,若有所思。身边士兵问道:“杨御史,可要打道回府?索性让卑职等也护送您回去罢。”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呢。”杨昭摆摆手,转身往另一条路上走去,“先去节度使驿馆。”
士兵不解,这么晚了,去节度使驿馆做什么。人家位居范阳、平卢两镇节度使,又新拜御史大夫,手下强兵能将无数,哪用得着他们保护?但杨昭这么吩咐,他们也只好遵命跟着,往安禄山下榻的驿馆而去。
到驿馆门前时,恰好碰见安禄山刚从皇宫回来,满面红光,喜不自禁,想来是又在皇帝面前讨了宠。安禄山见了杨昭,笑呵呵地过来打招呼,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舅舅是带兵巡值么?真是操劳辛苦。不如到馆内坐一坐,喝上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让甥儿也尽一尽心意呀。”
杨昭这个远房堂舅,虽然和贵妃亲缘较远,但取悦皇帝的手段比杨铦杨锜都要高竿,只一年多便升到御史台侍御史之位,日后必前途无量。安禄山刚任御史大夫一职,但他不能长留京师,多多笼络御史台的官员自然有好处。所以尽管杨昭小他十多岁,还客客气气地叫他一声“舅舅”。贵妃比杨昭还小三岁,安禄山尚能认她为母,叫杨昭一声舅舅,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为难事。
杨昭道:“下官早不任武职了,只不过正好遇见这几位金吾卫的旧日兄弟,执意要送下官回府。最近京师有盗贼出没,大夫远道来京,可不能受了惊扰,不如让他们留下为大夫守门,保护大夫安全。”说罢就要把带来的十来个人安插到驿馆守卫中去。
“不用了,我们这里有的是武艺高强的勇士,不需要别人插手。”一个不甚友善的雄浑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出来迎接父亲,他也生得一副胡人的魁梧体魄,不像他父亲那般痴肥,十分壮实,相貌也甚英伟,只是不够圆融,看上去不好亲近。
这安庆绪的武艺只怕不弱。杨昭暗暗估量,跺了跺脚搓一搓手,对安禄山道:“天气还怪冷的,大夫还是快些进屋罢,以免受寒。”
安禄山朗声笑道:“这点寒冷与北狄严冬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倒是舅舅你来自蜀地,必不适严寒,快快进来烤火取暖。”
杨昭也笑道:“下官的确是受不住冻,那我就不客气啦。”与安禄山一同走进驿馆。安庆绪不敢拂逆父亲,只得让杨昭进门。
走到院中,忽然见屋顶上有什么东西的影子一闪,安庆绪喝道:“什么人?”就要飞身上屋檐去追赶。
杨昭惊道:“是盗贼吗?好大的胆子,居然潜入安大夫驿馆行窃,当大夫手下这么多勇士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来啊,你们几个,去把盗贼抓回来;你们几个,到四处去守着,保护大夫!”
安庆绪吃个闷亏,见杨昭带来的人真要散布到院子各处去,连忙制止:“杨御史且慢,是我刚才没看仔细,误将树影当成人影,没有盗贼。”
杨昭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呢,大夫手下个个勇武,又有安小郎这等武艺高手镇护,怎么也不会让贼人混进来。”
安庆绪哑巴吃黄连,只能称是。三人进了内堂暖阁,安禄山吩咐摆上茶点,与杨昭两人坐下闲聊,安庆绪侍立一旁。杨昭倒自在,谈笑风生,眼看夜渐深,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安庆绪不耐烦了,开口说道:“父亲,杨御史明早还要早朝,可别耽误了他的正事。”
安禄山还没回答,杨昭抢先接口:“不妨事不妨事,下官难得有机会和大夫畅谈,彻夜也不嫌晚啊。”
安禄山笑道:“是极是极,舅舅若不嫌弃,不如今晚就在驿馆歇息,甥儿明早正好也要入宫面圣。甥儿还有很多事要请教舅舅,真想和舅舅秉烛夜谈,只嫌时间不够长呢。”
杨昭看到屋内坐榻上有一副棋盘,走到榻前坐下:“不如我们边下棋边畅谈,大夫觉得怎样?”
安禄山赧道:“舅舅别取笑甥儿了,甥儿是胡人,哪里会下棋。”
杨昭道:“棋法其实很简单,个中奥妙全凭自己领悟。大夫如此才智,下官等虽然笨鸟先飞,也未必能一直占先。不瞒大夫,陛下十分喜爱下棋,且棋艺高超,朝中几乎无人能胜陛下。陛下苦于没有敌手,一直不太高兴,下官又无能为力。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潜力的人物,还指望您让陛下展颜呢!”
安禄山听说下棋能讨皇帝欢心,当即表示要向杨昭学习棋艺。杨昭于是仔细给安禄山讲解棋法规则,安禄山听得津津有味。安庆绪却耐不住性子了,向父亲告退离开。
杨昭暗叹,看一眼窗外的婆娑树影。就快等不及了罢,安庆绪这一走,凭他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镇住?
安庆绪离开不过片刻,杨昭安禄山第一盘棋还没练完,呼啦一声,窗子被人撞破,一个手持长剑的蒙面黑衣人闯进屋来,体形纤细,身手敏捷,二话不说,剑尖直取安禄山。
安禄山大惊,迅速四顾寻找兵器。杨昭眼明手快,掀起棋盘向蒙面人撒去,玉石棋子劈头盖脸地砸过去,让蒙面人行动一滞,挥剑将棋子荡开。趁这机会安禄山已跑到墙边,拔出墙上挂着的弯刀。杨昭就拿着一张空棋盘,权作护身武器。
蒙面人失了先机,犹不甘心,挥剑往安禄山袭去。杨昭喊道:“大夫快逃,这里有我挡着!”举着沉木棋盘迎上去阻挡蒙面刺客。
有杨昭挡着,蒙面人一时无法接近安禄山,安禄山得以跑到门边,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哪!有刺客!来人!”
蒙面人情知救兵一到,刺杀安禄山就毫无胜算,加快攻势,对杨昭喝道:“我目标只是安禄山,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声音清脆。
杨昭道:“今日有我杨昭在,谁也休想伤大夫一根寒毛。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杀头大罪,我劝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就算你今日侥幸逃脱,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想躲得过朝廷天罗地网。”
刺客却不领情,冷声道:“找死!”扬剑向他劈来。杨昭举起棋盘格挡,剑锋过处,棋盘一分为二,落下的剑刃扫到他左肩,立刻割破衣裳划出一条血痕。刺客不由一愣。
杨昭没想到他真下手伤自己,心中瞬间百味陈杂,而后才感觉到肩膀伤处火辣辣地痛楚,直想破口大骂。
外头听见安禄山呼救,护卫兵士迅速围过来。安庆绪本未走远,听到父亲呼喊,即刻回头赶了过来,进门就见杨昭赤手空拳和刺客斗在一处,急忙过来助阵。刺客在杨昭手下就讨不到便宜,加上勇武的安庆绪,立刻落了下风。
杨昭受了伤,行动有些不利落,不但帮不了安庆绪的忙,还碍手碍脚,叫他施展不开。安庆绪道:“杨御史,你受伤了,这个小毛贼还是交给我罢。”
杨昭却不答应,一脸怒容:“大胆刺客,竟然妄图刺杀御史大夫,还伤了我。今日我要是不将他擒下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冲上去和刺客、安庆绪缠斗。
一个回身不及,刺客被安庆绪大刀砍中右胳膊,长剑脱手飞出。他连退数步,直到墙边,左手按住右边伤处。安庆绪见他兵刃脱手,举刀就要上去砍杀,被杨昭拦住:“刺客必有主谋,要留活口。”
安庆绪道:“那就先将他擒住,好好审问。”
杨昭捡起地上刺客的长剑:“审当然要审的,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让他还我一剑,小郎不介意罢?”
安庆绪看他神色愤恨,让开到一边:“京城贼匪,但凭杨御史发落处置。”
杨昭走到刺客面前,那刺客与两人斗了数十个回合,又挨了一刀,体力不支,气喘吁吁,一双翦水瞳眸却只满是不甘,瞪视杨昭。杨昭狠一狠心,手起剑落,剑柄砸中他肩背,将刺客砸倒在脚下,口中骂道:“敢伤我?叫你知道厉害!”刺客正倒在他脚边,他又飞起一脚,将刺客踢飞,撞到背后墙壁,正好从刺客进来的破窗里飞了出去。
安庆绪喊道:“外面的快围住,别让刺客跑了!”杨昭也捂着肩膀伤处,要出去追赶刺客。安禄山出言制止:“舅舅伤势要紧,别追了!”
杨昭道:“被刺客跑了,可是后患无穷。”仍要去追。
安禄山上来拉住他:“舅舅别着急,刺客的身份已经明白了。他又中了庆绪一刀,罪证确凿,量他也插翅难飞。”
杨昭讶异,问:“大夫已经知道刺客是谁了?”
安禄山道:“舅舅可闻到这荷花香气?”
杨昭嗅了嗅:“果然有香气!原来是他!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白天席上胡言乱语污蔑大夫不成,居然还不死心,妄想行刺。可惜自不量力,又生得这一身浓郁香气,想赖都赖不掉。”
安禄山道:“无能鼠辈,也就会这些手段。明日我进宫面见圣驾,告与陛下,看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到时候舅舅可要为甥儿作证。”
杨昭道:“那是自然,鼠辈伤我一剑,还没讨回来,就算大夫不追究,下官还要去向陛下申诉,讨个说法呢。”解开衣服一看,肩膀上剑伤深可见骨,血肉模糊,安禄山连忙召唤医官来为杨昭治伤。
〇六莲香()
第二日安禄山进宫面圣,向皇帝哭诉自己遇刺经过,并以杨昭、安庆绪等为证人,指证太常少卿吉镇安谋刺朝廷命官。
“陛下,吉镇安一定是嫉妒臣受到陛下爱重,有损他的地位,昨日诬陷臣谋反被陛下看破,愤恨之余竟想将臣暗杀,实在是凶狠不法!望陛下为臣作主!不然,臣往后的日子都过不安生了!”
皇帝忖道:“吉少卿昨日举动是有些反常,刺杀更不像他作为。他身条单薄,不像会武呀,怎么能潜入驿馆谋刺?”
安禄山道:“刺客身带异香,除吉镇安外不作第二人想。昨日杨御史恰好在馆中做客,还与刺客交过手,被刺客斩了一剑,可以为臣作证!”
皇帝连忙问杨昭:“杨卿被刺客伤了?要不要紧?来人,快宣太医!”
杨昭拜谢:“多谢陛下关爱,只是一点皮外伤,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不碍事,休养几日便可痊愈,不敢再劳动太医。”
皇帝吩咐:“给杨卿看座。”待杨昭坐下,才又问:“杨卿昨日和刺客交手,可能确认刺客确如安卿所料,就是吉镇安?”
杨昭迟疑了一下:“臣不敢妄言欺瞒陛下。刚与刺客碰面时,臣见那人骨架细瘦,声音清脆,身手敏捷但力道不足,以为是个女子。后来经御史大夫提醒,才觉得像吉少卿。刺客身上异香浓郁,应该就是吉少卿了。”
皇帝有些犹豫:“这么说来,众卿也只是凭香气判定刺客乃吉镇安,朕就这样下令逮捕,似乎不太妥当啊。卿可还有其他证据?”
安庆绪奏道:“臣曾将刺客右臂砍伤,陛下召吉镇安前来,一验便知。”
皇帝准奏,立刻派内侍召莲静进宫问话。莲静刚下朝,尚未离开皇城,不多久便召至御前。他看一眼安禄山杨昭等人,拜过皇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