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恩人好言相劝,并携我离乡上京,从此女扮男装改头换面。我本以为七郎对我已经恩断义绝,才下了决心入朝为官,谁知他还有小玉”她不禁黯然,垂下眼去。
“谁知他还对你念念不忘,小玉也一心一意盼着你回去,所以你就改变了主意,不想做官了,想回他身边去重续鸳盟,是不是?”
“当然不是!”她矢口否认,抬头触到他迷乱的眼神,那眼光中蕴着的伤痛叫她不忍直视,重又低下头去,“我既然入了官场,哪还能再重拾原来身份。”
“那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告诉我你已经嫁过人,还有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儿,就为了让我死心么?既然你不会再回他身边,你嫁没嫁人,有没有过孩子,又怎么样?又怎么样!我才不管!”他转过身来,扣住了她的肩。
“相爷,我和七郎纵然是无法破镜重圆,但也改变不了我已是有夫之妇的事实。我先前欺瞒了相爷,令相爷有所误会,实在是不该,只希望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晚了!你以为这么几句话,就能把我彻底拒之门外?有夫之妇,哼,有夫之妇又怎么样?陛下还能抢了自己儿媳作妃子,我怕什么!”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相爷!你怎可这样说陛下和贵妃?他二人是两情相悦,才不顾世俗之见结成良缘,长厢厮守。而我们”
“他二人是两情相悦,我们俩难道不是?”他紧抓住她的肩膀,眼中有着狂乱而异样的神采,“本朝人风开放,女子改嫁司空见惯,谁也不会多说什么。菡玉,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不顾!他若是敢难为我们,我就叫他永远地闭上嘴!”
她变了脸色:“你想把他怎么样?你不能对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他怒不可遏,气得双手发抖。“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你对那姓吉的仍旧恋恋不舍,情丝未断!吉菡玉,吉菡玉,”他反复念着她的名字,想起她曾对他说过,菡玉也不是她的本名,伤痛到极处,竟笑了出来,“好个吉菡玉!你为什么不索性叫吉韩氏算了!”
她吃了一惊,别过脸去:“原来相爷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他颓然垂下头,枕在她肩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早说?菡玉,我都陷得这么深,我陷得这么深了,你却来告诉我,你早已是别人的妻,我这一生都没指望了可是我已经抽不了身,我出不去了”
她推起他,稍稍退后:“相爷的厚爱,我无福消受,这辈子都还不了相爷的恩情了。就算我欠着你的,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答。”
“我不要下辈子,下辈子还那么远,我只要现在”他不顾她的推搡,强摁下她的双手,侧身过去把她压在厢壁上。
她整个人都被圈在他的包围中,无处躲避,只得道:“相爷,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请相爷守礼。”
守礼,他甚至还没有碰到她,就已经算是逾矩了。他想起那次在群芳阁,他们所演的那场戏,他看了她的身子,碰了她的身子,从此就有了奢想;那次在左藏库,两人被压在绢堆下,他们曾离得那么近,他只要稍微再往下一点,就能触到她;还有半个多月前,在吉府那间偏僻的小院,他终于尝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滋味,那样美好,让他沉醉流连。然而这些都不能让他满足,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要她,要她的全部。
但是那永远都不可能了,她是别人的妻,他不能碰,从今往后,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碰就像现在,她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在他臂弯里,他却不能抱,不能碰为什么不能?她就在这里,就在他面前,为什么不能?
他猛地一收双臂,将她搂进怀中,低头急切地向她唇上探去,幻想着这一刻,她还是他的,还可以恣意放纵一回。
“相爷!”她慌乱地躲避推拒,他侧着身双手都使不上力,竟被她躲开。
“菡玉,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就这一次,求你”他满心里只余绝望,胡乱地揪住她的衣襟。
她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相爷,有一次就会有一百次,长痛不如短痛,相爷向来果断,连这点决心都下不了么?”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他手一松,她便逃脱开去,迅速下了车。
他坐在原处,背靠着厢壁,浑身虚软没有半丝力气,站也站不起来了。车里少了一个人,立刻显得空荡起来。自从她有了自己的马车,就再也没有和他同乘过,今日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了。算上这回,她一共和他同乘过四次,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总是坐在他的左手边,车厢里两个人坐稍有些挤,难免会有所触碰,他不由自主地向她那边靠去,希望可以贴她更紧一些。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这辆车里,完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看着另半边空着的坐凳,那是她刚刚坐过的地方,还留着她的体温。他把双手覆上去,整个人都覆上去,只希望能留住这余温,多留一会儿,再多留一会儿。
杨昌见菡玉独自一人下车走了,而相爷迟迟不出来,心中疑惑,掀开帘子去看,就见他闭了眼躺在坐凳上,抱着那凳上的软垫,好似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相爷?”他试探地轻唤了一声。
杨昭睁开眼,看见是他,又懒懒地闭上:“我想再呆一会儿,别打搅我。”
杨昌道:“这辆车里没有暖炉,呆久了可是要受寒的,相爷还是”
“冷么?”他摸着那已经凉透的软垫,坐起身来,“那就给我拿壶酒来暖暖身,要劲头大一点的。”
菡玉回到自己院里,早早地睡下了。一路上她心情都很平静,躺在床上也没有再想关于杨昭的事,就算彻底了断了。然而觉却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着了之后又连着做噩梦。那梦就好似自己以前的经历一般真实,却又是乱七八糟地串在一起。许多年前自己曾恋慕过的人,她几乎已经将他淡忘,竟到了她梦里来。而倏忽之间,她看到了他的脸,竟然是杨昭,只一闪,又变成一片模糊的暗影。梦里的一切都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消失了,她依然感到悲伤,那悲伤也是朦胧的,辨不真切。
这梦做做停停,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身处梦境,什么时候又是真实。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一点动静,睁开眼看到床前不远处站了一个人,正翻着衣柜,似乎是芸香,也或许是小鹃。她便眯着眼问了一句:“在找什么呢?”
那人回道:“郎中的这件白衣上染了一点污迹,我拿去洗一洗。”
她仍没听出到底是芸香还是小鹃,只道:“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罢。”
那人道:“现在才戌时,还不晚。明儿个是大年初一,不作兴洗衣服的。就脏了一小块,搓一搓就好,不用全洗,一夜肯定就干了。”
她这才听出那是芸香,想跟她说句话,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脑子里刚想着,才戌时呀,就又睡过去了。
这回的梦境变了模样,不再是朦朦胧胧的。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独自一人的时候,流落在外,风餐露宿,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耳边始终萦绕着各种各样的声响,有风声,有哭泣声,还有许多声音混在一起的嘈杂,让她睡不安生。到后来,那嘈杂声越来越响,夹着打骂和女子的哭喊,就像真在耳旁一般。
“郎中!你快醒醒!快醒醒!”
正被噩梦折磨着,忽然觉得有人推她,喊声带着哭腔。她这才醒了,睁眼就见小鹃站在她床边,脸都哭花了,一边抽噎着一边推搡她。
她回过神来,还听到屋外传来打骂哭喊的声响,竟不是梦中的幻觉,忙问:“出了什么事?”
小鹃抹一把眼泪,泣道:“郎中,你快去救救芸香姐吧,她快要被裴娘子打死了!”
菡玉吃惊不小,连忙披衣下床,和小鹃一同出门去。动静是从院墙那边传过来的,而墙的那边就是杨昭书房。菡玉心头一落,不及多想,匆忙赶过去。
书房大门敞开着,门口有几个裴柔身边的侍女,还有几个家丁,探头探脑地往书房里观望。阵阵怒骂哭叫就从书房里传来,还伴随着杖责的闷声。骂不绝口的女声正是裴柔,而芸香本是哭喊,到后来就变成了惨叫,嗓子都喊哑了,撕心裂肺,分外可怖。
“住手!”菡玉拨开门口围观的众人冲进书房,只见芸香披头散发,衣衫零落,趴在青砖地上,两名家丁各持一根手腕粗棍子对其责打,腰下已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周围站了一圈人,都是裴柔带来的。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淡淡的血腥味夹杂其间。
持杖的两名家丁看到她进来,都不由住了手。芸香已经奄奄一息,叫也叫不出来了,伸出手去,正抓到菡玉的脚踝,便握着再不肯放手,嘴里迷迷糊糊地说着:“郎中救我”
裴柔见到菡玉,愈发妒怒,厉声道:“谁让你们停了?给我继续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贱婢!”
那两名家丁不知该听谁的,面面相觑。菡玉道:“裴娘子,芸香她向来本分规矩,做事也尽心尽力,这回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要受此重责?”
裴柔冷笑一声:“吉郎中倒是好心,还帮这个贱婢说话,气量果然非我等女子可比。她做了什么对得起郎中的事,你倒是自己问问她看?”
菡玉见他们在杨昭的书房里这般闹腾,本就心存疑惑,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向地上的芸香看去。芸香本是握住她的脚踝,抬头看着她,这会儿也放了手,俯下头去。
这时忽听得人群之外一个糊里糊涂的声音喊了一声:“菡玉”
菡玉听到那声音,心下一颤,转身看向声音来处。四周围着的人立刻让开。书房的最里面,坐榻上躺着的烂醉如泥、衣衫不整的人,正是杨昭。坐榻四周扔了一地的空酒壶,还有一些零散的白色布片。他抓住近旁一名素衣丫鬟的衣襟,嘴里含糊地嚷着:“菡玉,玉儿,你别走”
菡玉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芸香身上染满血污、破烂不堪的白衣,扯得只剩了半件,但还是认得出是她的衣服。芸香穿了她的衣裳,他们
“先扶相爷回房去!”裴柔也听见了他喊的什么,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叫过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把杨昭抬走了,眼不见耳不闻,才稍稍平静些,对菡玉道:“吉郎中,这贱婢趁相爷酒醉,竟妄想勾引他,你说她该不该死?”
菡玉背对房门,听着那模糊的喊声渐渐地远了,她深吸一口气转向裴柔:“裴娘子,芸香纵有千般不是也罪不至死。反正她图谋未果,也已经受了责罚,娘子就饶她一条性命,将她赶出府去罢了,免得年头上闹出人命来,沾染晦气。”
裴柔本就只是拿芸香出气,菡玉为芸香求情,她不好不答应。她想着前后因果,越想越气,又不能拿面前这罪魁祸首怎么样,恨恨地踢了芸香一脚:“要不是相爷需我照料,今日定饶不了你这贱婢!”说罢拂袖而去,追着杨昭走了。
菡玉蹲下身,芸香却别过脸去不肯看她,泣道:“芸香没脸再见郎中了。”
菡玉道:“芸香,我不怪你”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