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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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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气得直流眼泪。

    他过来搂她:“好了好了,说笑而已。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我也得考虑陛下、考虑贵妃、考虑你不是?我怎么舍得你落在安禄山那杂胡手里?”

    她把眼泪拭干:“那你说怎么办?”

    “既然打不过,那就逃回老家去吧。”他仰头望着天上圆月,“好多年没回剑南,有点想家了。瑗瑗,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她心中一动,抬起头来看他,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目光盈然。她莫名地心虚,竟不敢直视,垂下头来,微微点了点头。

    初见他时,他说:“寄人篱下,何以为家?”后来,在她温暖的环抱中,缱绻情浓时,他又说:“瑗瑗,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现在他说要回家,哪里才是他的家?

    他们一起进宫劝皇帝西幸。皇帝初时不肯,经不住她们姐妹几个再三劝解,又见入夜时平安火未至,大概也有些害怕了,便下制说要御驾亲征,集合禁军,挑选马匹,准备入蜀避难。

    前路难测,她心中一片迷茫,唯有紧紧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皇帝定好了出发的时辰,只有一天的时间给他们准备。他家中妻儿还不知情,她却抱着他不让他走,口中直唤:“昭我好害怕,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真的留了下来,指挥她的心腹婢女们收拾细软,又安抚她入睡。半梦半醒时她好像听见他说:“瑗瑗别怕,我不离开你只要你不辜负我,我也一定不会辜负你。”

    她大概是做梦了,又梦见年少时候,还在蜀地的家中。两人并排躺在凉榻上,他搂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瑗瑗,我想好了,我要认祖归宗,改回姓张。”

    她快要睡着,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

    “这样才能够娶你。”

    她顿时吓醒了,蹭地坐了起来:“你、你说什么?娶、娶我?”

    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是的,瑗瑗,我要娶你为妻。明天我就去向伯父提,改回张姓,这样咱们就不是同宗了。”

    怎么可能!他只是母亲改嫁带过来的继子,家中贫穷,只能靠族人接济为生,毫无地位可言,她从来没动过要嫁给他的念头。她也一直瞒着他自己早就和裴家定亲的事,裴家世袭爵位,富甲一方,她未来的夫婿一表人才,年方二十余岁就已经有举人的功名在身,加上爹爹的提携,将来一定前途大好。她怎么可能嫁给他?

    但是这些话不能直说。她支吾道:“我爹爹的脾气你也知道,他那么迂腐,眼高于顶,就算你不姓杨了,没有功名,他也一定不会肯的”

    他说:“这些我都想好了。我真后悔小时没有好好读书,现在想考取功名也来不及了。好在我去学箭时认识了一个剑南军中的校尉,他说我学武的天资很好,如今天下太平,考科举的人多,应武举的人却很少,未尝不是一条捷径。”

    “那、那也要等你考取了武举再向爹爹提,不然空口无凭,他岂不是更要看轻你?”

    最后他们商定,等来年春天他便去考武举,如果高中,就向他父亲请求认祖归宗,一并提亲。

    来年春天武举还未开时,裴家的花轿就会来把她抬走了。

    没过几天他就来辞行,准备一心练武。想到从此一别或许再也不能相见,她也有些依依不舍:“你可要专心练武,千万别辜负我的期望呀。”

    他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瑗瑗,你等着我,等我考中了,风风光光地来娶你。”

    一转眼,他已变了模样,紫衣金鱼,一品大员的服色,万千权势都在他脚下。他面色冰冷,语调仿佛嘲弄:“只要你不辜负我,我也一定不会辜负你。”

    她曾经欺骗过他,辜负过他,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他呢?是忘记了,还是仍然记着?

    她从梦中醒来,天色微明,是约定出发的时候了。她穿过花园,来到两家相接处的小院。院子照着她当初的闺房所建,一花一树都分毫不差。她站在院门口,心头咚咚跳着,忽然想道,当年那个满心期盼的少年,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心怀忐忑地依时来赴约。

    虚掩的院门吱嘎一声推开了,冷风里繁花簌簌而落,花架下秋千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四下寂静无声,秋千架上铺满了残花,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临。

    之二:裴柔

    杨昭上京不到三个月,就有信寄回蜀中,说是已经在京中谋得官职,让裴柔择日起程入京团聚。

    这下不仅自家,连相邻的数家狭邪女户都炸了锅了。三个月前裴柔把多年积蓄给了杨昭作川资,助他上京寻亲谋职,还有很多邻家说她被猪油蒙了心,等着看她的笑话。这会儿一个个都对她艳羡不已,直夸她有眼光、有福气。

    收到信时刚过重阳,阿姥当即替裴柔收拾了行装,谁知她一直没有动身的意思,还在家中住着,只说:快要入冬了,京畿寒冷,怕中途下了雪路上不好走,等开春再动身。

    她在等一个人,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连她自己也觉得可笑。

    腊月里,那个人终于来了。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年底的最后一个月,因为她一夜的歇钱要二十贯,他只有年底才能攒够这么多钱来见她一面。

    那天她喝了点酒,屋子里燃着炭盆,暖热气闷,熏得人头晕脑胀。他进来时带进来一股酸溜溜的气味,直冲鼻腔,她差点流下眼泪。

    他姓何,排行第四,在西城开了一家酿醋的作坊,每天挑着醋担子满城叫卖,身上总是弥漫着散不去的醋味。她听到阿姥和姐妹们说:“那个何酸醋又来了,赶紧把香点上,别弄得满屋子尽是酸臭。”

    一斤醋十文钱,二十贯,得卖几千斤才能赚得回来?他每天担醋叫卖,一分一厘地攒,一整年的辛苦,就为见她一面,到底图什么?

    他一进门就吸了吸鼻子:“娘子,你又喝酒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手里的酒杯拿走。

    她反手就把酒杯抢了回来。“郎君也算我的老主顾了,可我一杯酒都没和你喝过,实在不该。今日不饮,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来,妾敬郎君一杯。”玉葱似的十指,比指间的白瓷更透,奉到他唇边。

    他皱着眉头,垂眼看着那杯酒不说话。

    “怎么?郎君还不知道么”

    “我我听四娘说了。”他仍是双目低垂,“听说娘子已经脱了籍,要从良了。良人在京城做官,是贵妃的哥哥,陛下的小舅子”

    她挑眉看着他。

    他笑得很难看,说话都结巴了:“娘子有这样的好、好归宿,我、我很为你高、高兴”

    “既然如此,那更应该喝一杯了不是?”她更凑前了一些,“我能有今天,全靠客人们的帮衬。往后咱们的买卖虽然不在了,恩义总是在的。郎君这些年对我的抬举,妾一直铭记在心,无以为报。水酒一杯,聊表寸心。”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给他。

    “小可、小可不会饮酒。”他接过那杯酒,悄悄放回桌上。

    她笑了笑,站起身来:“也罢,良宵苦短,还是早些安歇吧。”将自己外衫披帛脱了,又过来帮他宽衣。

    他惊得跳起来,推了她一把,往后退到了墙角。

    她胸中憋着一股气,强自按捺着,笑道:“怎么了,郎君花了大价钱点了我,难道又是来赏月看风景的?算算郎君光顾这么多次,花下的银钱也有百贯了,却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摸过,我都替你觉得亏得荒。这往后郎君要是后悔了,可没地方讨去了呀。”

    他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我只想来看一看你,看看你就好,其它的不敢妄想”

    她冷笑道:“我乃娼女,你花了钱,自然就可以和我睡觉,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叫妄想?”

    “你、你马上就要从良了,小可怎敢玷污”

    “那以前呢?以前我没从良,你为什么也不碰我?”她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一边流泪一边咆哮,“你是不是嫌弃我?嫌我千人骑万人踏,嫌我身子脏,所以连碰我一下都不愿意?”

    “不是不是!”他慌了,手忙脚乱地安抚她,“我是敬你爱你,所以才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总之,我要是有半点看轻你的念头,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伤心,哭得涕泪横流,停都停不下来。她五岁被牙子用一支糖人拐卖,十五岁梳拢,从此倚门卖笑,送往迎来,十多年了,靠着一身皮肉吃饭,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就算有怜惜她、有宠爱她的,哪一个狎妓的男人来这儿不是为了找乐子,不是把狭邪女当作取乐玩弄的玩物。娼门女子,连籍贯都低人一等,想入良家为妾都难如登天。哪个男人会说:我敬你,爱你,绝没有半点看轻你的念头?

    她记得五年前他第一次来,那时她正当红,每日的邀约一个接一个排都排不过来。他等了一个多月,阿姥才插空给他安排了一夜。那天她刚外出赴宴归来,被灌得酩酊大醉,根本不知道屋里还有个客人。他照顾了她一夜,半夜她一直嚷着口渴,腊月里天气严寒,他为了她能喝着热水,把个热茶壶一直揣在怀里暖着,一口一口喂她喝。满院子的姐妹们都瞧不起他,只有伺候她的八姑偷偷对她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对你这样好的人,去哪里找?

    是啊,去哪里找。可惜他只是一个卖醋的商人,士农工商,最叫人瞧不起的商人。她低贱得太久了,她不想永远都这样被人瞧不起,走在街上都不敢露脸,生怕旁边经过的哪个男人就是昨夜的恩客。杨昭当了京官,愿意娶她,这样好的机会,又去哪里找?世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有舍有得,没有办法。

    她哭了一晚上,最后酒气上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好像有人拿热手巾替她擦脸,用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唤她:阿柔。

    直到过了很多年,当她已经是宰相夫人,敕封诰命,当她已经习惯于独拥被衾入睡,半梦半醒时,她仍记得这声温柔的呼唤,细细地萦绕在耳边。

    杨昭对她并不是不好。他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不顾她的出身娶她为正妻,给她名分、地位、尊荣,家里的一切都让她掌管,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他姬妾众多,每一个都比她年轻貌美,都比她更受他的宠爱,但是有他的回护,她们谁也不敢对她有半分不敬。他时常说:“阿柔,我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所以我的也就是你的。”

    他说的其实不完全对。有一样的东西,他的心,不是她的。

    他的心是虢国夫人的。

    裴柔结识杨昭时,他才二十多岁,听说刚刚卸任,穷困潦倒,放浪形骸,流落于勾栏瓦肆。他长得俊逸出众,对付女人且有一套,姑娘们无不被他搅得春心荡漾。裴柔也不例外,与他很是如胶似漆了一阵,留他住在家中,供他吃住。但他实在太过风流,过了不久裴柔就发现,其实他对其他小娘也是一样的,热情就渐渐淡了。

    睡梦中他时常会叫一个名字:“瑗瑗,瑗瑗。”醒来后她嗔怪地问他瑗瑗是谁,他的脸色却变得冰冷,不置一词。她甚至以为那个瑗瑗是他的仇人。

    一直到与虢国夫人成了邻居,他堂而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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