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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见素将金甲和宝剑良弓分别授与广平王、建宁王,正要拿起那七宝鞍,一旁李泌忽然上前制止道:“陛下,如今四海分崩,应当以俭约处世,良娣不宜乘此七宝鞍。臣请撤鞍上珠玉纳入府库,以俟将来赏赐立功的将士。”
韦见素这才近瞧了李泌,见他正站在广平王、建宁王之前,容貌看起来比年方三十的广平王还要年轻一些,全不像三十五岁的人,不由暗自思忖:听闻修行得道之人能长生不老,也并非全是道听途说,看吉少尹和这位李先生,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好几岁。思及此,不禁又想起菡玉来,她一个人留在住处,也不知怎么样了,须早些找到李光弼安顿了才好。
建宁王也上前一步,附李泌道:“先生言之有理,臣也愿献出剑弓入库。”
皇帝挥挥手道:“剑弓本就该用于沙场,非如金银珠玉,充府库反而是大材小用了。”
广平王见势便也跟着请道:“宝剑良弓在战场上可物尽其用,黄金盔甲却是不必。金银如此高值,也不比钢铁坚实,打造铠甲实在太浪费了。臣愿以此金甲换一铁甲,余值充作军饷,请陛下恩准!”
皇帝笑逐颜开,连声道:“好!好!吾儿有此律己体下之心,何愁众志不齐!”
建宁王道:“陛下从谏如流虚心待下,才是臣等之福、万民之福。臣一直担忧战乱难平,如今看来,不日便可见陛下迎上皇还长安了。”
广平王也随声附和。皇帝召来府吏,将七宝鞍和黄金甲清点登记,正要收入府库中去,忽听殿后传来数人的脚步声,张良娣领着两名侍女从后门步入殿中来,因有朝臣在场,只在帘后见驾叩拜,说:“臣妾听闻上皇有恩命予妾,特来接旨。”
皇帝道:“上皇念你一路辛劳,赏赐七宝鞍一副”
张良娣立刻跪下谢道:“臣妾谢上皇赏!”
皇帝顿了一顿,清清嗓子道:“良娣产后体虚,不宜骑马,这马鞍就暂且存放内库中罢。”
张良娣沉默片刻,冷冷道:“上皇赏赐之物,臣妾岂敢寻常视之,尤其现在上皇远在巴蜀,见此鞍就如见上皇,当供奉上位,朝夕定省。又是谁出的好主意,竟要把它拆了和府库钱帛混在一处?”
皇帝劝道:“如今情势艰难,先生也是为社稷计。”
张良娣转对李泌道:“原来是先生之策,是我失言了。先生本京兆人士,家居会昌,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呢。”
李泌低首对良娣拜了一拜,没有言语。一旁建宁王抢道:“发马嵬时兵卫单寡,良娣常寝居上前以身屏护,爱护陛下之心是儿臣不及;至灵武后停息产褥三日便起缝战士衣,是为爱护士卒,更令领军之将叹服。而今虎狼猖獗,敌强我弱,陛下壮志难酬,将士困顿,以良娣爱陛下、爱士卒之心,定也希望能多出一分力。”
张良娣被他抢白,又不能说他不对,良久方忿忿道:“建宁王正道出我心声。”起身辞别皇帝而去。建宁王不以为意,撇嘴一笑。广平王则始终不曾开口。
韦见素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李光弼的事,又不好突兀地直接问皇帝,辞别出来后便去向随官打听,才知道月初时李光弼已经带兵赴太原,在千里之外了。又打听李光弼还有无亲朋在顺化,人人只说他与郭子仪交善,而郭子仪也于十日前诣天德军发兵讨伐寇边的突厥酋长阿史那从礼。
他无奈地回到住处,一进院门便瞧见菡玉坐在院中树下,一动不动,闭目斜倚着树干,一如往常。自从马嵬之后,她似乎就只会这一种坐姿了,三月来不曾变过,仿佛要一直这样坐下去,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他摇头叹气,想过去叫她起来,门外护卫却进来禀报,说有客造访。
韦见素心下疑惑,走出院子去,远远就见一袭素色白衣,却是李泌。李泌自迎上来,冲他躬身行礼,叙过安好后便问:“听说韦相公急寻李大夫及其亲眷,不知所为何事?在下或可代传。”
韦见素不由暗暗诧异,心想自己不过随便找了几个人打听,这么一会儿就传到他耳朵里,还亲自寻上门来。只问:“先生也与大夫有私交么?”
李泌道:“不瞒韦相公,在下曾与大夫师从同门,忝为长。”
韦见素大喜:“太好了!那大夫的同门师弟,先生一定也认得了。”
李泌脸色一落:“菡玉?她怎么了?”
韦见素敛起笑容,指了指身后院落:“先生请随我来罢。”
李泌跨过门槛时,日头正好从云后脱出,天色立时明亮起来。疏落的树冠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映着树下单薄的身影,便将那影子割得支离破碎。冷风自树梢刮过,吹得一树碎叶如雪,又一片一片黯然委顿入泥。九月末的时节,关内天气已颇有冬日的架势,她微觉着凉,忍不住瑟缩了身子,更向那树干靠去,却又不贴紧,还留着一点空隙,好似那里其实还有一个人,轻轻拢住她肩,与她并排坐着。
他蹲下身,伸手去揽她。她忽然睁开眼,眼中霎时如烟花盛开,但顷刻即逝。她认出他来,眼里有掩不住的惊喜,但并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一种。
他低声唤她:“玉儿。”
玉儿,她原以为再也听不到有人这样叫她了。从小到大,只有四个人这样叫过她,其他那三个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全都不在了,只剩眼前这人。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爹过世后不久,她刚十四岁,孤零零的一个人,以为日子再没有盼头,是他像亲人一般照顾抚育她长大;回来后的起初那几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要做什么,也是他把她从浑沌中唤醒,让她实实在在地成为一个人,指引她前行之路。他于她,如兄如父,亦师亦友。一度她曾以为,除了爹娘之外,大哥就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却没想到会有那样一个人突然横行而入。
“玉儿不怕,我是大哥呀,你还有大哥呢。”
她微微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喑哑破碎的音节:“大”第二个字还没出口,泪已决堤。她用尽全力筑起的沙堤,其实脆弱不堪一击,只一个字便全部崩塌,转而塞满喉口,连嚎啕痛哭都不能。
他也曾对这样她说过,玉儿不怕,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而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失去,却先失去了他。三个月来她不曾说过一句话,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开口,就会再也屏不住、止不住。她屏住一口气,也屏住了一个世界。那世界很小,里面只有一棵树;又很大,因为树下有他和她。
然而那只是虚幻的梦境,或许连幻梦都不是,终有一日会破灭。她终究还是被从幻境中拉出来,明白眼前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才是她身处其中的。
这个世界很大,还有无数棵那样的树,但是再也拼凑不出一个她想要的小小世界。因为这世上已没有了他。
〇三月夙()
韦见素不胜舟车劳顿,一觉睡晚了,醒来时已是辰牌时分。他记着昨日和房琯、崔涣约好了今早一同去向皇帝问安,竟睡过了时辰,连忙起身去找房崔二人。崔涣正在屋里等着他,房琯却已不知去向,听侍卫说是半个时辰前就出驿馆进宫去了。
崔涣不由忿忿:“昨晚上说好了的,房相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走了。”
韦见素笑道:“也怪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平时没事都是寅正时刻就醒了,有事了反倒睡过头。”
三人中韦见素年龄最大,资历最深,职分也最高,房崔二人自然要敬让他几分,房琯此举不免有些失礼。但韦见素自己都不介意,崔涣也不好多说什么,但随他同离了馆舍入宫面圣去。
片刻便到宫禁门前,迎面正遇到另一边也有人入宫来,一紫衣,一白衣,徐徐而行。韦见素老眼昏花,没看清来者何人,崔涣倒先“咦”了一声,自语道:“李先生?”韦见素自然以为那白衣人是李泌,但身姿步态似乎又不太像,心下更猜度走在他前面的紫衣人又能是谁。须臾那二人走至跟前,才发现紫衣的是李泌,后头一身素布白衣的却是菡玉。
按制三品以上大员方可服紫,韦崔二人见李泌昨日还是一介布衣,今日一早却突然穿上紫衣,也不曾听说皇帝忽然加了他什么官职,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是好,面面相觑。李泌倒仍像昨日那般上前向他二人行礼,不卑不亢。
韦见素忙托起他道:“先生今时可不同往日了,别折煞我们两个老头子。”
李泌看看自己身上紫衣,解释道:“在下仍是一介布衣,陛下赐紫服只为绝群疑。”转身唤来菡玉,又道:“数月来我义弟多蒙二位相公照拂庇护,泌感铭五内,无以为谢。”深深一拜。
韦见素道:“哪里哪里,我等与吉少尹也有数年同僚之谊,本就应该的。不知少尹可有好转?”
李泌未答,一旁菡玉自道:“多谢韦相公关怀,菡玉已无碍。”
韦见素见她终于能正常言语,虽然形容枯瘦,神色还有些淡漠,但至少已有了人气,比之前行尸走肉的模样可算强多了,心想带她来这里果然没错,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唉。”
一时几人都沉默不语。崔涣打破僵局问道:“先生和吉少尹也是要入宫面圣吗?”
李泌道:“陛下今晨赐下紫衣,在下正要入宫谢恩。菡玉来顺化后还未见驾,也随我一同入见。”
崔涣道:“吉少尹既要见驾,何不换上朝服?”
菡玉淡淡回道:“京兆已陷贼手,我也就是草民一个了。”
崔涣诧异地看了一眼韦见素。韦见素心知她对新主尚存心结,虽不致不敬,但多少有些消极的抵触,悄悄叹气。
李泌回护道:“菡玉是觉得她身为京兆少尹却未能守住西京,是为失职,无颜面对陛下,因此解下乌纱。”
韦见素道:“逆胡铁蹄凶悍,少尹只是一名文官,西京失陷怎能怪在少尹一人头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朝廷急需用人之际,少尹不必太过自责,振作起来襄助新主为国出力,早日匡复失地才是。”
菡玉不语,李泌代她拜道:“韦相公教训的是。”
四人一同进入禁苑正殿,皇帝早就在里头等着了,座下有房琯等几名朝臣。皇帝一见李泌,立刻离座迎上前来。李泌跪下叩谢圣恩,皇帝亲手扶他起来,笑道:“先生既已服紫,怎可没有官职?”不由李泌分说,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就拟好的敕书,宣布任命李泌为待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
李泌哪里肯接受。皇帝转向一旁韦见素等人,看了一周,却不问韦见素,对房琯道:“房相,你们说说,我大唐开国至今一百五十载,朝堂上可有穿紫衣却无官职之人?”
房琯道:“回陛下,向来是三品以上官员方可服紫。”
皇帝道:“就是嘛,祖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