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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见不到陆昀,罗令妤先得到了晒茶会的请帖。这一次倒是稀奇,请帖是陈王刘俶给她的。陈王刘俶的意思,是见她与周郎关系不错,而今她在建业贵族圈中名气甚好,陈王想让她将周郎领入圈中。周郎虽寒门出身,然几月相交,这位郎君又是修私学、又是编整书册,陈王极为佩服这位郎君。陈王可以领周郎进入朝廷那个场子,但士族圈这个,陈王自己不说话,和所有人都不熟,而陆三郎又早已不混此圈,无门路可走,陈王就想起了陆三郎那个厉害的表妹。
带领周郎结交各位郎君女郎,罗令妤还是很高兴的。
她对周扬灵始终抱有好感,因周扬灵是她见过的对她最温柔的郎君。哪怕她不想嫁周郎,她也希望能帮周扬做点儿事。陈王殿下真是多虑,如周扬这般人物,哪用罗令妤引呢?周郎定会让所有人开心的。
但是到了晒茶会那日,罗令妤才知道陈王让她领周郎的缘故。南国好茶,晒茶会便以品茶选茶斗茶为名,让郎君女郎们建交。罗令妤当日与这些年轻的女郎、郎君们相处得容易,如今领着周扬灵介绍给他们,初时大家看到俊俏郎君,都态度如常。
直到一位郎君似笑非笑道:“周郎啊有所听闻。近日寒门弟子入建业讨官,陈王几多周旋,周郎的大名,几月来,在建业还是很多人知道的。”
谈话氛围正好,此郎君话一出口,当场氛围便有些凝滞。
罗令妤疑惑:“这又怎么了?”
周扬灵扯扯她袖子,示意她不必多说。罗令妤问话一出,那说话的郎君被她美貌所慑,当场羞红了脸。在美人面前说不出难听的话,但是看美人身边跟着那个周扬灵,他颇为不忿地白了周扬灵一眼,唾一口后转身走了:“哼,寒门!”
待周扬灵把虎着脸的罗令妤拉走,二人坐下,周扬灵才细心解释给罗令妤:“士庶之别,罗妹妹不知道么?士族的人天生瞧不起出身寒门的人,这乃是常态,妹妹不必生气。不是谁都如妹妹这般没有门第之偏见,愿意与我交好的。”
罗令妤立即被她说的涨红了脸:不她也有门第之见。如果她没有,她早就想法子嫁周郎了。
然在周扬灵眼中,她的罗妹妹是个有点小脾气、却极为活泼可爱的女郎。会初见面就救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会在连七娘跳不了舞的时候哭鼻子,还会跋山涉水地爬山去与王先生清谈。罗令妤是个有趣的人,起码投了周扬灵的好。
罗令妤羞愧的:“不不不”
她做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她并不是周郎眼中那么好的人,但当周郎温和的目光噙笑望她时罗令妤定了定神,笑盈盈:“对的,我就是周郎眼中那般真诚善良心灵极美的女郎。”
周扬灵被她逗笑: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厚脸皮地自夸。
罗令妤下定决心:“周郎你别怕,陈王将你托付给我,我定要不负所托。你别看这些郎君女郎们瞧不起寒门,但是也有名士出身寒门,陈绣都还是名士周潭的徒弟呢,而众所周知,周潭就是寒门出身。这些人啊,只要你有才,都能凸出来的。”
周扬灵没那么在意:“那都是陈王的意思,我并不”
罗令妤泫然欲泣,幽幽望她:“你不相信我么?”
周扬灵:“呃”
见不得漂亮的女郎落泪,周扬灵叹口气,认命地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罗令妤这才笑起来,思忖片刻后就道:“我们把你那套编钟拿出来,震一震他们。哼,他们也好多年没见识过什么是宫廷雅乐了我要让他们知道,当日奔月那舞中的编钟,就是周郎帮我的。”
周扬灵微一思索后,点了头,仍柔声:“妹妹只消说我是你请去相助的便可,不必说那乐曲是我重新调整过的。妹妹‘花神’之名,不容置疑。”
罗令妤瞠目,怔怔望面前的郎君半晌。她本就不愿让人知道那舞曲中最出众的编钟不属于她,她本就没打算告诉大家,她只是想让大家认识周扬灵而已。但周扬灵主动这样做,这样帮她罗令妤红了眼圈,伸手,握住她的袖子,喃声:“郎君,你对我这么好,我”
无以为报,真的好想以身相许啊!
到陈王心中不安,摆脱朝务后来看周子波是否被罗令妤照顾好时,他站在园中湖后花树下,亲耳听到了那庄重恢宏的编钟声。他站在水的这一边,看到对岸围满了青年男女,被围在中间的,正是罗令妤与他介绍的周子波。女郎与郎君一道敲击编钟,万般大气的音律在捶下震动
众人围观,目中皆有惊色,怔望着那敲编钟的罗令妤和周扬灵。周郎俊美,罗氏女娴雅,二人眼波流转,默契自在,何等和谐。众人皆是夸赞——
“又听到编钟了这位郎君居然会敲编钟?”
“这不是罗妹妹那日奔月的奏乐么?原来罗妹妹早就认识周郎了。”
“周郎,大才也。”
刘俶负手而立,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位郎君。坐于罗令妤身边,他时而不动声色地照顾罗令妤。罗令妤有时候忘了音律悄悄看他时,他很自然地就会帮她补足缺口。
他温和似水的眼睛一直注意着一旁的女郎。
郎君低眉敛目,气度自华,如美玉般琳琅生辉。
刘俶定睛望着,看到罗令妤与周子波眉眼来去,心中沉沉下坠,略有些不舒服。他沉着这口气不动声色,却是在周郎偶尔抬目一笑时,郎君面上那点点笑意,如星光般轰一下袭过来。周郎温润的眉目,沉着的气质,宠辱不惊的模样这般翩然美少年,惹得四周看向他的女郎们的目光,多了许多,热情了许多。
刘俶的全身血液都跳跃起来,浑身发麻,似无力,又似浑身镶金。
他盯着那郎君看,慢慢的,面色有些苍白了。
身后一道郎君清越、慵懒而华贵的声音传来:“找你半天不到,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刘俶回头,见是他的好友陆三郎慢悠悠地过来了。陆三郎换了朝服,特意来找陈王商议政事。陆三郎不太在意地往湖对面瞥了一眼,看到了某个美人的倩影。郎君原本还冷淡的脸色,一下子就浮起了笑:“又是她她连这个都要折腾一下啊。”
他的妤儿妹妹,还真是多才多艺。
刘俶肩膀微微发抖。
陆昀多敏锐,侧头:“你怎么了?”
刘俶抬起目,脸色依然很白。静了半天,这位陈王殿下跟自己的好友说出了一句话:“雪臣,我想我、我”
陆昀:“嗯?”
刘俶额上渗汗,难以启齿,却不得不面对:“我恐、恐有断袖之癖。”
陆三郎:“!”
追着陆三郎、满头大汗赶来的陈王的仆从们,恰听到了这句:“!”
如被雷劈,所有仆从的眼睛,一瞬间,齐齐看向陆三郎俊逸的小白脸。陈王殿下有断袖之癖的话,他恋的能是谁?陈王殿下身边来来去去的,只有陆三郎坚若磐石啊。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陈王殿下不婚,陆三郎也不婚。原来陈王殿下一直对陆三郎
大家想到的,也是陆三郎想到的。陆昀脸色青青白白,往远离陈王的方向挪了好多步。他神情很奇怪,纠结万分地看着这个好友。刘俶身边的男人,好像真的只有陆昀一个人。陆昀想了片刻,还是决定远离刘俶
陈王刘俶:“?”
众仆从脸色惨白:陆三郎看来对他们公子不动心啊。原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们听到了公子这话,公子会不会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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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可能遭遇杀身之祸的陈王仆从们“噗通”齐跪了下去;好后悔自己之前跟着陆三郎找陈王;结果却听到了陈王的大秘密。刘俶瞥他们一眼;留给他们一个意会的眼神。陈王殿下眼神幽冷;杀意一闪而过;却又被他收了回去众人松口气;想自己是陈王的亲密部从;陈王恐怕会想法子让他们闭嘴,但应该不会杀他们的。
见陈王拽着脸色难看的陆三郎走了,一众陈王仆从跪在草地上;一边忧心自己的前途,一边脑中乱猜陈王是什么时候对陆三郎动情的——定是很长时间了吧?公子幼时就结识陆三郎,公子少言少语;几乎不和所有人说话;独对陆三郎说许多话。两人同窗读书、骑射,在公子不为陛下所看好时;陆三郎仍然不为所动地支持公子。公子心中定然感动无比。两人日日在一起;许是就这般日久生情了
但陆三郎分明无此意。
有些虐。
陈王刘俶拽着陆三郎沿湖而走;对岸编钟声渐渐低了;湖面上飘着绿幽幽的浮萍;水汽与柳絮一道流向岸上的两位郎君。陆昀被刘俶拖得有些抗拒;越走越不愿继续。而刘俶皱着眉,眼睛仍时不时瞥向对岸——人群围着,换了方位;这会儿已经看不到周子波的身形了。但知道他在那里;只望一眼,哪怕没见到人,刘俶也感觉到心脏的猛烈跳动。
他脸色更白了,更加认定自己有疾了。
与旁人自不会多说,但陆三郎不是旁人。陈王刘俶白着脸,喃声:“我,对男人竟有感觉”
“啪!”
陆昀忍受片刻,当刘俶又说了这种话,他再也忍不住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拍开了刘俶抓他的手。陆昀眉峰如皱,退开三步之远,脸色更精彩了。其实上流士族,有人喜养娈。童,是公开的秘密。人人皆知,但那不过是供人取乐的小玩意儿,这种娈。童的地位比贱民还要为人不齿刘俶有这恶习,陆昀勉强可忍;但刘俶若要对着他他们相识十几年!
经常同吃同住,抵足夜谈若刘俶对他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是把他当什么?!
刘俶对自己的好友颇为信任,他低着头,被陆昀拍开,他也浑然不在意。因自己要在人前掩饰自己结巴的毛病,刘俶在人前通常不开口;只有对着陆昀,他才能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这会儿,刘俶还在磕绊地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雪臣,若有男子,对你告白。你会,恶心么?”
陆昀斩钉截铁:“会!”
刘俶一怔:“”
看陆昀面容冷淡,刘俶怔望许久,目中的亮色微微暗了下去。陆三郎看他这般,深深沉了一口气。陆昀思量片刻后,走了回来,诚恳地开解刘俶道:“阿蛮,你我多年相知,情谊深厚。我知道你不好女色,许是多年身边无女子,才让你对你我的感情产生误解。我喜欢女人,真的阿蛮,你一定是最近太忙了,一定是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日后你我还是少见面为好”
刘俶:“”
他听了半天,越听越不对劲。
刘俶黑着脸,同时好笑:“谁说,是你?!”
陆昀叹气:“你别挣扎了,你身边只有我,我的相貌气质才学人品”
刘俶:“是周郎。”
陆昀:“”
陆昀的眉毛,细微无比的向上挑了一下,展弧如飞,让从对岸沿堤过来的女郎脚步一缓。郎君眉间风韵动人,他挑眉时无意间流出的味道,和其他千篇一律的郎君一点也不同。陆昀却没看到罗令妤与罗令妤身边的周扬灵,他听刘俶剖析自我,正听得津津有味。
刘俶正口吃着、脸红着:“他、他虽瘦弱,心却,英武,豁达。我我我甚喜他,越、越看越爱。我知不对,可我周郎每顾我,每与我笑,我都,都你那表妹却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