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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令妤和陆昀都知道对方是谁,却都以为对方不知自己是谁。
几日下来,纸条传书,罗令妤和陆昀勾勾搭搭,浑然一对背着另一半偷情的狗男女——
“哥哥在哪里任职?我怎从未见过?”
“在一位将军手下。因面陋,不敢见妹妹。妹妹一个侍女,怎只服侍陆参军一人呢?不知陆参军对妹妹可好?”
“哥哥,那陆参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一副空架子,不提也罢。妹妹还是喜欢哥哥这样英武大气的,不爱陆参军那类心机深沉的文人墨客只是我听说陆参军有位夫人,貌美无双,哥哥可曾见过么?是否有为那位女郎心动?”
“妹妹多虑了,那位罗娘子,木头美人一个,不过如此。”
这样互相试探,罗令妤盯着陆昀给自己的“不过如此”的评价,面色几乎扭曲,若陆昀在她面前,她恨不得挠死他——什么叫“不过如此”?她哪里就不过如此了?他难道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么?还说她是“木头美人”。太过分了!
同一时,另一边的陆昀也被自己夫人对自己“空架子”的评价,气得内伤——他如何就空架子了,如何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他是没满足过她么?夜里哭叫着“不要”的某人,对自己一点数都没有么?
都是气得要吐血。
偏这两人又都能忍,继续捏着鼻子忍着气,和对方勾搭。到两人终于气得要忍不下去时,双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
“哥哥(妹妹),我不嫌弃你,和你相谈甚欢,不如约个时间见面?”
二人一拍即合,约好见面时日,又都不约而同地来二哥陆二郎这里走了一遭。
二人手里都握着对方“偷情”的证据,都面色铁青,同时又有扬眉吐气之感:“二哥你看着吧,到今夜子时,我倒要看看他(她)如何狡辩。竟背着我偷情,我绝不轻易原谅他(她)。”
“呵,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她)发现对方是我时的表情。定然后悔困惑,百般求我谅解,想挽回我吧?而我岂是那样好打发的?”
陆二郎陆显:“”
静静的看着他们。
说实话,陆显也很期待弟弟妹妹相见后的场面——定然十分精彩。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又赶了一日路程,晚上到新的驿站休息。夜里,侍女房中的罗令妤,和参军住所中的陆昀,都悄悄避开了人的耳目,行在阴影角落中。他们约了马厩,去和自己的偷情对象见面。
夜里起雾,空廖寂静。
罗令妤先到马厩,满心怨愤又期待地等着陆昀。她的心情略微矛盾,一方面气陆昀背着自己偷情,一方面因吸引他的对象是自己,又暗自得意,想莫非无论自己什么样,都能吸引他么?毕竟那么多的侍女,陆昀只给她写了纸条。是以又生气,又自得。
罗女郎来前特意梳洗,此时伸长脖子等情人。时间慢慢推移,她心脏也越跳越快,目中生起期待:虽然每日都戴着幕离去整理陆昀房舍,偶能与陆昀碰面。但她戴着幕离,她夫君又目不斜视,哪怕天天见,她也觉得自己好久未曾见到人。
她的夫君,那般闲散优雅,高贵傲然。眉目清朗,鼻梁似尺,唇如丹朱
清薄小雾中,一个男子身影,慢慢靠近马厩。远观看不真切,只看到来人衣袂飞扬,身形颀长,有芝兰玉树之风采。这走来的慢慢然架势,不是陆昀又会是谁?
罗令妤的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来人进来了,与对方打个照面。罗令妤短暂地看他一眼,见他面容依然山水般隽永温润,她压下心中的痴喜,因太过紧张,没察觉陆昀挑了下眉,脸色却极冷淡。
罗令妤和陆昀几乎是同时开口:“背着我寻欢,你没想到是我吧?”
清冷的男声和娇脆的女声混在一起,缠绵相绕,陆昀和罗令妤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和自己说的话一样:“”
紧接着,两人的第二句又同时到来:“你试探我?”
罗令妤:“”
陆昀:“”
两人第三次同时开口:“你不信我?!”
两人再次:“”
罗令妤终脸皮薄些,涨红了脸,气得跺脚:“不许学我说话,你这个坏蛋!”
陆昀眉骨轻微一展,垂下眼。他的桃花眼深情无比,但是此时,与对面的女郎一致的,神色略有些尴尬。
什么比故意试探对方,结果发现对方也一样,更尴尬的呢?
什么比自己疑心重,结果发现对方也一样,更让人心情复杂的呢?
两人木桩子一样呆立,半晌,还是陆昀脸皮更厚一些。
他轻微笑出声:“妤儿妹妹,真是厉害。竟早知道是我,还故意气我?”
罗令妤嗔:“你不也一样!”
她心情多么难堪——
原本千里奔赴,抛下周郎,前来寻陆昀。告诉陆昀自己对他的爱,对他的在意,诉说自己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和他共患难。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这样陆昀才会感动,才会更爱自己一分。
谁知、谁知现在好尴尬,谁还深情得起来?
两人对视,偷偷看对方,又僵僵地移开视线,兀自沉默着。
罗令妤失落的:“雪臣哥哥,人家是喜爱你的。只是刚刚成亲,你又这样出色,忍不住就想招你。”
陆昀客气的:“我亦然。”
陆昀顿一下;“妹妹来抱一下这段时间的事当没发生过?”
罗令妤松了口气:“自然,自然。”
两人客气地搂抱了一下,作相逢之喜。只心情之一言难尽,难以诉说。
次日辰光初盛,陆二郎陆显好奇弟弟妹妹昨夜可否探讨出结果。他同时心怀感慨,想小别胜新婚,昨夜见面说清楚后,弟弟妹妹好久未见,定干柴烈火、难舍难分吧?体贴的陆二郎决定多给三弟和表妹一段时间。
陆二郎用了早膳,才施施然地去三弟房舍外叩了门。门打开,果然看到罗表妹在三弟这里。
这两人竟然早早起了,在用早膳,还分外客套有礼貌地与他打招呼。
陆二郎意外无比,环视一圈屋舍。发现好似很整齐干净?他诧异三弟竟然没有狼性大发,看过去时,便看陆昀和罗令妤疏离而僵硬地坐在一起用早膳。你一口“哥哥”,我一口“妹妹”,故作淡定地努力修补着那尴尬的气氛。
陆显:“”
他微微笑,心中了然。看来昨夜的故事,十分精彩啊。
陆昀夫妻的尴尬,一直持续了三日,才彻底消退。到这时,不再记挂自己骗对方、对方又骗自己、两人互相戏弄的仇,陆昀和罗令妤才狠狠燕好了几回。夜深了,帐中气息旖旎。罗令妤进气少出气多地埋在一脸餍足的夫君怀中,才有心情说起了自己离开周郎,和陆昀回建业之事。
她不安的:“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是觉得我会帮你我不会丢了你的孩儿的。”
她一脸忐忑,唯恐陆昀新账旧账一起算,与她发火。但陆昀数日的心理建设,初时不高兴,现在已经过去了。床榻上,郎君搂着女郎的小腰。触手腻滑温润,三郎手上把玩,如抚雪捧霜一般,让他爱不释手。
他心情甚好下,分外不在意:“无妨。回来就回来吧。妤儿妹妹本事好,能帮哥哥不少。哥哥也会尽力护住妹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陆昀不怪她自作主张,罗令妤却又开始不自信:“若、若我真的流产那怎么行?我不怕其他的,就怕这个意外。”
陆昀吐口气,淡声:“二哥曾建议我不要碰你,这倒是让你不能怀孕的一个好法子。你我年轻,本就不急着要孩子。待建业诸事了却,再谈备孕之事,总比意外仓促好。”
罗令妤:“”
她一下子从陆昀怀里爬起来,青丝乌发散在床上,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美丽。她神色却一派震惊:“什么?你日后不再碰我了?”
陆昀挑眉,眼中戏谑色起,向她望来。
他长眉舒展,那眼神中的兴味,足挑。逗得她脸红起。罗令妤从他眼神中看出什么,刷地飞红了脸。但陆昀已经伸手,将她搂抱回去。郎君在她腮帮上轻吻了一下,似笑非笑:“我还以为妹妹不爱这桩子事。看来妹妹食髓知味啊但问妹妹一句,可是哥哥弄得妹妹舒坦?”
罗令妤红着脸,娇嗔:“哪有?人家腰疼死了,哪里舒服了?”
陆昀便笑,他挑起的眼中亮色浓浓,与她轻轻一勾。眼尾飞斜,目中神色缱绻,似饮酒一般醉得人熏熏然。她躲闪着移开视线,他撩起她颊畔上的发,就在她耳后亲吮。气息悱恻,她的耳渐红,身子也在他怀里颤抖着。女人说的是真话假话,他还是分得清的。
“傻妹妹,”陆昀含着她的耳,喃声摩挲,“不怀孕的法子多的是,避子汤不就是么妹妹这样甜,哥哥哪里舍得不碰你呢?”
“妹妹的胸”
罗令妤一把伸手捂住他的嘴,恼道:“不要说!不许说!你怎么总在此时这样话多?”
这样一番或玩或走,一行人在四月尾,终到了建业。建业城中,陈王刘俶早已恭候多时。
二更()
元朔十五年四月尾;大军南旋;入玄武湖;在建业周边驻营待命。另有数艘大船驶入玄武湖水道;诸位文官、武官同宿船中;前往建业述职。在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君;乃陆三郎的新婚妻子罗令妤。为了照顾女君,另起一船。
天亮时船破雾而出,侍女在外传话;只说稍待片刻,船便到码头了,请三郎和三少夫人做好准备。
清风拂绿水;满空潮意。打开窗子;罗令妤乌发插簪、额心点花,她一身广袖素裙立在窗边;肩窄腰细;身形婀娜。女郎眸子清澈乌黑;打量着窗外水光;听着湖水潺潺之声。
她忽升起微妙的恍惚感;想到上一次驶入此水道;她和陆昀的孽缘由此开始;那时候她哪里想得到,不过一年,再从此水过;当日那个被她无情推下水的郎君;已经成了她的夫君。
往事历历如浮云,罗令妤唇向上翘了翘。
身后热度袭来,郎君修长而馥清香的身体贴了过来,从后抱住了她腰。窗开着,他也放浪无比,随意地偏头,便在自己妻子颊上亲了一下。才亲一下,他就皱眉,不悦道:“怎么这样难吃?”
说的是她脸上的胭脂。
陆昀早就习惯每日睁开眼,他的新婚妻子必然在细致梳妆。妆容不精致,罗令妤不出门。也就她的胭脂水粉都是她自己调的,又香又甜,吃起来也无妨,陆昀才接受但是他今日亲她,唇上竟然点上了有些涩的味道。
罗令妤安抚她难说话的夫君,嗔道:“南阳之前一直在打仗,我跟你回来又一直赶路,我哪有时间调制花粉?之前的都用完了,现在点的是外面买的夫君要是嫌弃,就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了。”
陆昀一下子就松开了搂她腰肢的手,向后退开两步。
罗令妤:“”
她大气,扭身就去捶打陆昀:“你竟真的嫌弃我?!”
陆昀唇角带笑,将他那生气的夫人一把搂入怀里。她气得脸红,在他胸口捶打。他忍俊不禁,抓着她的手,就在她手上亲了一下。罗令妤故意说:“手上的也不能吃,你乱亲一通,不怕我毒死你呀?”
陆昀大笑,这一次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