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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咋没发现呢?快给我瞧瞧。”山子接过玉镯仔细看着,一对玉镯的内侧的确分别刻着一个‘莫’字。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是记号!”
“山子,快收拾好,可不敢让外人瞧见!我给你套了只山兔子,我俩杀了吃!”铁蛋说话间已经退出门去。山子望一眼门口,将玉镯包好放进炉堂里。
一只被绑了的山兔子躺在地上,踢腾着腿。眼里露着不甘。铁蛋说:“山子,咋样?还是活的哪!”
“铁蛋,你太能了!回头也教我套呗!兴许攒学费更快当!”山子一脸兴奋。铁蛋一把拎住兔子,动手收拾它。回道:“行啊!山子,你不是有宝贝么,还愁学费?”
“嘘!”山子示意铁蛋闭嘴,四下望望,才低声说:“那是奶奶留下的,我舍不得……我得一辈子留着!”
“哎!我明白了,回头我多给你套几只山兔子。来,搭一把手,扯着它的飞毛腿!”
“铁蛋,你这人真实诚!妈呀,这飞毛腿还在动!”山子刚伸出手,又吓得缩回来。铁蛋被他那模样逗得呵呵笑起来。道:“山子,别说,你这胆儿,就针尖尖那么大!”
“铁蛋,看你还笑话我!”山子伸手挠铁蛋的痒痒,铁蛋提着剥了半张皮的山兔子,两人一前一后,在院子里追逐。
“山子,你们干啥呀?搞得血腥腥的!”娟儿挎着竹篮跨进院坝里。
“娟儿姐,你来啦?”两个男娃的乐趣因一个女娃的介入终止,山子心里觉着遗憾,他立住脚,腼腆地搓着双手。铁蛋也意犹未尽,瞅娟儿一眼,低头继续拾掇兔子。
“咋?不欢迎我?那我走了!”娟儿搁下竹篮,扭身欲走。山子上前两步,喊道:“娟儿姐!你……你往后别再给我送东西来了。我有吃的!”
娟儿猛然转过身来,忿忿然地说:“山子,秦寡妇是你啥人啊?凭啥就兴她对你好?花哩狐俏的,狐狸精!我……”
“娟儿姐,你咋这样糟蹋秦姨呢?人家可是诚心实意帮衬山子!”铁蛋插话道。
“要你放屁!”娟儿破口大骂。山子见状,道:“娟儿姐,铁蛋说的是实话!秦姨,她是好人?”
“她是好人?她那点儿像好人!一个不守妇道的贱货……呸!”娟儿一肚子委屈,全撒在了嘴上。山子急得大喊:“娟儿姐,你走吧!”
“山子……你……”娟儿气得说不出话,一跺脚,掩面跑出门去。山子追出门,气呼呼地喊道:“你的竹篮!”
娟儿一路边哭边跑,心里气愤难平,一不留神,一头撞进马栓儿怀里。
“哟,这不是娟儿吗,咋哭啦?谁欺负你啦,我去拧断他的脖子!”马栓儿嘻皮笑脸,竟顺势将娟儿搂进怀里。
“放开!你这只癞蛤蟆、流氓、二杆子!”娟儿挣扎着,嘴里谩骂着。马栓儿越发来劲,他把脸凑到娟儿的耳边,吹一口臭气,奸笑道:“我就是癞蛤蟆,就想吃你这只嫩鹅!”
“你……”娟儿气得浑身发抖,奋力挣脱,抬手甩了马栓儿一个耳光。撒腿就跑。
不远的地里,秦寡妇正准备收工回家。刚发生的一幕,被她尽收眼底。回想着娟儿对山子的心思,她不免在心里嘀咕:马栓儿这个痞子,山子怕是没安生日子可过了!唉……祸水!
第四章 学费没了()
第四章
太阳一挂一落,日子便又过去一天。
一晃,已是八月中旬,离开学的日子日趋逼近。山子家的院坝里,分堆晒着各类草药。散发着安静的干草气息。屋内无人,一群山雀落在草堆上,悠闲地小憩,叽叽喳喳,啼唱着属于自己族群的歌谣。
半山腰,山子背着竹篓走在前面,铁蛋牵着黄牛紧跟其后。太阳当头,两个人满头大汗,汗珠俏皮地在他们的脸上跳舞。
各种生物躲在丛林深处,懒洋洋地叫唤着;空气中没有一丝风,一群牛虻追逐着黄牛,钉附于它身上,黄牛气愤地将尾巴抽到背上,牛虻扑簌簌逃开,继而又更加勇猛地实施二次、三次……攻击。
山下的水库里,扑腾着一群光屁股的娃子们。水库的堡坎上,马栓儿赤条条地躺在那里,用一片梧桐叶遮挡着刺眼的阳光。
这个水库,是娃子们度夏的天堂,也是他们的地狱。每年总有娃子走不出炎热、憋闷的夏季,葬生于这片表面平静的水域。
水库的堡坎是下山的必经之路。
铁蛋说:“山子,咱也去凉快、凉快?”
“不不不……那可不敢!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旱鸭子’哪!”山子望着一池泛起绿波的水,心生畏惧,连忙拒绝。
“哦……那就算了,咱回家用井水冲冲身子!”
“哎!”
“走路当点儿心,别落到水库里了!”
“哎,你就放心吧!我这‘旱鸭子’,走旱路稳着哪!”
两人正说着话,已走到堡坎上。山子瞅见前面赤条条躺着个人,看情形,像是马栓儿,心中不免胆怯起来,脚步也不如先前牢靠。
马栓儿早就看到了山子和铁蛋从山腰上下来。他躺在滚烫的堡坎上,正是装模作样在等他们呢。铁蛋疏离他,投靠山子,他一直耿耿于怀,苦于没有时机报复,今儿可是天赐良机!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老高,山子还没来得及叫唤,已经落到水里。
铁蛋反应迅速,随手折了一根玉米杆就向水中的马栓儿抽过去,嘴里咒骂道:“马栓儿,你这个杂种,你想害死人啊?”
马栓儿潜下水里,避开了铁蛋的抽打。
山子在水里惊慌失措地扑腾,一沉一浮,嘴里呜呜咽咽,水大口大口灌进肚子里。马栓儿的脑袋在山子身旁钻出来,一双手按住山子的肩膀,把他按下去,扯出水面;扯出水面又按下去。
一群娃子在旁边嗷嗷叫着起哄。
铁蛋急的跳脚大骂:“马栓儿,你个狗娘养的!你有种就冲我来!你欺负山子算啥本事?他不会游水……你个杂种,快放开他!”
马栓儿正得意忘形,突闻铁蛋说山子不通水性,定神看山子,他已不再挣扎。周围的人早已逃到岸上,有人惊呼:“马栓儿,山子死啦!”
惊慌之余,他丢下山子就往岸边逃窜。铁蛋纵身跳进水里。
娃子们见状,全都抱了衣服四处开溜。马栓儿刚爬上堡坎,一根玉米杆便狠狠抽在他身上。尽管他一向跋扈,坏事干尽,可人命关天却是头一遭。这会儿,他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看清是谁在抽他,抱头鼠窜。玉米杆像是长了脚,直跟着他撵,一下一下,抽得他顿时有皮开肉绽之感。无奈之下,他只有光着身子逃进了玉米林子里,全身像是破了千百道口子,又被撒上了盐巴和辣椒。
“山子……山子……”铁蛋已把山子扛到堡坎上,用力压着他的胸脯,泪水横飞。
“山子……”秦寡妇丢掉手中枝叶残存的玉米杆,飞奔过来。
“秦姨……”铁蛋全身湿漉漉,水珠滴答滴答落下,瞬间被吸入石头里,失去踪影。秦寡妇一把推开他,道:“让我来试试!”
秦寡妇反复用力压击着山子的胸部,一股股水从山子的口里流出来。秦寡妇把脸凑近山子的鼻孔,感觉到十分微弱的鼻息。她用手分开山子的嘴唇,伏下身子,用力地往里吹气。
闻讯赶来的娟儿,呆呆地站在堡坎的一侧,咬牙切齿,心中憋屈。她暗暗骂道:妖精,处处、事事都有你!
许久,山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嘴里嘟囔道:“奶奶……铁蛋……回家……”
“哎,回家……回家!”铁蛋脸上挂着泪蛋子,背起山子,踉踉跄跄走着。他的腿脚松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飘在云彩上。
秦寡妇牵了铁蛋家的黄牛跟在后面,面容倦怠,她的目光苍白地望着远方,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娟儿闷着头,走在围观人群的尾部,每个脚印都宣泄着她内心的忌妒与怨恨。
山子在铁蛋的背上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他见到奶奶在哭;他见到爹凶神恶煞的模样;他见到了娘半掩半露的面容;娟儿气呼呼的表情;还有马栓儿赤条条的身子……这些人,忽近忽远,最后飞进云层深入。
而后,他见到了秦姨微笑的脸庞,那笑容,依然很美;突然,风好大,雨好猛,铁蛋壮实的身躯挡在了的前面,他的面容敦厚可爱,触手可及……山子伸出手,却始终摸不到他的脸……于是,他挣扎着,叫喊着:“铁蛋……铁蛋……”
“山子……你可是醒了!愁死我了!”铁蛋激动地抱住山子,喜极而泣。山子虚弱地挤出一丝笑容,叹道:“草药……今儿……白忙活了!”
“山子,你甭急……还有半月哪!你好生歇着,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铁蛋……我今生今世记着你的好!”山子伸手擦掉铁蛋脸上的泪痕,自个儿却已是泪流满面。
“屋里有人没?”秦寡妇站在马栓儿家门口,向里张望。马栓儿娘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应道:“谁呀,屋里坐嘿!”
“二表嫂,是我,玉芬。”秦寡妇踏进门去,一条黑狗汪汪叫着蹿过来,拽得铁链哗啦啦响。秦寡妇立在原地,惊魂未定。
“咳,你这畜牲,养你是防贼,你咋就瞎了眼,自家人也咬?大妹子可是本分人哪!”马栓儿娘数落着黑狗的不是,迎了上来。
“二表嫂……”秦寡妇恭恭敬敬地喊道。
“哟,大妹子怕是有一年半载没上屋里来了吧?今儿是吹的啥风……快屋里坐嘿!”马栓儿娘嘴里客套着,却一脚上前,堵住了路。
秦寡妇权当没看到,推辞道:“不进去了。今儿来啊,是想跟二哥、二嫂说个事儿。”
“你说。你二哥溜达去了,我听着,回头捎给他。”马栓儿娘一张脸皮笑得挤在一堆儿。
“马栓儿这娃子啊,再不管教怕是要出大事哪!”秦寡妇心平气和地说道。
“啥?那短命的招惹你啦?”马栓儿娘的脸皮迅速拉开,绷得紧紧的。
“刚才,他差点儿把山子淹死……若是闯了滔天大祸,他还能活?”
“啥?哟……我说哪,是来找茬儿的咳,咱华贵兄弟才走了几年哪,你就守不住窝,改姓顾啦?”马栓儿娘踮起脚尖,扯开嗓子大吼。
“嫂子,你……我这是为马栓儿好!”秦寡妇并不羞怒。
“咳,笑话!我生的娃儿,要你为他好?你是他啥人哪?难不成还想当他小妈!哼哼……生来就是一副像!痒了咳,想男人了咳……少上这儿来勾三搭四,还是去守着顾家那小杂种,发发你的骚劲儿!”马栓儿娘说话一句胜似一句,难以入耳。
秦寡妇始终冷静地听着。
围观的乡邻窃窃私语:“咳,‘母夜叉’遇到‘泼妇’,有得热闹看咯!”
人们等待秦寡妇还击,那才是真正的好戏上演。
秦寡妇却似乎安心与大伙儿作对,他们越是着急,她就越发平静。她说:“嫂子,你骂我没得用!将来吃苦头的是马栓儿,是你们一家子!我走了。”
“臭婆娘,是好是歹,老子还下了一窝几个……你咳,死了都没人哭坟头哪!到时候哪,顾家小杂种……你的小男人……怕是早就不要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