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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儿在林子里穿梭,横冲直撞,没有任何惧怕,横生的植被挂住裹紧虎皮的蔓藤,随着不断的摩擦,蔓藤断了,虎皮散开,像披肩一样,披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裸 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冷风吹过,不由得哆嗦。
继续在植被丛中穿行,身体被荆棘划出道道血痕,隆起的肚皮,被刮得如同一个花皮球,令人触目惊心。
夏津钟不经意发现了地面上的血脚印,大惊失色,蹲下身子仔细察看,脚印短小,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脚印,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拔腿直追,嘴里不停的喊着:“大嫂大嫂”
夏津钟心中清楚,以娟儿目前的精神状况,根本不可能作出回应,更别指望她自己停下;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呼喊着。
夏津钟的声音悲壮、焦急,在空中回荡,林子上空飘荡着回音。
纪闫鑫追上妮子哥,两人正扭打着在地上翻滚,难分胜负。突闻空中传来夏津钟的呼喊声,纪闫鑫分心晃神,妮子哥趁机将他按倒在地上,夺过他手上的短刀,一刀刺进他的腹部。
“娟儿”纪闫鑫咆哮一声,将短刀拔出,鲜血如注,妮子哥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怔怔的立在那里,瞪着他,满脑子疑惑:这个男人咋会晓得娟儿的名字?
纪闫鑫一只手按住腹部的伤口,另一只手用短刀支撑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眼里喷着火,冷冷的扫过妮子哥的面部。
妮子哥两只手紧握成拳,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岂料,纪闫鑫没有朝他冲过来,而是循着发出呼喊声的方向,窜进了林子。
妮子哥大感意外,跟着追了过去。
啊咯咯咯
一声尖叫之后,一阵笑声随之而来,纪闫鑫循着声音狂奔过去,看到娟儿整个人朝着山坡下滚去。
纪闫鑫顾不得疼痛,更顾不得生死,像一只苍鹰腾空飞出去,落地之后打了一个滚儿,又爬起来飞出去,最终挡在娟儿的前面,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护着,骨碌碌滚下山坡,直到被一棵歪脖子树挡住,彻底停下来。
娟儿哼哼哈哈的叫唤,眉头紧皱,额头上布满汗珠,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抠进纪闫鑫背上的肉里。
“娟儿,你咋啦?”纪闫鑫张开嘴,汲着冷风,一股股热流喷射到他的腿间,他伸手抹了一把,低头一看,大惊失色,手上全是血。
纪闫鑫忍着剧痛坐起来,才发现,那些血,是从娟儿的两腿间流出来的,她这一摔,导致早产大出血,性命堪忧。
“娟儿娟儿你坚持住,不要睡,不能睡啊”纪闫鑫的心剧烈绞痛,他这一生看多了流血,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血如喷涌而出的洪水。
很快,娟儿就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纪闫鑫扯下沾满自己鲜血的衣衫,堵在娟儿的腿间,即便晓得这方法治标不治本,根本就止不住奔涌的鲜血,他还是拼命的按住不放。
“娟儿娟儿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马栓儿我是马栓儿啊”纪闫鑫泪如雨下,胸口阵阵剧痛,他的刀伤,也在往外渗血。
啊
纪闫鑫悲愤的仰天长啸,而后,眼睛望向滚下来的山坡,被压趴下的杂草植被,全然被鲜血染红,成了一条血路。
第二十九章 恶有恶报()
第二十九章 恶有恶报
妮子哥站在山头,望着怀抱已经咽气的娟儿,咬牙切齿朝山头奔跑的纪闫鑫,不由得胆寒,拔腿就跑。
嗖嗖
夏津钟拉开弓箭,两根竹箭携风而至,一上一下,深深射入妮子哥的背心和腿弯,他忍住剧痛,朝前跑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夏津钟撵上前,一脚踩在妮子哥身上,冲纪闫鑫大喊:“大哥,我逮住他了!”
登上山头,纪闫鑫将娟儿放在青草上,瞪着血红的眼睛,冲到妮子哥面前,拔出被干透了血迹染成暗褐色的短刀,在他脖子间摩擦,恶狠狠的骂道:“跑啊,你咋不跑了?”
“大哥,大嫂咋样了?”夏津钟怯怯的望着纪闫鑫冷若冰霜的脸。
“你还有脸问?”纪闫鑫怒火中烧,甩手给了夏津钟两耳光,凶神恶煞的吼道:“老子一会儿才跟你算账!”
夏津钟挨了打,心中却并无怨气,这事儿说来说去,的确是怪自己没听大哥的安排,掉以轻心,才让娟儿跑进林子里,遭遇不测。
纪闫鑫一把揪住妮子哥,将他提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竹箭贴着他的背折断,半截子在地上,半截子植入他的身体,被鲜血遮挡,看不到踪影。
纪闫鑫蹲下身子,冷笑道:“你不是爱跑吗?老子让你下辈子都站不起来!”
“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妮子哥从纪闫鑫对娟儿的紧张表现中,明白了他们不仅相识,关系还不一般,亲密度甚至远远超过了杨智建。
“哼哼,杀了你多没意思?挑断脚筋,让你自生自灭,那才带劲儿!”纪闫鑫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柱子的亲爹?”妮子哥曾听柱子提起过他的父亲,方才就寻思着,此人,大有可能就是娟儿的男人,只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你认识柱子?他在哪儿?”纪闫鑫一把揪住妮子哥的衣领,焦急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你饶了我我领你去找柱子!”妮子哥并不晓得,柱子进山找杨智建,是否平安无事,此刻,他只想拖延时间,在领着他们去寻找柱子的途中想办法抽身。
“你真能找到柱子?”纪闫鑫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似乎一用力就会将妮子哥勒死。
“我、我能!”妮子哥盯着纪闫鑫,余光扫过夏津钟,心里盘算着,光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很难对付,又何况多了个帮手,二对一,我咋样能斗得过。
纪闫鑫从树上扯过蔓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妮子哥捆绑起来吊在树上,妮子哥大喊:“喂,你不找柱子了?你咋言而无信?”
纪闫鑫恶狠狠的瞪了妮子哥一眼:“不想死得太快的话,就闭嘴!”
找了一处空旷无树的地带,纪闫鑫用短刀清理出一块地方,架起柴火堆,将娟儿的遗体烧成骨灰,灌进竹筒里。他喃喃自语:娟儿,不管咋样,你肚皮里的娃儿是无辜的,就让它到另一个世界伴着你!这一世,我欠你太多,等我找到柱子,报了仇,就下去陪你,欠你的今生今世还不了,来生来世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夏津钟不敢上前叨扰,只能站在一旁护卫,心中自责不已,若不是自己不上心,娟儿还活着;转而,他又觉得,娟儿活着遭罪,自己疯疯癫癫不说,还惹得纪闫鑫痛苦不堪,她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长痛不如短痛,她解脱了,大哥纪闫鑫也解脱了。
当然,这些话,夏津钟决然不敢在纪闫鑫面前说,哪怕是流露一丁点儿,以纪闫鑫此刻的心情,都有可能一刀宰了他。
纪闫鑫用蔓藤穿过竹筒,将竹筒像珍宝一样挂在胸前,冷冷的吩咐:“把火灭了,一点儿火星都不能留!”
“是,大哥!”夏津钟见纪闫鑫终于肯跟他说话,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手脚麻利的开始干活。
妮子哥被吊在空中几个小时,像是长在上面的一枚巨大的野瓜果,随风荡来荡去,身上的伤口不停的渗血,血顺着他的脚跟滴落,被风吹散。
纪闫鑫朝前迈出两步,终是坚持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夏津钟飞奔过去,疾呼:“大哥大哥”
扳转纪闫鑫的身体,夏津钟才发现,他的腹部受了刀伤,伤口血淋淋,不晓得有多深,他很难想像,纪闫鑫是怎么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把娟儿的身后事都料理好。
夏津钟伸手在纪闫鑫的鼻翼处探了探,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他慌忙原地扯一些草药,嚼烂,敷在他的伤口上。
在杂草丛中搜寻,夏津钟发现了何首乌和人参,他不管不顾,刨出根部,用双手搓掉上面的泥土,塞进嘴里嚼烂,将汁液挤进纪闫鑫的嘴里。
而后,夏津钟将嚼烂的人参含在纪闫鑫的嘴里,抱起来他返回山洞。为了在大雨再次来临前多采集一些药物囤积,夏津钟返回林子里,专心致志寻找草药,全然忘记了妮子哥的存在。
对于夏津钟来说,此刻,纪闫鑫的性命比啥都重要,命没了,还如何谈别的?忙忙乎乎,夏津钟打着火把进入那个带门的山洞,收走了里面存储的食物和兽皮。
之后,夏津钟守在纪闫鑫身边寸步不离,距离前次虎口脱险不足两个月,纪闫鑫的身体原本没有完全复原,又遭此难,元气大伤,迟迟不醒,唯剩一口气吊着命。
夏津钟心焦如焚,除了不停的给他补充能量,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的等待。望着面色刷白的纪闫鑫,夏津钟在心中祈祷,不停的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大哥,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说过,你是打不死的程咬金;咱们还要去找柱子还要回金都;你说过回了金都,让我喝酒喝饱、喝够”
夏津钟坚信,纪闫鑫能够凭着坚强的意志醒过来,多少次,他都从鬼门关爬出来,这一次,也一定能行。夏津钟依旧给纪闫鑫备着吃的,等他一醒来,就可以填饱肚子。
第五日的清晨,夏津钟连日疲劳,实在支撑不住睡着了,睡梦中,他感觉有人拉起他的手,猛然睁开眼睛,见纪闫鑫的手搭在他的手上,眼睛眯成一条线,望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
“大哥大哥,你终于挺过来了”夏津钟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纪闫鑫的眼角滚出两串泪珠子,嘴巴咧动,夏津钟侧耳伏在纪闫鑫嘴边,听到了气若游丝的声音:“娟儿柱子”
“大哥,你别急,大嫂好好的”夏津钟慌忙将灌着娟儿骨灰的竹筒捧到纪闫鑫面前,纪闫鑫艰难的伸手抚摸着竹筒,望着夏津钟,眼里充满了感激。
“人人呢?”纪闫鑫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气喘吁吁。
糟糕!夏津钟心中一紧,忙于救治、照顾大哥纪闫鑫,全然把吊在树上的畜生忘记了。
“大哥,你歇会儿,我去去就来!”夏津钟拔腿狂奔,冲进林子里,奔跑了一阵子,就听到苍蝇嗡嗡飞舞的声音。
夏津钟跑过去一看,妮子哥不知啥时候断了气,此刻,身上爬满了虫蚁,一群绿头苍蝇围着他嗡嗡转。
“畜生!让你死得太便宜了!”夏津钟恶狠狠的朝着空中啐了几口痰,忧心忡忡的原路返回。
一路上,夏津钟心想:人已经死了,大哥怪罪我,我也只好受着,可,大哥刚醒来,千万别伤了元气!
夏津钟走进山洞,纪闫鑫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坐起来,手里拿着一株人参,正在啃噬。
纪闫鑫抬眼望着夏津钟,声音暗哑:“怎样?”
夏津钟一脸沮丧,噗通一声跪倒在纪闫鑫面前:“大哥等你身体康复了,再收拾我吧!”
纪闫鑫默不作声,继续啃噬人参,夏津钟心中不是滋味,一脸苦楚:“他死了我顾了大哥,居然把他忘记了!都怪我”
“津、钟”纪闫鑫望着夏津钟,目光深邃:“好兄弟”
听到纪闫鑫的话,夏津钟的心中五味杂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这几日来,大哥纪闫鑫生死攸关,在与死亡抗争;他又何尝不是在鬼门关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