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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燕忙忙回寝殿,王妃陈氏摸摸小郡主的头,发热,心里焦急,云燕一进寝殿的门,喊道:“御医来了。”
陈氏吩咐奶娘把小郡主放到炕上,用小被子盖好,御医进门,话不多说,直奔炕跟前,紧张地仔细检查,郡主金枝玉叶,他不敢丝毫疏忽大意。
良久,御医面部表情松弛下来,回身朝陈王妃躬身一礼,“回禀王妃,郡主晚上着凉,没什么大碍,吃几剂小药,退热即可,不过小郡主幼小,禁不得折腾,为防意外,夜里需有人守着,过了今晚料就无事了。”
陈氏放下心来,“大人辛苦了。”吩咐人让至厅里待茶。
连下里给郡主喂退热的小药,小郡主咿呀哭泣,云燕端着药碗,陈王妃勉强把药给灌进去,拍着哄睡着了。
陈王妃看小郡主睡了,命云燕和紫苏守着,出了里屋,来到厅堂坐下,脸黑下来,“谁昨晚值夜?”
侍候小郡主的奶娘和一个丫鬟吓得咕咚跪倒,哆哆嗦嗦,叩头请罪,“奴婢等该死,没有照顾好小郡主,王妃恕罪。”
陈王妃眼角扫了眼二人,冷冷地道:“记得我曾说过什么,小郡主侍候好了,你们要什么有什么,若有闪失,知道我该怎么做。”
奶娘和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趴在地上,一个劲叩头,直把头磕出血来,陈王妃也不理会。
这时,外间丫鬟喊了声,“王爷来了。”
陈氏才挥挥手,命人把二人带下去,二人哭哭啼啼,被人拖着扯下去,直着脖子嚷饶命。
梁王赵琛进门,正巧这二人被人拖着出来,梁王看了一眼,进寝殿去。
陈王妃看见赵琛进门,心里踏实少许,迎着上前,蹲身福了福,柔声唤了句;“王爷。”
“小郡主怎么样?”赵琛进里屋,走到炕前,低身瞅瞅,小郡主已睡着了,呼吸均匀,他伸手轻轻探下额头,略有点热,小郡主神态安详,看着没什么大碍,赵琛放了心。
王妃陈氏跟着丈夫来到小郡主睡的炕前,看丈夫关切模样,心中大慰,方才一场惊吓,此刻,脚底下软软的,靠在丈夫身上,陈氏不自觉挨近丈夫身体,脸贴着丈夫衣衫,突然,陈氏怔住,惊得浑身颤簌,赵琛发觉陈氏在发抖,以为她受了惊吓,忙吩咐侍女,“快扶你家王妃坐下。”
陈氏身子像是定住一样,一动不能动,头脑一片空白,已不能正常思维。
赵琛安抚两句,看看无事,就走了。
陈氏机械地送走丈夫,木然坐在椅子里,云燕奇怪,小郡主都没事了,王妃怎么像是丢了魂,失魂落魄的。
云燕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悄退出去,云燕端起茶窠子里的茶壶,用手摸摸,温热,她走出去,命小丫鬟重新提了一壶滚开的水,沏一壶热茶,用清水洗了茶杯,倒上热茶水,捧着陈氏,“王妃,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陈氏接过茶盅的手,微微有点抖,轻啜了一口,缓过点神来,低声道:“你还记得我让紫霞拿给表姑娘的那匣子香料吗?”
云燕不解,小郡主病了,王妃吓坏了,怎么突然说起香料来,遂小心地道;“奴婢记得,上次付大人从登州就捎回来两匣子,进献王妃,说这种香料是从海上船运回来的,此乃外藩之宝物,绝无仅有。”
陈王妃鼻子里似乎仍然闻到那股子特殊的清幽的香气,缓缓道:“这匣子香料在外藩也算是稀罕物,这香料的好处,你还不知道,据说用这种香料熏衣裳,经久不褪,气味能保持七八日,这香料的好处还在于熏过的衣裳,会把香气传给接触过的人的衣裳上,我指的是身体近距离亲密接触。”
云燕糊里糊涂,不知王妃所云,陈氏接着道;“这种异香,你知道我方才从何处闻到?”
云燕瞬间明白,登时傻了,期期艾艾,“王妃是说……。是说……。。”她不敢把那种话说出口,两个字就在嘴边,乱。伦,她心底否认,不会,王爷虽然行事荒唐,好女色,可知道分寸,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怎么做得出来。
陈氏这时慢慢清醒过来,“我方才也不信,可事实不由我不信,我故意把香料拿给她,就是想试试她,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
云燕吓得脸都白了,“这可怎么是好?这要传出去,王爷的声名尽毁,朝中一干言官知道,那还不上本参王爷,龙颜震怒,万一下旨降罪,招来祸事。”
陈氏脸色铁青,“我没想到,王爷糊涂到这份上,按说他喜欢那个女人,收到府里,未尝不可,王爷怎么就偏偏喜欢自己外甥女,做出这等丑事,你忘了当年康宁郡主的事,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这才消停一二年,王爷这一年不去康宁郡主寝宫,我还欣慰王爷觉悟,跟康宁郡主这贱人断了联系,还暗自高兴,谁承想,又出了比这更糟心的事,王爷跟康宁郡主虽说兄妹,不是血亲,也还说得过去,可王爷看上自己外甥女,有损皇家脸面,伤风败俗,朝中言官专门盯着这种事,还有属地文武百官们,若是让他们知道,冒死上谏,我怕皇上不处置王爷无法收场。”
云燕小心地问;“王妃预备怎么办?”
陈王妃手抚着茶杯边,沉吟不语。
紫霞端着茶点,往后院去,边走边想心事,上了台阶,看表姑娘坐在廊子里的栏杆上,看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上落着一对鸟儿出神。
紫霞把白玉碟子放在栏杆上,“天道冷了,听说王妃上院的小郡主昨晚上病了,王爷过去看望小郡主,王妃担心得什么似的。”
柳絮闻言道:“小郡主病了,王妃恐要着急上火,你跟我去上院看看王妃。”
柳絮说罢,站起身,进屋换件衣衫,主仆进去寝殿,紫霞走去西稍间紫檀立式衣柜里取衣裙,她手伸向左侧,左侧衣裙是她昨下晌用王妃赏的异族的那匣子香料熏好的,她手触碰到一身衣裙,指尖一抖,离开,朝右侧拿起一套衣裙,疾步走出屋。
柳絮换上衣裙,同紫霞去上院。
王妃陈氏坐在炕上,抱着小郡主逗着玩,侍女回禀:“表姑娘来了。”
陈氏神情一滞,目光幽暗,只刹那,脸上浮现出温婉的笑容,“快请表姑娘进来。”
柳絮进门,看陈氏抱着小郡主,母女一派安详,略放心,蹲身行了礼。
王妃陈氏便摆手招呼她近前坐下,柳絮坐在炕沿边,陈氏身旁,探身逗弄陈氏怀里的小郡主。
柳絮身体贴着陈氏很近,陈氏低头闻见她衣裳上飘出的香气,清新淡雅,同丈夫衣裳上的味道不同,她贴近又仔细闻了闻,断然否定,不是那股奇异的幽香。
陈氏笑着问身后的紫霞道:“我送表姑娘的熏香用了没有?”
紫霞恭敬地道;“奴婢今早用了些,不愧是千里迢迢套弄来的,闻着极好。”
陈氏疑惑,暗想,难道昨自己闻到不是那匣子香料的气味,小郡主一病,自己着急上火,鼻子不灵,这事看来还不能过早定论,万一冤枉柳絮和丈夫,或者不是柳絮?是宫里来的那两个也不是没可能,这样想着,心底还是不能打消对柳絮的怀疑。
柳絮陪陈氏聊会家常,看陈氏心不在焉,想陈氏因小郡主的病,大概一晚没睡好,就知趣地告退走了。
柳絮回秋澜院,进房中,就念琴一个人,念琴和紫霞替她换上家常衣衫,柳絮就捧着书本倚在藤椅里看,里间的帘子撂下,紫霞在外间熏衣裳。
柳絮看累了,从书本上抬起头,吸吸鼻子,扬声道:“紫霞,这就是王妃说的那匣子香料吗?闻着神清气爽,这真是好东西。”
紫霞瞅瞅门口,隔着珠帘,院子里没什么人,紫霞走到里间屋,笑道;“姑娘的嗅觉灵敏,跟萧寒殿的康宁郡主一样,康宁郡主平常不喜欢浓烈气味的熏香,薰香也都是用些清爽的。”
柳絮瞅瞅她,紫霞这话里话外,是提点自己把这匣子香料送一些给康宁郡主,不好直说,她本来不是小气之人,遂道:“分一半送过去萧寒殿,给康宁郡主,就说我偶然得了好的,使不了,送别人,怕白糟蹋了,想起她,分她一些。”
紫霞目光闪了闪,表姑娘聪慧,自己略加提点,顷刻便明白了。
第102章()
紫霞把匣子里的香料倒出一半,剩下一半,连同匣子准备送人,紫霞走出堂屋,站在台阶上,看见海棠帮着粗使婆子扫院子里的落叶,摆手招呼她,海棠扔下笤帚,跑过来,紫霞把匣子交给她道;“送到萧寒殿,就说我们姑娘碰巧赶上新得的,分康宁郡主一半,郡主别嫌弃,姑娘一点心意。”
海棠接着东西,拿着就去紧邻秋澜院的萧寒殿。
上院
陈王妃跟前站着五六个新找来的奶娘,陈氏选了两个穿戴洁净,身板结实的,让宫里出来的段嬷嬷领下去,教导一些王府的规矩。
陈氏这两日辛苦,自己带着小郡主,陈氏抱着女儿,探探她的小额头,冰凉,烧已退了,陈氏喂她喝了一碗人乳,给她擦抹干净嘴边奶渍,小郡主喝饱喝足,不像昨蔫蔫的,看着精神不少,陈氏这两日光顾着女儿的病,把丈夫和柳絮的事暂时放下,现在小郡主没事,她又把这事想起来,思谋应对良策。
寝殿门口站的丫鬟隔着帘子,朝里喊了声,“王爷来了。”
陈氏把小郡主放到炕上躺着,云燕忙给她穿绣鞋下地。
陈氏刚下地,赵琛已进来,陈氏忙见礼,“妾身给王爷请安。”
赵琛摆摆手,“免了。”
赵琛走到炕沿边,坐下,看小郡主吸允手指,口水直流,不觉笑了,陈氏忙抽出腋下绣帕替她擦干净嘴边口水,笑道;“奶娃娃不知好歹,什么都吃。”
赵琛把她小手从嘴里拿出来,小郡主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很认真的样子,很招人喜爱,赵琛朝陈氏道;“奶娘找好了吗?”
“找好了,过两日上来,先让段嬷嬷教导规矩。”陈氏边说,注意到丈夫身上穿的不是昨哪件袍子,无从求证,心里暗思忖,先不急,二人若真做下丑事,色胆包天,早晚露出马脚。
赵琛无意多呆,略站片刻,就走了。
次日,是王府姬妾来上院给王妃请安的日子。
王府的侧妃夫人们坐满了陈氏的屋子,三三两两闲聊,陈氏跟下首坐着的清宁夫人说着子女的事,姬夫人巴结着虞侧妃,陪她说话,言语间极力奉承。
信夫人上一眼,下一眼盯着后宫里出来的两位美人,一个叫姽婳,一个叫璎珞的,这二人坐在门口处,无人搭理。侧妃纪氏告假。
几个下等的姬妾坐得较远,交头接耳。
信夫人早注意到姽婳穿了一条嫩黄裙子,璎珞穿了一条水红色的裙子,信夫人侧身朝后示意身后站着侍女乌梅,乌梅俯身凑近信夫人,信夫人低声耳语,乌梅抬头看看二人,目光落在姽婳身上,那日天晚,假山遮挡,裙角一闪,像是这个颜色,乌梅不敢确定,摇头。
陈氏跟清宁夫人说话空隙,望了眼信夫人笑道:“我怎么看妹妹皮肤更加细嫩,秋燥,妹妹的肌肤反倒好了,是吃了人参鹿茸?还是涂抹了什么自制的秘方养颜膏粉?”
信夫人得意,伸玉臂,摸摸脸颊,“王妃过奖,众位姐妹都是肌肤白嫩,不独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