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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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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赐娴看到这里略一蹙眉。

    被细居安排的流言一逼,时间到底紧张了些,郑濯没来得及返朝,而朝臣们也未全然归心,面对老皇帝的驾崩,有人悄悄起了心思,想扶植一个傀儡幼帝,好借机扩张势力。

    而要紧的是,主持这桩事的是梁皇后。

    皇后虽平素看来挺与世无争,但既立于后宫,便没有哪个女人真正大公无私,真正单纯懵懂。郑濯以孝闻名,他登基后,虽不至于马上坏了规矩,而将老老实实尊梁后为太后,但时间久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叫薛才人上位?

    皇后必然有这样的顾虑,也必然更希望养在自己膝下的郑泓能够登基。不说太后临朝吧,至少她下半辈子也能有所攀附。

    元赐娴的心里打起鼓来。不知何故,她觉得很不安。

    她立刻找到了因伤病歇养在城中的父亲,与他商议此事。但元易直却持不同意见:“六殿下的路子已经铺了许多年,在朝中也是有根基的,十三殿下却一无所有,光凭几个居心叵测的朝臣与皇后,绝不可能敲定此事。六殿下手底下的朝臣无论如何也会压下这场争议。”

    元赐娴知道,父亲的分析是理智的。

    但或许是梦境里,最终登基的人是十三皇子,当他与郑濯被摆在一起,她难免感到忧心忡忡。不是她不喜欢郑泓,而是那么小的孩子,上位了也多是被当成傀儡的份,实在很难担起中兴大周的责。更何况今生不像上辈子,以陆时卿现下的情况,很难再重回朝廷辅佐他了。

    元赐娴越想越不安,提出:“阿爹,细居放出流言,逼得六殿下不得不提早对圣人下手,一定有更深层的意图。我现在暂时想不通,但他一日不死,咱们就多一日陷入被动的可能。我的意思是,咱们能否拿手中的杀手锏先发制人?”

    她说的杀手锏是指南诏老王。

    当初元易直助老王假死,之后偷运“尸体”出城,将他安置在了滇南。

    元易直剑眉深蹙:“南诏老王经历一回假死,大受创伤,身体复原极慢,到眼下怕也只勉强休养得差不多。子澍原本的计划是,我大周生乱,细居总有坐不住的时候,待他离开皇城,躬身北上,就安排老王攻回南诏。而这边,则由六殿下牵制住细居。”

    南诏的情况也真是史无前例。一个没死的先王为了夺回帝位,竟要靠杀回去。

    元赐娴问:“倘使细居不离开皇城,老王有机会吗?”

    元易直确切摇头:“这几月来,细居拼命铲除异己,老王若是孑然一身回去,恐怕只有被儿子真杀一次的份。”

    她蹙了蹙眉:“那就逼细居离开皇城,拿他最想要的,逼他离开皇城。”

    元易直对上她的目光:“赐娴,你想……”

    她点头:“我想南下去诱他。他有多想除掉时卿,就有多想抓住我。这一点,您不行,阿兄也不行,只有我可以。”

    “胡闹!”元易直呵斥道,“别说阿爹不认为六殿下眼下有难,便是他当真陷入水火,也不该由你一个女孩家挺身而出!”

    她恳求道:“阿爹,如果六殿下没能顺利登基,咱们付出的一切心血,背上的所有骂名,就都白费了。我不想辜负时卿。元姝元臻都没断奶,我不会叫自己出事的,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眼看父女俩争得不可开交,一旁拾翠干脆利落地站了出来:“夫人,婢子去吧。”

    元赐娴倏尔偏头看她。

    “既然只是诱饵,何必非得真刀真枪?”她目光灼灼道,“不论是您去,还是婢子去,南诏都有可能生疑,如此,不如由婢子替您。婢子对您的一切悉数了解,不会被轻易戳穿。”

    见元赐娴似乎意欲拒绝,另一边曹暗也上前一步:“夫人,拾翠说得对,小人跟她一起,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左右只须给老王争取多一些时间就是了,也不费力。”他说罢笑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小人与拾翠虽不比您聪慧,好歹也不赖。您方才说了有把握全身而退,咱们也有,是吧拾翠?”

    拾翠拼命点头。

    元赐娴摇头,冷声道:“我不同意。你们谁也别想替我。这事当我没说,我会再想别的法子诱细居出来。”

    她说完便冷了张脸踏出房门,入夜后挑灯伏案,一面分析大周形势,一面找寻引诱细居的办法,直至后半晌实在撑不住眼皮,趴在桌沿睡了过去。

    冯氏起夜,来看了她一次,见她也没披个衣裳,忙叫人将她抱回床榻,退出来后,看见元易直就杵在门边,低声问她:“终于肯睡了?”

    指的是元赐娴。

    冯氏点点头,随他往外走,叹了口气道:“拾翠启程了吗?”

    元易直“嗯”了一声:“曹暗跟她一起,连夜动身的。我在南边留了人手,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

    等元赐娴翌日醒来,拾翠和曹暗已经出了回鹘,再要追回就不现实了。

    她坐在屋里,抱着元姝和元臻枯坐了好半晌,才终于打起精神来。事已至此,难受也是徒劳,只有相信他们能保护好自己。

    如此压抑地过了整日,到了夜里三更时分,元赐娴又被梦纠缠了意识。

    这是一个她曾听过的场景。漉桥上,谁的拳头密雨般落下,砸得郑濯闷哼不止。

    但这一回,梦境没有戛然停下。她听见许久过后,拳头声停了,在郑濯急促的喘息中,拳头的主人终于咬着牙开口:“还手。”

    她微微一颤。这个声音,太熟悉太熟悉了。

    是陆时卿。

    果然只有他。

    郑濯却无力地笑了一下:“还什么手?我没护好她,是我该捱的。”

    陆时卿很久没再说话。

    郑濯继续喘着粗气道:“你没回京前,我本已把她从牢里救了出来,照你传回的信报,准备将她送往你洛阳老家安顿。但圣人盯得太紧了,发现端倪后,将她阿爹阿娘和兄长的尸首挂在延兴门威胁她,诱她回来……她做不到一走了之,半道折返,想将他们安葬。”

    “她还是很冷静,也很聪明,一点不逞匹夫之勇,借我的人手计划得很周全,但我也没想到,她阿嫂出卖了她……”

    接下来,两个男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陆时卿自嘲地笑了一下:“没资格打你,要不是我……”

    郑濯打断他:“如果她的未婚夫是你,你就不会离京,放手去支援回鹘了吧。子澍,她是不是也喜欢你?”他苦笑了一声,“你们该早些告诉我的……”

    似乎是因陆时卿没答,他便继续道:“她这样的女孩家,很难有人不心动吧。”他说完长出一口气,“子澍,元家败了,我也暴露了,圣人已有幽闭我的意思,只是因了面子,不想给天下人笑话他又被儿子反了,所以打算等元家的风头过去一些再暗暗处置了我。大周……只能交给你了。”

    他说完轻轻松松一笑:“别保我,你也保不了我,叫我解脱吧。不过你放心,我没那么喜欢她,哪怕比你先见到她,也不会抢占先机,你安心在上头多待几年,好歹替她报完仇。”

    他说到这里,似乎抬步走了,走出几步却又停住,道:“对了,她留了一张字条,我起始以为是交给我的,现在看来,可能是跟你说的吧。”

    陆时卿终于开口:“什么字条?”

    元赐娴一时没再听见说话声,想大概是郑濯把字条拿出来给他看了。

    紧接着,她听见陆时卿剧烈的咳嗽声,继而“咚”一声闷响,像是他支持不住,膝盖磕到了青石板上。

    她心里难受,想去扶他,却怎么也跳不出来,等急得睁开眼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夫人,大明宫出事了!”

结局·上() 
元赐娴一下没能缓过神来;等这话在脑袋里重复回响了三遍;才猛一翻身;披衣下了榻;移门道:“什么事?”

    拣枝神情肃穆:“皇后与十三皇子先后被劫出宫。”

    她掐在门框上的手一紧;气得口不择言:“宫里那帮人是死的吗?你再说清楚点。”

    “是薛才人。薛才人动了手脚;致使皇后被掳;紧接着,十三皇子也不见了。”

    元赐娴浑身一僵,心霎时沉入谷底。

    她知道细居挑起流言的真正原因了。

    细居既然能从韶和嘴里得知徐宅密道所在;必然也晓得了上辈子最终登基的是谁。徽宁帝已死,他现在想要的,无非就是大周未来继承人的性命。而继承人有两个可能;一是按照形势判断的郑濯;二是从韶和那处得知的郑泓。

    郑濯不易接近,所以细居应该会从郑泓入手;可陆时卿也已对大明宫做了布置;保护起了郑泓;他想要得手;照理说一样非常困难;至少硬来是不成的。

    因此他使了个计;揪准了大明宫里唯一一个漏洞,一个陆时卿和郑濯皆不曾设防的漏洞,那就是后者的生母薛才人处。他们可能会保护薛才人的安全;却没想过要防备她的动作。

    细居放出流言;是为达到两个目的:第一,致使老皇帝派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去软禁薛才人,挑起两个女人的第一层矛盾;第二,叫郑濯提前除掉老皇帝,国无新君,皇宫大乱之下,皇后为谋倚仗,便会主动主持朝臣商议由谁继承大统,如此,就挑起了她们间的第二层矛盾。

    薛才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得宠,眼睁睁看着郑濯自小被打压欺负,也没能替他做过什么,如今见情况危急,儿子尚未返朝,必然心急如焚。这个时候,倘使有人怂恿她,告诉她除掉皇后,便有可能压下朝堂争议,她恐怕真会去试一试。

    而皇后被掳之后,为何便是十三皇子遭难?

    因为韶和也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到得此刻,元赐娴想,韶和应该不是出于本心背叛大周的。兴许是使了严刑,兴许是用了药剂,细居从她嘴里逼问出了一些讯息,但并不能叫她心甘情愿合作。所以,他掳走了她的母亲,威胁她拿十三皇子来做交换。

    南诏那边,能够悄无声息带走十三皇子的人,就只有韶和了。对她而言,只需混入大明宫,之后甚至不必动粗,仅仅好言哄骗几句,便能叫年纪尚幼,识人尚浅,且一心信任阿姐的郑泓跟她走。

    那么,皇宫的防卫,很可能形同虚设了。

    至于韶和为什么牺牲弟弟来救母亲,元赐娴想,可能有两个原因。首先,这个弟弟终归是同父异母的,与生母相比亲疏有别。其次,她知道细居不会直接杀了弟弟,而将利用弟弟引出郑濯。有郑濯出马,弟弟便很可能最终化险为夷,并延续上一世的宿命顺利登基。

    但元赐娴害怕这个宿命。因为如果郑濯安好,没道理是郑泓登基。

    她想通了这些,突然问:“六殿下顺利回京没有?”

    拣枝摇头。

    她来回踱了两趟步,冷静下来,说:“不管赶不赶得及驰援,我不能坐以待毙,点人跟我回趟大周。”

    她说完便见拣枝身后,阿爹形色匆匆走来,大概也是得了消息,与她道:“阿爹带人去。”

    元赐娴摇头讲理:“您还是留在回鹘震慑突厥。跟突厥的仗是硬碰硬,我在这里也使不上力,但这些年来,我也算了解了细居,对付他尚有几分把握。何况圣人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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