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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季沉心思单纯,邀月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现在邀月问他愿不愿意留下夜湛,季沉便老老实实地按照邀月的意思说了。
“毕竟男女有别,夜湛你留下跟我们在一处也就罢了,可这位姑娘……”
“公子不必担心,璎珞自己有自己的住处。”
璎珞这句话说出口,季沉后面拒绝的话便无论如何都不太好说出来了,而夜湛看了看三人,倒是自己蹦跶了两下起了身,然后笑着对季沉道:“季沉哥哥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出去跟璎珞商量事情,晚上借住在这里就够了。”
夜湛装起可爱来可是十足地以假『乱』真,这下子季沉倒有些愧疚了,他忍不住便道:“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夜湛闻言偏头一笑,走过来抱住了季沉的腰,就在邀月瞪他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末了他仰着头,一脸天真地笑着看季沉,道:“我就知道季沉哥哥对我最好了~”
季沉心里一颤,差点就说出‘干脆让这位姑娘也留下’的话了,不过邀月的提醒还是有作用的,他最终仍是没有松口。
夜湛撒了两回娇,没料到季沉这次这么坚决,倒是有些失望,不过他很擅长掩饰,便又乖乖笑道:“那季沉哥哥记得等我回来~”
季沉心里有些愧疚,这会便低下头,好生替夜湛拢了拢衣襟,然后亲自把他松了出去。
邀月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把季沉一把给拽回来,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这期间那赤狼妖频频对邀月送着秋波,邀月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魅『惑』气息,但对此,邀月不闻不问。
一个修为不到千年的赤狼妖居然敢打他的主意,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送走了夜湛,季沉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他心里还是觉得愧疚,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跟邀月再商量一下夜湛的归宿时。邀月勾唇一笑,走过来一把便将他揽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季沉红了脸。
邀月低低喟叹了一声,然后缓缓抚『摸』着季沉腰间的长发,轻声道:“我差点都以为你回不来了。”
季沉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而邀月的怀抱让他很舒服,他也并没有急着挣脱,只是奇怪地问:“为什么?我只是出去送送夜湛而已。”
邀月低低一笑,垂眼吻了吻季沉的头顶,柔声道:“我是怕你被那小子给拐走了,不要我了。”
季沉顿时怔住了。
他万万没料到邀月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分明在吃夜湛的醋吗?
季沉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在心里暗暗生出几分满足感来,于是他抿了抿唇,仰头看向邀月,认真道:“夜湛只是个小孩子。”
邀月轻哼了一声,在心里想,这可未必。不过表面上他为了再讨好季沉一点,便故作不高兴地道:“那我不管,你跟他素昧平生,却对他那么好,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
话说到这,邀月自己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便默默闭了嘴,又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刻意说你不好的意思——”
“我知道。”季沉淡笑着打断了邀月的话。
邀月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低下头,便看到了季沉明亮而透彻的眸子。
他知道季沉从不撒谎,便忍不住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季沉的头发,又是嗔怪又是有些宠溺的道:“我可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
季沉看着邀月望着自己的,宠溺又带着几分遗憾的眼神,不止怎么的,心中微微一酸,随即他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便略略一垫脚,在邀月的额头上吻了一吻。
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却已经把邀月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而罪魁祸首自己还害羞了,一把挣脱了邀月的怀抱,就远远地跑到山洞一角去了。
等邀月回过神来,顿时一阵喜悦涌上心头,他猛地回头,便看到季沉站在山洞一角,脸『色』羞红地抿着唇看着自己。
邀月见状,不由得有些好笑,却也明白季沉这会羞涩的心情,所以他一步都没走出去,只微微看着季沉笑道,“自己做了坏事还不想负责么?”
季沉脸『色』更红了,他抿着唇,用力摇了摇头,却什么话也不说。
两人隔得远远地站着,邀月知道季沉脸皮薄,便拿些无关紧要的话跟他说,说了一会,季沉便放下了戒心。
最后二人竟是这么遥遥地坐了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聊天。
季沉明显地就话多了起来。
“我听巫谢说他们灵山有麋鹿,漂亮而且有灵『性』,若是你跟它有缘,它就会载着你在山间游走,还会带你去采灵芝。邀月,你去过灵山吗?见过麋鹿吗?”
邀月活了一万多年,什么奇珍异兽没有见过,麋鹿对于他来说简直都是不屑放在眼里的,可现在季沉问起来,他便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答道:“麋鹿确实生得很漂亮,只是那也不算什么,我在南疆曾经见过通体雪白的孔雀,开屏的时候那大大的尾翎展开,有如下雪一般,还闪着淡银『色』的光泽,十分优雅灵动。”
“真的呀?”
“真的。”
邀月见季沉瞪大了眼,一副天真的模样,便忍不住多讲了一些,季沉果然很爱听这些事,一边听一边兴致勃勃地跟邀月讨论。
说到最后,季沉自己都困了,还要缠着邀月讲。
远远地看着季沉脑袋一点一点地像是在打盹,邀月目光动了动,忽然便想起一个场景来,于是他便放低了声音缓缓道:“在天庭我居住的地方有一大片火红的凤凰林,那里的凤凰木常年不凋,鲜红的花叶宛如最绚烂的红霞一般灼烧到天际,而天河就在凤凰林的旁边。如果在星夜里,去天河畔吹一首曲子,繁星漫天,笛声悠扬,大朵的凤凰花从天际坠落下来,带着清幽的香气,落到衣襟上,落到黑发上,落到……”
邀月的话还没说完,季沉便已经靠着墙壁静静睡了过去,他神态异常安详平和,唇边还挂着一丝浅淡的微笑,邀月见状心中一动,便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柔软的皮裘盖在了季沉的身上,邀月伸出手来轻轻地揽住了那个瘦弱修长的身躯,让季沉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便品着季沉的微笑,自己也缓缓闭上了眼。
夜湛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幕,他的目光顿时便冷了下来。
夜湛是第一次对一个男子这么感兴趣。
一般人看到狼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而季沉却丝毫不在意他的身份,收留他,甚至在他化为人形后也不把他当做怪物看待,仍是那么一心一意对他好。
季沉『性』格如此温和纯真,且丝毫不做作。
而夜湛也正需要这样一位狼族的夫人,能不能生育不要紧,重要的是贤良温顺,不会挑拨是非,搬弄口舌。
当初夜湛的父亲就是受了他那个雪狐族二夫人的挑拨,使得族中起了内讧,现在变成这样,也都是那个女人『乱』嚼舌根的后果。
因此,夜湛下定决心一定不能找一个心机深沉,善于搬弄是非的伴侣了——那季沉不就是最合适的选择了吗?
而且夜湛听巫谢和洛停轩对话的语气,季沉的身份似乎也不一般,那自然是配得上他了。
可偏偏邀月横刀夺爱。
伸手『摸』了『摸』怀中璎珞交给他的小瓶,夜湛的唇边忽然勾起一丝邪气的笑意。
一段感情建立起来是十分不容易的,但要摧毁,有时候只需要一个误会。
既然璎珞对邀月有好感,那何必不借机成全了璎珞呢?
·
洛停轩『性』命垂危。
巫谢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治好他,可他忘了,洛停轩虽然是仙人的魂魄,但肉体却是凡人的。被苍蛟那罡风一卷,五脏六腑都彻底震碎了,即便是他每日都喂给洛停轩无数仙草灵『药』,也无济于事,只能维持着洛停轩不断气,可这样,洛停轩也是极度痛苦……
寒冰床上,洛停轩闭着眼,眉头紧蹙,清俊秀美的面容苍白而又带着几分痛苦,他无意识地低声□□着,时不时便咳嗽几声,然后唇边淌出一点血丝。
巫谢握着洛停轩修长而冰凉无比的手,薄唇抿成了一线,神情也是沧桑憔悴无比,更有些六神无主。
巫谢想向几位哥哥姐姐求助。
但巫谢也明白求助的后果是什么。
现在唯一的方法便是请大哥巫咸出面,帮洛停轩重塑肉身,可巫咸若是知道巫谢在外面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又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只怕是不会有太轻的惩罚。
又一锅汤『药』熬好了,巫谢握了握洛停轩的手,动作轻柔地替他拭去了唇边的血丝,便起身去把汤『药』端了过来。
浓浓的,黑苦的汁『液』。
巫谢眉头都不皱地一口饮下去,然后低下头,将自己温暖柔软的唇贴在洛停轩冰凉干燥的唇上,一点点将『药』汁给渡进去。
如此往返几回,洛停轩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生气,而他也终于能够睁开眼了。
每日都是如此。
喝完汤『药』之后,洛停轩会醒过来一次,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巫谢在这个时候就会握着他的手,跟他说一些话,每次洛停轩都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说上两句,但巫谢害怕他伤了元气,总是不让他多说。
可这一次,洛停轩一睁开眼,便吃力地哑声道:“巫谢……”
巫谢正想把『药』碗端走,听到洛停轩这么一声,心中一震,顿时扭头走了回来。
“是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巫谢看着洛停轩苍白憔悴到极致的面容,语气有些酸涩而急切地问道。
洛停轩在这个时候缓缓摇了摇头,然后他闭着眼,轻轻咳嗽了几声,末了又低声道,“巫谢……我对不起你。”
巫谢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震,顿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来,随即他便勉强笑着低声道:“突然说这种话作什么?你还是好好休息。”
洛停轩默默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道:“我命不久矣……你何苦……为我这么『操』劳……”
巫谢本来还能勉强笑着,听到洛停轩这句话,忽然眼眶一酸,眼泪便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害怕洛停轩看到自己抽泣的模样,巫谢立刻便躲闪着别过头去,伸出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
可偏偏在这时,洛停轩吃力地抬起手,有些无力地牵住了巫谢衣袍的衣角,轻声道:“别哭……不值得的……”
巫谢原本还能勉力止住眼泪,可洛停轩这句话一出口,他便是再也忍不住眼泪,也控制不住自己,就这么扭头一下子扑到了洛停轩的身上,肩头颤抖着大哭了起来。
洛停轩被巫谢这么一扑,只觉得脏腑都疼得快要碎裂开去,立刻便冒了一头的冷汗,但他顾及着巫谢的心情,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巫谢哭了半晌,洛停轩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肩头,哑着嗓子缓缓道:“从前我总是不信……觉得你只是看中了我的样貌……并不是真正地喜欢我这个人,咳、咳……”
喘息了两口气,洛停轩又细若游丝地续道:“而我现在信了……偏偏我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巫谢听到洛停轩最后一句话,心里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