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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宓打开结扣,里面的一件绸丝的缎子衣袍便显现了出来。初看起来,似乎是与秦衍那件样式差不多,只是颜『色』稍浅了一些,不比他的浓紫,而是淡兰『色』。
襟扣巧制,浮翠流丹,花纹似乎也与秦衍着的那件一样。
冯宝是不是将秦衍的衣衫给错她了?可是看领口,又似乎是小的。。。难道督主是要她扮作男装,掩人耳目么。
秦衍还在外头等,苏宓也不及多想,展开了那缎袍,不一会儿便换了上身。
之前没人替她量过,苏宓还以为该是不怎么称身的,哪知竟然还挺贴合。
她走到妆镜前,抽走发簪,缎似的墨发如瀑般披散在了肩头,柔滑顺亮,连一丝发髻压出的硬褶都没有。
苏宓将头发梳拢成一络,用妆奁里的绸带束成一个全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原本俏生生的姑娘家,便瞬间成了一个秀美的少年。
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苏宓胸前那鼓鼓囊囊的一团,虽说衣袍不算紧,但与寻常男子比,她那处自然是异常明显。
苏宓往木柜里翻找了一阵,也没找到束胸用的布带。
“夫人?”冯宝挥走来禀告的小丫鬟,耳近着门轻声道:“前门说督主已经换了轿抬了。”
“嗯,我就出来。”苏宓翻找了一阵,实在寻不得,也只能作罢。
。。。
南院门口,督主府的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而是变成了一顶朱『色』的双人抬轿,外蒙着苇席,轿侧窗纱被木棱隔档,看不清里侧。
苏宓掀开轿门的时候,秦衍正坐在里头,手肘支着木棱隔板。
听到细索声音,秦衍抬眸,便是苏宓探身进来。
那娇俏的小脸精致如瓷,不带脂粉,却天然的像铺着淡淡云霞。
墨发束起高高一绺,身上也换了他备下的男子衣饰,衣裳虽不紧,可那稍一扯动便能显现出形来的饱满胸脯,和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让她根本遮掩不住女子身份。
秦衍让她换男装,本就不是为了掩饰她是女子,而是因那处人多混杂,连苏宓的身段他都不想叫人看了去,现在,看是看不清了,可他依旧觉得不妥。
毕竟这般隐约可见的弧度,看起来,好似更加勾人。
苏宓坐在秦衍的右侧,轿子不比马车,厢椅窄了许多,所以苏宓只要稍侧过头,便是秦衍那近在咫尺的俊颜,而他从进轿门时,似乎一直也在看着自己。
苏宓兀自猜想秦衍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道,“督主。。。我是不是有些不似男子。”
“嗯。”秦衍也有些不高兴。
苏宓看了看秦衍的神『色』不豫,心里凉了一小截,督主的这番装扮定是像戏文里一般是去微服私访的,自己这样肯定是拖累了他。
她声音低低说道: “督主,我找过束衣了,可是没找着。”
苏宓的手又开始绞起衣角,她自己不觉,其实她每每紧张起来,便会有这般动作。
“督主,要不然,我还是留在南院吧。”
“怎么,是今日累了。”
苏宓摇了摇头,“我这样怕坏了督主的大事。。。”
秦衍闻言回过神看向苏宓,他的气息欺近,缓缓扯平她手里的衣角,“有我在,你怕什么。”
“而且那处若我一个人去,等你以后知道了,怕是又要对着我哭上一阵。”
苏宓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也就去年秦衍泉州回来哭过一次,怎的他现在还记着。
不过这也让她起了好奇心, “督主,是哪里啊?”
秦衍笑了一声,手顺着衣角向上,纤长的食指若有似无地划过她胸前曲线,扣住了苏宓领口处一颗不小心被挣松的结扣。
“京府最大的,青楼。”
第四十九章()
应天府为明殷朝的主城; 城垣横亘绵长; 内城周九十六里; 外城周一百八十一里; 其繁华的程度比起其余的十三州; 自然是尤甚过之。
以东面的皇城为首; 四面环绕护城河; 最长的一条主街永安街贯穿了应天府城的六个大区。
而其中,最繁华的并不是离皇城最近的集庆区,而是城南的上元区。
整个京府的百姓都知道; 上元一地斗茶赛酒,花街柳巷,那可是个遍地都洒银钱的地方。
而其中最出名的; 当然是临靠着南护城河边的那家挂红披彩的大青楼:庆南春。
京府以南; 又是卖。春之所,连名字都取得比别家的有意味; 生意如何能不好。
秦衍的轿抬落地之时; 隔着轿子的帏帘; 苏宓都已能听得楼台上一些庆南春里的女子孟浪的笑声。临边尽是些靡靡之音; 说一点都没有怯意也是假的; 幸而秦衍就在身侧,才让她的心里稍定。
这一犹豫之间; 秦衍便比她先下了轿子。
苏宓低头重又理了理衣衫和束发,准备出去之时; 见轿帘下伸来一只手。
那手修长白皙而又骨节分明; 像极了成婚那日,他从喜轿中接她的模样。
大概是这突然的情绪而至,苏宓起了小心思,那日秦衍等她敲了一下才伸进手来,今日她也想教他等上一等,反正是微服私访,他如今也算不得督主,不会因这点小事生气吧。
可谁知,苏宓也才只是心意一动,那手伸进不过一息,便好似不耐烦地收回了去,她连碰都来不及碰上。
苏宓心里一急,生怕他走了,赶忙从轿中探出身去。帘幕一拉开,就是一身蓝绸锦衣的秦衍,他那双带着隐隐笑意的桃花眼,看向她的时候,似乎映着护城河里的涟涟水光,能将人溺在那湖水里。
不知他有没有看透自己的心思,苏宓有些不好意思,胸口起伏一大,胸脯那团红玉便又凸显出型来,让秦衍的眉头几不可见的拢了拢。
她环顾四周,似乎未入夜,来的人还不多,低声道:“督主,我现在该叫你——”
‘什么’二字还未说出口,秦衍伸手勾进了苏宓的衣襟,将她扯向身前,突然的惯『性』,让她直接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喊我少爷。”
“。。。。嗯。”
突然袭来的檀香,另得苏宓的脸上绯红。她『揉』了『揉』被撞到的鼻尖,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感受右肩传来的一阵力道,她便被紧紧贴在了秦衍的身上。
原本轿子里她还担心这衣衫太过称身,被人看出端倪。此时,秦衍的宽袖直接遮住了她的腰『臀』,两人服饰颜『色』又相近,借着护城河里河灯那细微的光亮,还真的看不分明。
其实苏宓这般样子,脚都快凌空了,是着实有些不舒服,可一想到督主也是为了怕她被认出,所以不得不这么做,苏宓便不想再多事,只能任由他提抱着往庆南春的大门走去。
庆南春是京府最大的青楼,必然不是那些花街柳巷的普通欢场可以比的。
朱漆门匾上书‘庆南春’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甫一进门便是三层环形廊道,灯烛辉煌,上下相照,烟花『色』海的好不热闹。
视线所及的最前,是一大理石高台,此时上头正有两名清倌人在唱曲儿,台下摆着十五六张黄梨木方桌,约莫坐满了一半,喧嚣声响便是从那处传来。
苏宓对青楼一无所知,本以为一进门就会有许多莺燕女子出来招呼,却原来并未这么『露』骨,那大堂竟还有几分像是茶馆。
老鸨支着腿,手拿羽扇坐在门口的长几上,外行人看这热闹,但她清楚的很,这热闹的时辰还未到呢,便想趁着此时懈怠一会儿。谁知眼波逡巡之处,突然看到一个华服紫衣的男子,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那侧颜俊美无匹,身上穿的缎子垂质跟水似的,光鲜靓丽,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也不单只脸,就那颀长的身量,宽肩窄腰,跨起步子来修长有力的腿,看的老鸨都是一阵心痒。
在欢场做的,她是见了多少男人了,可也没见过这般出类拔萃的。她家的那些姑娘们,若是看到了,怕是倒贴着都想上他的床。
老鸨撇了两撇头发,摇着羽扇,扭着屁股走到秦衍身侧,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公子。”
她刚一喊完,突然咦了一声。
方才只顾着被这个男人的样貌『迷』『惑』,又恰巧是侧在一边,如今走近了,他怀里那浅兰『色』的一团才愈加明显起来。
脸半埋在胸口,看不清,可那娇小的身躯,柔弱无骨环在男子腰间的手,不是女子是什么。
难道,是来挑事儿的?
老鸨也顾不得再垂涎什么美『色』,直直走到了秦衍面前,笑容满面又话里带刺地说道:“这位公子,抱个女子来我们庆南春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们这的姑娘不够水么。”
老鸨儿语带双关,一边顺便也是想瞧瞧这个男子是不是个场面上的人。
苏宓闻言脑光一闪,她只顾着想自己衣饰『露』出端倪,怎么忘了被秦衍一路提抱着就已经不似男子了,那督主干嘛还多此一举,勒得她那么紧。。。苏宓难受久了,终于忍不住动了一动。
秦衍感受到怀里紧贴合着的胸脯轻颤,手势反而愈重,面上却是带着邪气的笑容看向老鸨。
“鸨母是看我从外乡来,不肯给我行方便了。”
老鸨闻言心里猜到了几分,眼珠子一转,“这位公子是从哪打听来的?”
秦衍置放在苏宓腰间的手轻捏了几下,脸『色』似有些不耐,“当然是自己『摸』着来的,庆南春的规矩还能报出恩客的姓名么。”
老鸨闻言,立刻笑颜大开,“哎呀公子说的对,不能说,不能说。”
庆南春能成这京府第一青楼,也不是纯靠运气的,除了有府尹大人入了例份,还有便是他们现在这幢楼后头的独栋……暗香楼。
老鸨与人耳语了几句,便带着秦衍和苏宓穿过了大堂,又走过了一条长廊,直接通到了后面一栋临护城河的独栋楼阁。
楼阁不高才三层,一层五六所隔间,安安静静地隐在前头的高楼之下,夜幕中更是不明显。
老鸨带着二人走到了三楼正中的一间,拿出了腰间的锁匙打开门,旖旎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黄花梨制的木梁,水晶玉璧被窗棂投进的月『色』映出淡淡的光晕,床幔轻纱外,是白腻的珍珠制成的帘幕,床几案头上上还摆着一堆各『色』样式的物件,苏宓看了也看不懂,只依稀辨出其中有一样是铃铛。
老鸨一看苏宓满脸疑『惑』的模样,一看就是个没经事儿的,此时不由得得意道:“这缅铃是从外邦运进来的,稀贵的很,若是公子要用,可是要另外给缠头的。”
秦衍眼神掠过那缅铃,笑了一声,“行啊。”
就在秦衍话落,四周突然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口申口今声。似远似近,又好似就在一旁,细听之下还不止两个人。
苏宓不知是何处传来的,身上莫名燥热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便只得攥紧了秦衍的衣襟。
她当然不知道,这暗香楼的名字,也是取自暗香袅袅不散之意。
每一层楼里的外墙是实心的木骨泥墙,不能传声。然而内部相隔的几间墙面则是两层榆木,中空心,两木板之间钉孔以密线相衔。
只单面墙,便有千根棉线,是以在隔壁欢。爱之时,那销魂之音便会丝丝入耳,你听得别人的,别人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