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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蔺回来当晚,康爷儿子生意的事情先回去了市里。康爷受不住儿媳妇的念叨,就跑到了唐蔺家来。
榅婆今天不在,大概是去邻村找她的小姐妹去了。康爷来时,唐老爷子就和他倒了两杯蛇酒来喝。
康爷叹了口气,无奈道:“我那儿媳妇啊啥都好,就是太能说了,我耳朵都被她念得起茧子了。”
唐老爷子“嗤”了一声:“你嘴上都这么说,心里不知多乐呵。周围哪个村不说你儿媳一声好的,性格好,人也勤奋,家务活又利落。”
康爷嘿嘿一笑,摸摸自己的光头,喝了一杯:“那倒是,这两天把家里收拾得那叫一个干净,我都不知道脚往哪里下了。”
“你儿子有本事,儿媳又孝顺,他们想带你上市里,你咋就不乐意呢。我们村里和你一样年纪的,谁不想和自己儿子女儿住一块的,就你还偏不。”唐老爷子摇摇头道。
康爷放下酒杯,又叹了口气:“哎,都是老不死的,过去还要小两口照顾。我那孙子也大了,现在的人不是都说年轻人需要私人空间吗,我一个糟老头过去生活习惯多糙啊,这不是叫他们难做吗?”
唐蔺听到这里,脑海里也不由地想起了网上看到的大把关于夫妻和公婆、老人之间的一些闹剧。一些老人手脚不灵便,身上带着老人味,口味跟不上年轻人,被儿子孙子嫌弃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康爷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看过的和听过的真事拿出来说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前两年邻村见过几面的一个老妇人逢人都说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儿子儿媳要接她去城里过日子。后面是真去了城里,只是住了不到半年就被送了回来,面上早就不是当初的喜洋洋了,别人问起来,也只是默默地不吭声,啥也不说。
众人瞧她这样,也就猜到了,心里都十分唏嘘,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年轻时可看不出你是个这么瞻前顾后的啊,我看啊,你儿子儿媳是个好的,你孙子过年还特地跑来跟我拜年,也是个懂事的,放心吧。”唐老爷子给康爷又倒了一杯酒。
康爷抿着酒没说话。
“对了,村支书那边对填地那事怎么说?”唐老爷子问道。
填地?唐蔺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想到了后世一些事情。
康爷放下酒杯,说道:“能怎么说,村里年轻人还剩几个?大都跑出去发展了,留在这里不是等着饿死嘛,田都荒了,老的又种不动了。村办那边就觉得填地给众人圈地起屋子算了。”
填地自建房还真有。唐蔺终于想起了这茬。小别墅外那片广袤的地很多都没人打理了,只在周边别人圈了一块种了点菜自给自足。唐蔺小时候,在他们家,唐老爷子不仅建了养猪场养了三四头猪,还养了一头黄牛。那会不止唐老爷子是这样,村里很多人口不是养鸡养鸭就是养猪养牛,田地里经常还能看到用牛耕种的画面。
记得山坡那边,也就是康爷绑着阿黄的那附近,相反方向的树林里曾经还有一个大水塘。大水塘里面还养了很多鱼,当时很多年轻人小孩子都会跑去那里钓鱼啥的。后来唐蔺大一些后,那个大水塘就给填了,先是填了用来种地,到现在那地方也荒废了,连带着小树林都铲平建起了屋舍。
“听说政府那边好像下了个啥号召,村里的那些坟地都得移了,听说现在提倡骨灰葬,不能抬棺入土了。”康爷接着说道。
“这事儿不厚道啊。”唐老爷子默然。在老一辈心里,死后留全,跟着棺材埋入土里才觉得入土为安,现在骨灰葬什么的,人死后只能被运到火葬场一把火烧成灰,他们这些老人心里难以接受的。
唐蔺听着也沉默了,骨灰葬不是一个地方两个地方推举的,而是国家明面上就禁了土葬。城市里的还好,都习惯了骨灰葬,但是对于一些乡村或者偏远地方,则是十分的不能理解。但是又不能和国家作对,农村的人家就只能自己想法子,他们家里有谁过世后,还是会做棺材,然后把人放到棺里偷偷地在晚上葬在地上,第二天在起棺做法事,最后在运到市里的火葬场去。
唐蔺对于这事也不能说啥,开始还有人偷偷土葬,不过后面会抓得紧,晚上偷偷做个样子都得十分小心,大势所趋,唐蔺这个重生人世也只能睁着眼看着。
“填地的事呢,应该这两天就会召我们去开个会了。”土葬这事国情所需,他们也只能抱怨。康爷把话题又转回了填地的事上。
“建房子也好,村子这些地方总归要发展起来的。”唐老爷子摇头道。
康爷和唐老爷子又聊了好一会,后来他儿媳过来抓人,康爷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回了家。
唐蔺瞧着康爷和他媳妇走了后,才回头问唐老爷子:“爷爷,舍得我们那块地就那样给填了?”
重生前,唐老爷子就过了世,榅婆都听唐蔺的,那时候村里开会一致赞同填地,唐蔺也就跟着答应了。现在唐老爷子还在,唐蔺虽然觉得他们一个两个人大概也阻止不了填地的趋势,但是还是想知道自家爷爷的想法。
唐老爷子抬手拍了唐蔺后脑勺一掌:“这是好事,那块地刚好给你盖房子娶媳妇用。地嘛,真要种,我们可以去榅婆家后院的空地开一小块种去。”
唐蔺听了,笑了起来。
第23章()
康爷离开那天晚饭,唐蔺他们家吃完晚饭就接到了村支书那边的电话。村支书星期天那天会派个代表下来唐家村,和众人一起商讨填地建屋的事情,最好每家每户都派出一个负责人过来,大伙会集中在小山坡那边开个简短的会议。
榅婆晚上回来,也听说了这个事。她拿过茶壶茶具,去厨房洗干净出来后,给唐老爷子和唐蔺各倒了杯铁观音。
“我今天过去前面的小唐村找我那个小姐妹,小姐妹告诉我他们村子的地前不久刚填了。而且我还听说,我们这边的村子好像都有填地的打算,靠近镇子附近的村落都填好了。”
“我们唐家村前几年也建了好些楼房,现在年轻人出外赚了钱谁不拿钱回来给自家建房的?老徐家的地是独立的,上一年直接就铲平建了新屋做婚房了,大势所趋。”唐老爷子说完,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也是,我们这辈人都老了,下个地收会儿菜腰腿都不听话了。而且现在靠种地又赚不了钱,年轻人谁乐意干?又累又没钱,现在啊和以前不同了。”榅婆有点感慨,她这个年纪左右的人谁年轻没有种过地卖过菜的?以前谁家田多就说明家境好,没田地都会觉得落叶无根,现在啊,时代发展,种地是不实际了。
“也不是坏事。我们家前那片荒地大着呢,荒着也是可惜。村里前两年关于填地啥的想法又不是没有,左东家的今年春节不是还说过想填了地起个新屋子吗。”唐老爷子说道。
唐蔺点点头,还真有这回事。左东叔住在靠近小山坡那边,家里以前也是养猪的,两夫妻勤勤勉勉,膝下的四个孩子也出息,赚的钱都拿了回来。前年才把他们老屋给翻了新,今年好像口袋又有些富裕了,就想着填地建个新屋给孩子。四个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两个女孩都嫁了,两个男孩最小,不过年纪都可以结婚了,听说春节前就开始相姑娘了,似乎结果都不错,这不就需要婚房嘛。
最近五年,唐家村寥落了许多。这也没办法,五年里陆陆续续出去了很多年轻人,留下来的都是些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然后还有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孩。往往是春节上下才会热闹一些,春节过后村子又安静了下来。而且老人始终会老去,唐蔺他们家旁边有一家的老太前不久就过了世。
周日,在镇上或市里工作,距离唐家村比较近的地方的人都回了村。各家各户自个给搬了小凳子去了小山坡。
唐蔺就围在外围,跟着一些看热闹的叔叔阿姨,就这么站着听村支书负责人说话。
手机在裤兜里“滋滋”地震动了两下,是苏执的短信。唐蔺在回信息时顺便把唐家村这边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苏执那边很快就又回了信。
唐蔺瞧着他那句“用不用帮忙”笑出了声,引得身边的人多看了他两眼。笑完后,突然想到唐老爷子提到的苏家在京省的地位,突然意识到苏执这封短信大概并不是在开玩笑。
难不成唐蔺他寻求苏执帮忙,苏执还真给答应?村子里的填地建屋这么大的事仔细想想,苏执还真有可能扛着巨款直接就把唐蔺这边的地买下来。思及此,唐蔺咳了好几声,赶紧回个信息拒绝了他的一方好意。
关于填地建房的会议很快就开始了,会议开来开去都是老样子,上辈子唐蔺也听过了一遍,其实说来说去,村支书那边是赞同填地建屋的。不过这事也不是一家之谈,最后让众人回去交流一下,下个星期给他们村办回个电话就成。
底下的人都在嘀嘀咕咕的说着话,有一部分人是不赞同的,但大部分还是持观望状态。唐蔺知道后面几天村里的人经常会三三两两聚到一块讨论填地建屋的事,反正不管过程如何,建屋的事是村里许多户人实际的需求,填地迟早都要发生的。
负责人说完填地建屋的事,让下面的人静了静,又扔下了另一个炸丨弹。
“最近呢,上面分资下来了,我们村办这边就觉得可以用这笔钱在唐家村建个篮球场操场啥的,顺便在路口这边呢修个公共厕所。这事呢,是好事,希望大家能够支持。”
“篮球场面积多大啊,我们这边哪有啥地方建?”底下有一个老汉首先把疑问抛了出来。
负责人指着前面的一片坟地说道:“这事儿呢我们也觉得难办,我们的想法是把这片地空出来建篮球场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们这边的坟墓还有坟墓前面那些旧时的砖瓦砌成的茅厕都给移的移,拆的拆。”
负责人这话瞬间让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起来。坟墓前面那片砖块堆成的老旧厕所拆了也就拆了,反正连着粪池也是臭烘烘的。地都没有人种了,粪坑留着也没啥用。但是移坟地这事大伙就觉得闹心了,尤其是这片坟地的家族的人意见最大。
“我觉得建操场篮球场是好事,大头村那边也是这样,在路口那边给建了个水泥篮球场,地方大着呢,好多孩子喜欢过去玩。我们家小孩天天喊着要过去,如果我们这建了,对年轻人来说可是好事。”
“对,我们家春节过来拜年的亲戚他们孩子经常说这边没东西玩,无聊得很,有些都不爱来了。建了篮球场啥的,热闹热闹,我觉得不错。”
唐蔺身边的两位叔叔阿姨正在低声说着话,唐蔺分神听着,微微地点头。唐家村附近已经有好些村这两年都建了一些娱乐设施,大受年轻人的喜欢。
会议很快就开完了,负责人说完就离开了。唐蔺搬着唐老爷子和榅婆的凳子,三人回了小别墅。在他们离开时,小山坡那边还有许多人,或坐着或提着凳子,三三两两凑做一堆,正在对今天说的“填地建屋”、“迁坟”的事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唐老爷子从沙发一边抽出了长烟管子,“啪嗒啪嗒”慢慢地抽了起来。袅袅的烟云飘在空中很快就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