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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再说那九公子是谁?不就是咱们这位的亲弟弟么?有其母必有其子,有其弟必有其姐,一家子都是这样的心肠。”高个婢女听有人附和,不觉胆气也壮了,声音也高了。
“嘘……”圆脸婢女发出了个不要说话的声音,外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晏薇推开门,走了出去,看到她们三个在廊下,把熏笼和炭盆都拿了出来,正在擦洗收拾。
晏薇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笑道:“天气还暖呢,就要生火了吗?”
三人都站起来行礼,圆脸婢女恭谨地答道:“还没到日子,先收拾出来,这房子有年头没住人了,略阴冷些,须要提前几天把炭火生上,驱驱阴寒之气。”
晏薇点点头,又问道:“芙公主最近怎样了?身体好些了没?你带我去看看她,行吗?毕竟……我也是懂医道的……”
圆脸婢女有些惊讶,抬眼看了看晏薇,见晏薇面带微笑,便轻快地应了声:“是。”
一进入芙公主的寝宫,只觉得分外奥热,扑面是一股干燥而炽烈的炭气,显见是生着炭火。
厚厚的锦缎帘幕、围屏,一层层围得密不透风。重重锦衾包裹之下,是芙公主瘦小的身躯。
只见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上,略显得有些干枯,脸白得没有血『色』,两腮嘬了进去,下颌也更尖削了。她的一双手臂搭在锦被外面,因为瘦,腕骨的骨节显得异常明显,皮肤也松垮无华,竟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女,有点像是风烛残年的『妇』人了。只数日不见,便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真像是从枝头摘下的花儿,已经枯萎得全无生气。
晏薇看到这情景,也是一惊,忙伸手去搭芙公主的脉搏。芙公主原本是闭着眼睛的,被人碰到手腕,立即把眼睛睁开了,见是晏薇,似乎有点抗拒,略微缩了一下,而后便僵住不动了。
对于毒物,晏薇本不精通,聋哑之症也属于疑难杂症,晏薇更是全无经验,细细把过脉,心中依然毫无头绪,只低低说了句:“她内火很盛,屋子不该弄这样热的……”
一旁芙公主的婢女答道:“屋子里要尽量暖些,这是医正大人吩咐的。”语气间略带着点敌意。
晏薇不以为忤,只点点头,又说道:“要多给她吃些清热解毒的食物。”
那婢女又答道:“她心中有事,什么都吃不下,每天除了吃『药』,只吃两口薄粥,这样下去……”她不便说出不吉利的言语来,于是中途收了口。
晏薇想着可以开些和胃去纳呆的『药』方,但又怕和医正的『药』物有冲克,想索取医正的『药』方来看,又觉得这些婢女颇有敌意,似乎有些唐突。想着让芙公主张嘴看看舌苔,又见她用力闭着双目,似乎不愿意看到自己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好,只怔怔地看着芙公主。
芙公主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晏薇,眼中空空洞洞,既无悲喜,也无神采,就这样看着看着,便流下泪来。
晏薇忙抽出帕子,帮芙公主拭泪。芙公主却一把抓住了晏薇的手腕,手臂轻轻颤抖着,拇指在晏薇手心微微抽动,嘴唇开阖抖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眼中全是乞求之『色』。
晏薇见此情景,心中一酸,冲口而出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姜国的!”
芙公主手一松,闭上了双眼,泪水依然不住地涌了出来。只见她张了张嘴,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口型分明是两个字:“谢谢……”
晏薇有些茫然,抬头四顾,看到的是周围婢女欣喜的脸。
是啊……若芙公主不必去姜国,她们也不用背井离乡了。晏薇又转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那圆脸婢女,只见她微微低着头,似乎若有所思。
适才凭着一时血气,冲口说出了那样的话,事后虽说不至于后悔,但心中总有些『乱』。晏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不得入眠。
龙阳……毕竟是一国太子,总不至于是个挟怨报复的卑鄙小人吧?看面相也不像啊。
龙葵单纯又善良,帮过自己一次,也许……还会帮第二次的。
还有乌阶,虽说分别时说过“再见面便是敌人了……”但总不至于那么绝情吧?
还有“母亲”,虽说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但危难时应该也会伸出援手。毕竟她帮过黎启臣他们,也帮过“父亲”的……
况且,上次脱逃的那两里长水路,还有之前和童率潜入禁苑的水路,都风平浪静,以自己的水『性』,轻轻松松就可以通过,若真是要跑,只怕也并不难……
想到这里,又想起自己评说过乌阶的母亲,那些“三匠妾奴”们:“议和的奴隶,代表了一国之信,应该安安分分才对……”如今自己还未为人质,便想着如何脱逃了,没有身处其境,便不知道其中的苦楚。果然是话不可以说满,自己此番去到姜国,境况似乎和那些“三匠妾奴”竟无太大分别……
想到这里,又想起乌阶母亲的遭遇,想到公子瑝说的“和亲”,不禁又是心『乱』如麻。
这一夜,晏薇百转千回,反复掂对,终于有了主意,暗暗定下心来,而此时,已经是天将破晓了。
天方破晓,内城应门大开。
一队队宫婢、寺人、黑衣侍列队肃立,旗幡漫卷,却无鼓无乐。
雾重得像是薄薄的酒浆,天地一片混沌。一辆辎车,破雾而出,像是从云中冲出一般。装饰在车两侧的雉羽,随着气流缓缓摆动着。
车行至应门外,戛然而止,从车上下来两人。
头前一人长身玉立,一身玄衣,高冠博带,端凝方正,正是公子瑝。后面一人身材纤弱,身穿和公子瑝一模一样的玄衣高冠,只外面另披了一件翠帔,那蓝绿『色』的翠鸟羽『毛』,即使在重重浓雾之中,也依然光彩耀目。
后面那人略略转身,向宫门内回望,却是一身男装的晏薇,此番穿了公子制式的玄『色』礼服,更显挺拔英俊,但她双眉微蹙,脸上似有淡淡的忧『色』。
应门内,是一身礼服的大祝,率领一干小祝和胥吏徒从,代杨王置酒送别,众人见晏薇如此打扮,也是一怔。
早有寺人捧过酒来,满斟三杯,分别呈给公子瑝、晏薇和大祝,三人双手持杯,仰头一饮而尽。
公子瑝与晏薇望阙三拜,转身而去。
行至车前,公子瑝道:“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再去跪求君父便是。”
晏薇摇头道:“我是心甘情愿的……对不起,辜负你了……”
公子瑝道:“我说过要成全你和心中所爱比翼双飞……也答应过别人……这下要食言了。”
晏薇心中一酸,强笑道:“那就快点攻下姜国,接我回来。”
公子瑝点头扼腕道:“你放心!我此役必胜!”
晏薇破颜一笑:“我相信你!”
公子瑝迟疑了片刻,说道:“真的一个宫婢都不带吗?”
晏薇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个人背井离乡就好了,何苦带累她们……”
公子瑝又道:“寺人总要带的……否则留着他们有什么用,不就是服侍你的吗?”
晏薇依旧微笑摇头。
公子瑝叹道:“好吧……反正有寺人跟去,路上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挑选合眼缘的。”
晏薇却道:“你真的要亲自送我出长岩关?不会耽误政事吗?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公子瑝道:“不亲自送你到姜国,我不放心,若不是于礼不合,真想一直把你送进姜国王宫。”
晏薇见劝不动公子瑝,低头一叹,说道:“那我们走吧……”
车,人,马……浩浩『荡』『荡』,但又波澜不惊,一路径直驰出怀都东南的雍禧门。
上一次离开怀都,是春寒料峭,这一次,却是秋凉渐深……
注释:
'1'何以赠之,路车乘黄:见《诗经·国风·秦风·渭阳》。
第17章 民之贪乱,宁为荼毒'1'()
黎启臣怔怔地听着,心『乱』如麻,不想再听下去,可又挪不动步子,生怕错过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其时天『色』已经渐明,街上行人渐多,这样恢弘的仪仗,平素也是不多见的。车后的尘埃尚未散尽,流言和猜测便像杨花柳絮一样,飘得漫天的都是。
流言没有脚,却走得比什么都快,晏薇的仪仗行到哪里,流言便跟到哪里。
这里是杨国腹地的重镇“涉川”,正是午后时分,晏薇一行并未在此地耽搁,风一样穿城而过。车刚过去,看热闹的人们就像风过之后的落叶一样,聚拢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此时,城外走来了两个人,正是黎启臣和童率。
“出什么事儿啦?这么热闹?”童率就是这样的『性』格,无论到哪里,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能无拘无束地搭上话。
对面是几个闲汉,正口沫横飞地说得高兴,见有人来问,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忙答道:“是五公主的仪仗刚刚过去,五公主要嫁给姜国太子啦!这说明两国要修好,不再打仗了……”
“五公主?”黎启臣皱起了眉头。
另一个红脸汉子忙道:“你说的不对!听说五公主是去做人质的,并不是嫁人。”
“笑话!历来都是以公子做人质,哪有以公主做人质的道理?大王还有好几个年轻公子呢,好好的为何要让公主抛头『露』面?”说话的是个矮胖子,满脸讥笑之『色』。
“请问这位五公主多大岁数?什么长相?”黎启臣急切地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红脸汉子嗫嚅道:“车走得又快,车帷又密不透风,谁能看得清楚……”
“呵呵,照我说,既是出嫁,也是人质,不过是塞个姑娘给姜国太子阳,麻痹他罢了,说不打不打,突然打他一个狠的!这叫美人计,这才是用兵之道。那姑娘说是五公主,我看也未必是真的,随便找个美貌姑娘搪塞一下姜国人罢了!咱们杨国这几十年,何曾怕过姜国来的?有什么必要跟他们修好?!”旁边一个谢顶大汉说得口沫横飞,激昂慷慨,脖颈上的青筋都涨了出来。
黎启臣又问:“国君嫁女,要有姜国上卿亲迎,可曾见到姜国上卿的车舆?”
那老者沉『吟』道:“除了公主坐的那个有雉鸡『毛』的大车,其他黑漆的车还有好几辆,只不知哪辆是姜国人乘坐的……”
那矮胖子说道:“据说这位公主之前流落民间,是刚刚归宗的,而且听说她母妃因罪下狱,服毒自尽,所以大王未必宠爱这位公主,这婚嫁之礼么……就算简慢一些,也是常情。”
红脸汉子又道:“我听说并不是这样,姜国不派上卿迎亲,是故意羞辱咱们呢!只因为咱们行刺了他家的王亲国戚。”
谢顶大汉忙道:“笑话!他们派来行刺我们的刺客还少了吗……”
黎启臣听到这里,眉头深锁。
那几个人见黎启臣、童率二人都不再说话,又自顾自地争辩起来。
黎启臣怔怔地听着,心『乱』如麻,不想再听下去,可又挪不动步子,生怕错过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童率见状,忙拉了拉黎启臣的衣袖,把他拉到路旁无人处,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启臣皱眉道:“我也不知……”
童率道:“你若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