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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他不是在鎜谷吗?”公子瑝很是疑『惑』。
“不是啊!上次他不是回怀都了吗?”晏薇很惊讶。
公子瑝道:“是回怀都了,黎禀臣护送回来的,只住了几天,又被护送回鎜谷了,君父为了宽慰他,还动用了太子仪仗。”
晏薇急道:“不是那次啊!他回鎜谷之后,又有黑衣侍进谷,说是大王病重,急召在外的公子回怀都,他就离开了啊!”晏薇还是不习惯称呼君父,只是说大王。
公子瑝也是一惊:“君父并没有生过病,也不曾召二弟回来。”
“啊?!”晏薇大吃一惊,手一抖,那杯酒便滚落在茵席上,湿了一片,“难道……公子琮是被人劫持了吗?”
公子瑝见晏薇惊慌失措,忙宽慰晏薇道:“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给我听。”
晏薇便把自己如何从赤崖上下来,如何回到鎜谷,公子琮如何离开,以及自己如何被迫离开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连带着,又补述了第一次去鎜谷的所见所闻和公子琮的疑心与猜测,就连公子琮怀疑有人下毒之事也一字未落,却单单略过了熊荧怀孕的事情。晏薇只觉得这事儿对公子琮来说,很不体面,不提也罢。又想起那日小桥之上,熊荧对自己说什么很快就要去公子琮府上之类的话,全都是一派胡言,果然这个蛇蝎女子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
晏薇越说,公子瑝的脸『色』越是凝重,眉头深锁在一起。待晏薇说完,他倏地站起,大声喝道:“来人!”
四个侍从快步从林外跑来,齐齐躬身听命。
“你,去找内廷卫尉,调出三个月内黑衣侍出怀都公干的底档给我!你,去军司马处,查察当日护送公子琮去鎜谷的那些人是否已经返回,谁下的令!你,传我的令,着宫正暂时羁押熊娥、熊荧母女!你,留在这里善后。”公子瑝声『色』俱厉,一口气传令下去,四人纷纷领命。
“我们走!”公子瑝转头对晏薇说道,语气已经缓和下来,但还是透着急躁。
“去哪里?”晏薇问道。
“回宫,禀明君父。”公子瑝说道。
晏薇在殿门外等待杨王召见,心中有些忐忑。
相关的礼仪称谓,公子瑝已经在回途中一一说得明白,但还是觉得有点怕,到底怕什么,却说不清楚……没想到第一次和自己的生身父亲相见,是这样一幅场景。
在寺人的引导下,晏薇进了殿,行了礼,在席上跪坐好,抬头环顾,才发现公子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殿内了,偌大的正殿中,只有自己和杨王两人。
虽然是午后,但殿中的光线依然有些昏暗,阳光透过南窗洒进来一朵一朵的光斑,反倒是衬得杨王所在的北侧,看上去一片模糊。
过了片刻,晏薇才适应了殿中的暗,看清楚了杨王玄昊的相貌,比晏长楚要大上十几岁,蓄着长髯,眉眼五官和公子瑝很像,离得远了,看不清气『色』,只是没来由地觉得他很疲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杨王似乎并不慌『乱』震惊,只和蔼地问道:“你进宫多日了,可还习惯吗?”杨王的语声低沉浑厚,在偌大的殿中隐隐有回音。
晏薇没想到杨王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和公子瑝在银杏林中的第一句问话几乎一样。但是这一次,晏薇可不能再以点头回答了,既不合礼法,杨王也未必看得清楚,于是恭恭谨谨地回答道:“是。还算习惯……”
“还算习惯……那便是有不习惯的地方了?”杨王继续问道。
晏薇略挺了挺身子,回道:“是。毕竟自小生活在民间,初入宫廷,会有很多不习惯之处,这是人之常情。”
杨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问道:“见过你母妃了吗?”
晏薇心中一跳,依然恭谨地说道:“那天偶然路过,隔着门缝看过一眼……”
“你心中作何感想?”杨王又问道。
晏薇一叹,说道:“说不清……虽然可怜,但旧日种下的因,今日便要自食其果……”
“嗯。”杨王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似是打量着晏薇。
晏薇头低着,盯着眼前三尺处锦席边缘的花纹,很不习惯杨王这种威压的眼神,觉得微微有些胸闷,只想离开这里到外面透口气。
“你……可曾打算过将来?”杨王又问道。
这句问话,还是和刚才公子瑝的话题差不多,果然是父子连心么?晏薇有些迟疑,顿了一下才回道:“身为女子,将来……也无非是相夫教子而已。”
杨王又问道:“可曾想过嫁给什么样的人最是称心如意?”
晏薇一阵脸红心跳,用手抚了抚鬓角,定了定神,才缓缓回答道:“不求显达富贵,但求平安喜乐,有一技之长,能助人且受人尊重,便是美满姻缘了。”晏薇说完,才发觉这段话说的似乎就是晏长楚那样的人,而自己的心愿,其实也无非是以后能过上以前的生活……
“哦?大凡女子,不是想嫁给王公贵胄,就是名臣良将,你倒是与众不同。”杨王语气轻松地说道。
晏薇蓦地想起了鹿堇,想起了鹿堇的丈夫,想起了被打晕的姜国兵卒,不禁脱口说道:“良将虽好,但连年征战,夫妻不得团聚,一将功成,身后是累累兵卒的白骨,每一副白骨身后都有垂泪的妻、无父的儿。‘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2'。”
杨王一笑:“说得好!但你若不用兵,别人会对你用兵;你不先用兵,等别人准备万全先发制人你便无力抗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亿万生民。居安若不思危,国君之罪也!务求国力强盛,人不敢对之用兵,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啊。”
晏薇不知道怎么接口,也许,这是对的。但是……为什么国与国之间不能相安无事,非要打个你死我活呢?
杨王却并不知晏薇心中所想,沿着自己的思路又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3'用兵务求一击必中,才能少有杀伤,于敌于己,皆有好处,此所谓‘仁兵’也。”
晏薇细思杨王所说,果然也有道理,先发制人,一击必中,这样便可使两国百姓少受征战之苦。
杨王又问道:“你曾经去过姜国,有何感受?”
“只觉得很新鲜,处处与杨国不同。国与国就像人与人一样,每个都各具特『色』,和杨国比,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晏薇语气轻松地回道。
杨王又是一笑:“哦?那你说说,姜国哪里比杨国好,杨国哪里比姜国好?”
看杨王神『色』霁和,晏薇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道:“姜国的丝绸品种繁多,刺绣巧夺天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可是他们国家缺盐,食物寡淡无味,烹调手法也只有蒸煮炙烤简单几样,不像我国,羹、炮、脍、煎、臑、醢、煔、渍、熬、炸……饮食品种繁多,丰富多彩。所以说,姜国胜在衣,我国胜在食。”
杨王又问:“若让你选择,你愿意生活在姜国?还是杨国?”
晏薇抬起头,直视杨王,说道:“我是杨国人,当然愿意生活在杨国。”
杨王点点头,又道:“听说你见过姜国的太子阳?”
晏薇一惊,随即想到那日四人曾与龙阳交战,想必父亲复命的时候曾经提及,于是说道:“是,曾经与他正面对敌。”
杨王还想再问,突然公子瑝进入殿内,杨王便止住了,问公子瑝道:“怎样?有何结果?”
注释:
'1'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见《诗经·国风·周南·桃夭》。
'2'兵者……不得已而用之:见《道德经》。
'3'上兵伐谋……其下攻城:见《孙子兵法·谋攻篇》。
第12章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1'()
自己呢……更是不值一提吧?所谓公主,能值得大王分神的,也许一生只有两次,一次是出生,另一次便是出嫁。
公子瑝禀道:“只稍一用刑,樊妃便招了,当年冰妃受伤服『药』,被她在『药』中下了毒,剩余的『药』又兑上蜜水灌给了二弟。”
晏薇大惊,只觉得一阵晕眩。
杨王又问:“这毒从何而来?”
公子瑝道:“她招认说从鬼市来。”
杨王轻哼了一声:“谁替她去鬼市备办的?”
公子瑝恭谨地说道:“是熊娥。”
杨王道:“她还有何党羽?还曾给谁下过毒?”
公子瑝道:“应当并无其他党羽,那毒当时已经用尽,二弟所服毒量甚少,因而『性』命无碍,只是落下隐疾。樊妃抵不住刑,开始胡『乱』攀咬,似是已经尽吐实言……而且,她虽不喜七弟,也断不会下毒害他。至于二弟后来中的毒,似和幼时所中不同。”
杨王嗯了一声,又问:“那熊娥、熊荧母女呢?”
公子瑝道:“熊荧自称腹中胎儿为二弟骨血,故此没有对她用刑。那熊娥受刑不过,咬舌自尽了。”
“废物!”杨王大怒,抄起案上一卷简牍劈头砸了下来,公子瑝不敢躲闪,只微微侧头避过要害,那书简砸在他肩上,韦编散落开来,散出一地纵横交错的简。
晏薇肩膀一缩,心中暗暗惊呼一声,却没敢叫出声来。
公子瑝依然平静地回道:“两边同时审讯,子臣亲自监看樊妃这边,却疏忽了熊氏母女那边,是子臣的错,请君父恕罪。”说着便叩下头去。
杨王怒气稍定,厉声说道:“把熊荧腹中胎儿打掉,严刑审讯!这次小心些,不要再让她死了!”
晏薇闻言心中一凛,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遍体都是冷汗。
却见公子瑝神情平和,朗声应了声:“是。”
杨王又问道:“最早和琮儿去鎜谷的另外一名宫婢、一名筮人,现在何处?”
公子瑝回道:“另外那名宫婢在二十年前回怀都途中就因病暴毙了,筮人景梁回来后不久也因罪流放,不知所终。”
“……流放?什么罪?”杨王问道,语气中有点困『惑』。
公子瑝道:“那年华后诞下五弟,甫一出生便夭亡,君父因此处置了多名占人、恰恕⒐耆耍傲罕阍谄淠冢鞘彼沾渔o谷回来不久。”
杨王沉『吟』道:“当初就是他说琮儿体质特异,适合在鎜谷颐养的……对吗?”似是自语又似询问。
公子瑝似是并不清楚此事,没有接话。
杨王轻叹了一声,说道:“着人四出寻访,务必要找出他来!”
公子瑝又应了声:“是。”
杨王又问:“琮儿现在在谁的手中?可有线索?”
公子瑝回答道:“黑衣侍守田盗窃虎符,私出怀都,假传王命,劫持二弟并私自撤回鎜谷守军,而后借口守孝返乡,只怕已经远走高飞。”
杨王怒道:“传令羁押其全家严审!”
公子瑝点头答道:“是,已经吩咐下去了。”
杨王又道:“再传悦安君速回怀都!最初琮儿不是由他照料么?怎么后来『乱』成这样?!”
公子瑝应道:“是。那年缙国犯我边境,半壁江山尽失,悦安君统兵北上,交卸了这差事……”
杨王“嗯”了一声,又问:“现今到底是谁在管?”
公子瑝嗫嚅道:“